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想朕死》诸葛小西子

14、晨光

　　晨光熹微。

　　徐晗之在驿馆休息了一夜之后，继续启程前往青州。清晨的官道上面人迹罕寻，踏着寒冬里的浓雾，马车一路疾行。

　　其实此行徐晗之除了两个随行的侍卫和衣物盘缠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带。

　　出了京都不远处，有一个小树林，树与树之间盘根交错，风过无声，波涛如怒。当他们路过此地时，马车重重地颠了一下，就在这时，他们头顶那棵老槐树上面的红影一闪而过。

　　坐在里面的徐晗之被颠得七荤八素，刚想询问外面情况的时候，外面的车夫突然开口道“大人，刚才路上有个大坑，现在已经越过去了，大人您没事吧……大人？”

　　车夫凝神听了一会儿车内，发现里面安静无比。

　　旁边坐着的侍卫立即伸出了手，刚想掀开帘子，就听到一阵咳嗽，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了马车的车帘“我、我没事，不用担心。”

　　侍卫闻言，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继续与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车内，徐晗之望着面前穿着异族服侍的女子，率先打破了寂静。他拢了拢袖子，取出了手中抱着的暖炉递到了她的面前：“外面天寒地冻，姑娘捂捂手吧。”

　　面前的女子惊道“我这么出现在你车里，你居然不害怕！”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就红了脸，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暖炉。

　　徐晗之不语，只是微微淡笑：“听闻梁国公主貌若天仙，又极擅轻功，今日一见，便知所言非虚。”

　　女子闻言，惊得连手中的暖炉都差点掉下去，紧接着，听到自己梦中的情郎这样夸她，脸瞬间就红了，手指不自觉地搅了搅衣服上的流苏，“徐、徐……大人，我、我并非故意逃婚，我只是、只是……仰慕你的风采。”最后几句话她说得面红耳赤，声若蚊蝇，几乎差点要将头埋到脖子里去了，最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徐晗之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马车上的木桌，女子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的下文，没想到徐晗之却说道“青豫二州苦寒，公主乃千金之躯，还是早些回去吧。”

　　徐晗之脸色丝毫未变，但是眸中却是淡淡的疏离。

　　赵瑾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仿佛突然被打击到了，最后仍是倔强地说道“就让我待一会儿……外面冷。”

　　徐晗之微微无奈地苦笑“徐某的马车又小又简陋，实在不适合公主，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怕是对公主的名声不好。”

　　赵瑾看了看面前的俊秀儒雅的男人，要是再听不出他话中的驱赶之意就算白活了半辈子，她咬了咬唇，坚定道“我不在乎！”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猛地被人掀开，赵瑾只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闪过，还没有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一把长剑就已经卡在了自己的脖间。

　　赵瑾脸色一白。她是会轻功不错，但也只不过是几招的花拳绣腿，只因为皇室众人对她的恭维，就演变成了今日这幅众口一词的画面。

　　可惜，当事人居然还坐井观天地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直到刀被驾到自己的脖子上才知道自己非但武功不行，而且居然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仇风，不可对公主无理！”徐晗之对着侍卫说道。

　　“公主？她居然是公主？”仇风收了刀，望着赵瑾，表情相当地一言难尽。

　　谁家公主不是端庄淑静，可这位……他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鸟鸣声，徐晗之放眼望去，只见一只白鸽落到了仇风的左肩上。仇风看到信鸽时，面色一变，飞快地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信笺抽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徐晗之。
　　徐晗之接过信纸，飞快地在纸上扫了两眼，叹了口气说道“是阿垣的来信。”

　　“季公子怎么说？”

　　“宫里出事了，皇帝被废，安王取而代之。”徐晗之微微皱了皱眉，想不到他才刚刚出宫，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安王？我早就说他狼子野心，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安分，大人您刚刚才出京，他们就已经动手了！”仇风看了一眼徐晗之，问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事。我这一行都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说不定到时候京都又变天了。”徐晗之放下了手中的信笺，“让他们去闹吧，左右我大周的江山依然稳固。”他这句话说得胸有成竹，说话的时候目光正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瑾身上。

　　赵瑾默默地咬了咬唇，她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得，为了暗示梁国不要这个时候趁着大周朝中内乱根基不稳就趁火打劫，大周即便改朝换代，江山依然稳若泰山。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赵瑾心中微微泛疼。

　　“大人，狗皇帝现在在他们手里吗？”

　　“据说被宫里来的女刺客劫走了。”他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意有所指地看了旁边的赵瑾一眼，“听说宫里刚封的贵妃也失踪了。”

　　赵瑾刚饮入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已经成了逃犯，也没地方去，我不管，你必须……对我负责。”

　　仇风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那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女人，惊讶道“你、你你真的是公主？你还想赖上我们大人？”

　　谁知，赵瑾却灿然一笑“如假包换。我就是赖上你们家大人了。”

　　一匹累马驮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一路疾行，最后来到了城外一处人迹罕寻的山脚下。

　　“姑娘，为何要来此处啊？”司马琏望着这座荒山，突然摸不准面前的女人的用意，莫非是想要重修旧好，来和他一起赏风景的？

　　见她没有说话，司马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姑娘，我如果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在这里和你道歉，但是往事如过眼云烟，人生数十载倥偬而过，在下也希望姑娘莫要沉溺于悲伤，就如同在下的皇位，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还是要继续。”

　　“说够了吗？”周梓澜面色更冷，不耐烦地问道。

　　“啊？啊……够了够了。”司马琏讪讪地笑道。

　　周梓澜的面色更冷，脸上浓浓的恨意喷涌而出：“道歉有用吗？死了的人会活过来吗？”

　　司马琏一惊，忙问道“谁死了？”

　　周梓澜冷笑一声，直接将司马琏从马上拎了下来，司马琏猝不及防地被她摔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的石头上，擦破了皮，流出了殷红的血迹。

　　此时司马琏已经完全顾不上头上的疼痛，因为他的目光正对准身旁凸起的小土丘，上面的石碑上赫然写着“慈父（母）周淮山（赵静舒）之墓”，司马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声音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墓碑是、是……？”

　　“没错，是被你杀死的我的父母！”周梓澜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原本披着的那层永远冰冷的面具终于被撕了下来，露出了带着血淋淋的真情实感。她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望着司马琏确实赤裸裸的厌恶和痛恨！

　　不知为什么，司马琏望着她的眼神，胸口不知不觉地一痛！

　　“跪下！”身后的人朝着他的膝盖重重地踹了一脚，司马琏只觉得重心一阵不稳，紧接着整个人就已经朝着面前的墓碑跪了下去。

　　“爹，娘，女儿终于让狗皇帝跪到你们墓前了，爹、娘，你们放心，我现在就杀了他替你们报仇！”

　　“姑娘，等等，我、我……我没有……”司马琏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是话在他的嘴里转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地吞进了肚子。

　　他真的没有杀人吗？他是没有杀，可是残暴不仁的原主真的也没有吗？

　　“你想说你没有派人？”周梓澜冷笑道，“那人临死之前口口声声说是你指使的！”

　　司马琏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辩护，他基本上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他看来狗皇帝要是没有弄出点幺蛾子才算是奇怪，至于为什么要杀他，司马琏也懒得问，就算是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狗皇帝都会鸡蛋里挑骨头地挑出点事情。

　　但是，当周梓澜的刀刃刺入司马琏的胸口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钻心的刺痛，司马琏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胸口滚烫的鲜血汨汨地从身体里流出来。

　　他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将刀子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司马琏身体痛得抽搐了起来，大脑也渐渐地迟钝了起来，他只觉得浑身都在慢慢地变冷。

　　他这是要死了吗？司马琏讷讷地想。

　　他用力地睁了睁双眼，想将这个世间最后的模样印在心里，四周万籁俱寂，清晨的山岚将这座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晨曦透过厚厚的树林的罅隙，拨开了山岚，落在他的肩上，暖洋洋的。

　　面前的女人容貌昳丽，却仿佛沾了一层冰霜，皱着的眉头仿佛藏着诸多化不开的哀愁，司马琏用力地睁了睁眼睛，想将最后一抹风景看尽，尽管他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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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跟喜欢我的文的读者们说声抱歉。
因为我现在是大三，这学期要一边实习，一边上课，十二月还要考出三张证书，再加上我是双开文，所以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同时写两本书。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先将另一本书写完，再继续写这本书。但是，绝不弃坑！！！
在这里感谢一路陪伴我，给我留言的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