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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经济交易合同第三十二条 ...

  •   走过一段石阶,路就渐渐平缓下来,也出现了岔口。

      带路的工作人员把顾赟秀他们俩跟肖少楠分别引向不同的方向,分岔的小径尽头就是不同的木屋和一片小小的院落。肖少楠看了眼顾赟秀,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睡个自然醒,有什么事都可以到时候再说。

      俞眠婴点点头,说:“明天见。”

      “嗯,明天见。”

      然后俞眠婴和顾赟秀就跟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往一边走去。肖少楠站在原地,抬手在后脑勺抓了抓,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糟。他愣了愣,又放下手,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跟着另一个工作人员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小木屋里供着暖气,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把身上的雪拍掉再进屋,然后帮他们开了房门把行李放在房檐下之后就离开了。

      俞眠婴给顾赟秀拍身上落的雪,然后手又被顾赟秀一巴掌拍掉。

      顾赟秀平常说话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语调平平地一向让人读不懂情绪。她现在也是这样,不咸不淡地说:“你是铁手吗,就一点也不怕冷。”

      俞眠婴摊摊手,还没说话,顾赟秀就反过来给他弹了弹衣服弹掉上面的雪。

      顾赟秀不想在室外多待,她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称得上是粗暴。她这会儿也不怕再冻着了俞眠婴,直接把他衣领子抖开在空气中震了震,力道之大使得衣服都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声响,似乎愣是让这寒冬又冷了几分。只是她动作粗暴归粗暴,却很是有效,余眠婴衣服上面的雪迅速落了个一干二净。

      顾赟秀倒是够得着俞眠婴的脑袋,但她没碰,而是直接把俞眠婴推到了屋里,说:“头发上的进去自己弄。”

      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顾赟秀跟俞眠婴看似亲密,但始终都记得一个分寸。

      俞眠婴顺着顾赟秀的力道后退两步,却没进到屋里去。他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顾赟秀站在房檐下同样动作粗暴的给自己处理身上的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漫不经心地抓了两把头发,算是完成了顾赟秀的交代。

      屋里暖气哄哄地响,不要钱一样维持在很高的温度,就是开着门外面的寒风也吹不散房间里的热气。俞眠婴不过动作慢了一瞬间雪就有些化了,濡湿的发丝被他随手顺到脑后,一时半会儿竟也落不回来。

      顾赟秀抬头一看,就见俞眠婴站在门边一副堵门的架势。头发背在脑后就丝毫没有弱化他脸上棱角的作用了,本来就幽深的轮廓显得更加幽深,刀削斧凿的一样。

      天早就完全黑了下来,一丝太阳余晖都没有。

      大雪下着,便也看不见星星,只有漫天白雪随风而落,一晃眼,似乎像是漫天星辰陨落。

      雪,总是天然带着一股梦幻的色彩。

      小木屋的门开着,屋里暖黄的灯光洒在门口的地上,被俞眠婴挡着,只能堪堪照到顾赟秀身前一寸,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冰天雪地里燃起的火柴,又像是恶毒皇后燃烧的红舞鞋。

      悲伤的童话倒和这梦幻的雪有种相得益彰的韵味。

      俞眠婴就站在明与暗,光和影,童话跟现实交界的地方。灯光自他背后而来,未照亮他,却更加重了他衣服褶皱间的阴影,以及瞳孔的幽深。

      顾赟秀只觉得,俞眠婴像是不言不语间就生生撕裂了雪天的安宁梦幻,像是熄灭蜡烛的寒冷,又像是强迫人舞蹈的那双舞鞋。真是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但隐隐约约地,顾赟秀觉得这似乎又是俞眠婴不经意流出来的另一面真实。

      人都是多面的。

      俞眠婴更是。

      他可以温柔跳脱,也可以撒娇耍赖,更可以,在某种时刻,流露出那点身为商人的高傲,冷漠,以及残忍。

      大概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复杂的人,才会我行我素地找到顾赟秀,甚至在初见时就能不顾顾赟秀的意愿开门见山地提出这样的交往合约。

      顾赟秀早就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此刻陡然直面这样的俞眠婴,只觉得意料之中,竟丝毫不感到陌生。

      毕竟能初见时就二话不说接受俞眠婴条件的顾赟秀,也不是多么简单的人。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类人罢了。

      顾赟秀清理干净了身上的雪,还没什么动作时,俞眠婴冷漠之外的另一面顿时又占了上风,他笑起来,一把拉住顾赟秀的手腕将她带进屋,然后就猛地关上了房门,把风声雪声隔绝在门外。

      “这回不说我是铁手了吧,嗯?”

      成年男人倒也是火气盛,不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手竟然已经回暖,丝毫不见冷意。

      顾赟秀好笑:“就这还要计较?”

      俞眠婴理直气壮:“当然了,”他故作一副失落委屈的模样,“我好心给你拍雪,你怎么那么凶啊。”

      刚才还气势强盛不像好人的人这会儿又开始撒娇耍赖,变脸恨不得比翻书还快,让人轻易猜不透。

      ——倒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该有的素养。

      但是不知为何,顾赟秀有时又觉得这人实在好看透,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同类般的直觉。

      在顾赟秀眼里,俞眠婴就像是一片了无边际的海,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看似波澜不惊的海底会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但是偶尔,在阳光下,这片海也会变得清澈见底。危险顷刻间褪去,只剩下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瑰丽。

      顾赟秀突然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酸得厉害。

      俞眠婴不明所以,还入着戏,觉得顾赟秀这人真坏,不紧不领情还凶他,这会儿又嘲笑他。而他自己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小可怜,恨不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凄惨。

      顾赟秀也算是跟俞眠婴相处出了习惯,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抛。她声音里还带着没散去的笑意,音调柔软轻柔:“我还不是为了你嘛亲爱的,外面那么冷,要是冻伤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顾赟秀人在戏中,这会儿倒不觉得自己酸了。只是偶尔的真情流露,才会让她在两个人看似浓情蜜意亲密无间的表象下窥见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俞眠婴有时候是分外不好说话的,三两句甜言蜜语可大发不了他,顾赟秀能不能安抚得了俞眠婴还要全看俞眠婴的心情。

      但俞眠婴这会儿应该心情不错,相当好打发,委屈劲儿没了,好听的话也是信手拈来:“你冻着了我不得心疼啊?”

      “我这不是有手套吗,”顾赟秀一边说,一边又打开门,调侃俞眠婴,“我觉得你还是先别顾着心疼我,看看自己不会是冻傻了吧,箱子还在门外呢。”

      俞眠婴耸耸肩,这回倒是没有了总裁的架子。浑身是戏的俞眠婴拿起小白脸的剧本也是信手拈来:“那有什么,傻了就靠秀秀养活我了。”

      门一开,风雪声顿时就大了起来。

      “好啊。”

      顾赟秀轻轻一句话,淹没在风雪声中,让人听不太清。她似乎配合得敷衍,声音低低的,混在风声里却无端多了几分柔软的坦诚。

      俞眠婴拉过箱子又关上门:“秀秀真是可靠呢。”

      这位家财万贯得小白脸吃起软饭来也相当敬业,殷勤地带着说好养活他的顾姓小富婆进了屋子。

      这间单人小木屋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上的陈设还不清楚,楼下倒是有条有理地分出了厨房客厅之类的区域。面积都不大,但是设施一应俱全,规划得也舒服。

      俞眠婴脱了风衣西装随手丢到沙发上,就蹲下身子来打开箱子。顾赟秀早就习惯了人前体体面面的俞总私底下不拘小节的粗糙模样,任劳任怨地把俞总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展平了挂起来,这会儿她也暖和起来,就也把身上的大衣脱了挂起来。

      顾赟秀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虽然一直在车上没走多少路,但还是觉得难受。把衣服挂好换上屋里的拖鞋之后顾赟秀就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看俞眠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箱子里翻腾什么。

      坐了一天的车她也累了,不自觉蜷起双腿来抱着膝靠在沙发上放空。长裙盖住她双腿却露出一点脚尖,被高跟鞋挤得通红,看起来可怜见儿的。

      顾赟秀耳边响着余眠婴翻箱子的沙沙声,见余眠婴折腾了半天也不过是把有条有理放在箱子的东西再有条有理地放出来,顾赟秀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找什么呢?”

      箱子里放着两个人的东西,未免放乱,都是余眠婴把他需要的拿出来之后再由顾赟秀归置好一同放在箱子里。他们二人习惯不同,余眠婴一时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倒也正常。他又懒得把东西翻乱再整理,找起来就更慢了。

      哦对了,内衣确实是余眠婴自己收拾好的——美其名曰怕顾赟秀害臊,但实际上谁会先一步害臊还未可知。

      余眠婴戏多归戏多,正常情况下还是稍稍有些脸皮薄的。他从未跟同龄女性如此亲密地接触过,这倒也正常。

      余眠婴摆弄着手里一个收纳袋,说:“找件衣服换换,屋里穿西装不方便。”

      顾赟秀嗤笑,心想余眠婴这西装三件套除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保暖效果,剩下的还不都是麻烦。

      果真是自找麻烦。

      顾赟秀这么想着,却没再吐槽余眠婴,而是说:“居家服在中间那个蓝色收纳袋里。”

      余眠婴拉开收纳袋瞧了一眼,夸赞的话张口就来:“真不愧是秀秀!”

      顾赟秀自认无法坦然接受这种无脑吹捧,就没有附和。

      余眠婴把自己的衣服从收纳袋里拿出来,想了想,又拿出顾赟秀那一套递给她:“也换一下?”

      顾赟秀的长裙确实也不方便,她接过居家服说“好”,但还是蜷着腿呆在原处懒得动:“我歇会儿再换。”

      余眠婴挑眉:“秀秀怎么能不跟本总裁保持一致呢?”

      不等顾赟秀说话,余眠婴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加戏:“还是说……你这是在暗示本总裁?”

      “嗯?”

      顾赟秀这次是真理解不了余眠婴在说什么了。

      余眠婴看出来顾赟秀的疑惑,脸上反而笑意更深——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有时候越是意料不到才越有意思。

      余眠婴没有回答顾赟秀的疑惑。只见他迈开长腿两步就走到顾赟秀身边,未等顾赟秀反应过来就突然弯下腰。顾赟秀怔怔地看着余眠婴突然靠近,忽然只觉身下一轻,就被余眠婴打横抱抱起来。

      顾赟秀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小声惊呼,条件反射的抓住余眠婴的衣襟。

      “你……”

      顾赟秀虽然瘦,却身材高挑,体重并不轻,从稍微懂事起就没被这样公主抱过了。余眠婴抱起她却像没有任何重量一样。这还是她第一次清醒着被俞眠婴抱起来,也更能感受到俞眠婴偶尔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势。

      俞眠婴神色自若地站直身子,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语:“暗示本总裁……”

      余眠婴声音低沉,他们距离极近,似乎呼吸的热气都彼此交融。他终于揭开了谜底:

      “抱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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