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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逼宫(1) ...

  •   司马琏与群臣商讨完国事之后再将各尊大神请走之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在简单地用过晚膳后,他又开启了一段与奏折斗智斗勇的艰难历程,各处水患、流寇的事件层不出穷。他这些天昼夜不停的批奏折也算是对整个国家的政治与国情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他自认为这个国家虽然被自己这个狗皇帝糟蹋了一波,但是起码国家的根基依旧稳固,政治也还算清明,六部尚书这六根顶梁柱依旧牢牢地顶住了将要坍塌的大厦。

      可是,现在弄出来这么一遭之后,他发现之前认识的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国库财力不够、官员贪污、渎职……

      那些看似清明的政治终于在这一瞬间轰然坍塌,恍若原本明亮的尘世突然被撕开了一道黑暗的口子,露出了隐藏于其中的魑魅魍魉。司马琏头痛地捂着额头,又一次深刻地感觉到了这个国家距离繁荣富强依旧道阻且长。

      京都城外

      徐晗之披着一袭厚厚的狐裘站在城外猎猎的北风之中,他的对面,是坐在马背上的季垣。季垣“唰得”一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面色有些不霁,夹杂着冰渣子的话语脱口而出“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坐在轮椅上的徐晗之比他略低了半个身子,面对着他一番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怯场,只是淡淡地笑道“我若是跟你说了,我还走得成吗?”

      季垣依旧是一脸愠怒,在瞅了面前的人片刻之后,终于绷不住了,终于又恢复到了平日里一贯的说话的调调“这些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派哪个官员去不是去,何妨要你这个工部尚书亲自去?再说,你的身子骨总小就弱,一辈子都未出过京都,青豫二州不比京都养人,气候诡秘多变,又是旱涝又是洪水,你骤然外出身体怎么受得了!”

      谁知,徐晗之听了他这番字字句句都为他着想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双眸望向了远处一马平川的田野和廖无人烟的官道“有些事情即便再不利,也终归是要有人去做的,不为名更不为利,况且我活了这么多年,享受了这么久的锦衣玉食、高官厚禄的生活,是时候为此付出点代价了。”

      “你这个工部尚书为这个天下做得已经够多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你带头去趟混水!”许是知道自己肯定劝不过他,季垣话中的最后的几个字只化作了一声淡淡地叹息,余音最终消失在了北风中,他偏过了头,敛了敛语气,“行礼带够了没,多挑几个伶俐点的下人,过冬的衣裳也要多带些,还有补品我那儿……”

      “好了。”徐晗之笑着打断了他这副老妈子一般啰嗦的话,“我什么都好。倒是你,你做事容易冲动,日后你须得切记万不可行事鲁莽,需先考虑好后果再行事。”

      季垣点点头,徐晗之望了一眼远处苍茫的天际,静静地说道“这京师怕是要变天了,赛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能够逃离这些纷纷扰扰,我此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徐晗之在季垣的注视之下,缓缓地移动了下身子,在身旁小厮的搀扶下踏进了马车里。

      司马琏看奏折看到了半夜。

      直到子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透过澡盆里氤氲的热气,他瞥见挂于殿外的窗外的一轮缺月,静静地挂于疏桐之间,显得格外地凄清瘆人。

      司马琏突然想起了那根竹子一样的身板,朝着殿外的太监总管问道“朕之前去过莲子洲吗?”

      门外的太监显然愣了一会,随即说道“皇上这三年里从未出过宫,更没有去过什么莲子洲。”

      司马琏拿着毛巾的手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中,想了想记忆里那幅伤心欲绝的面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悲伤与恨意很深,绝对不是信手拈来的矫揉造作。

      “那之前呢?朕之前有没有去过?”

      “奴才也是皇上即位了之后才跟着皇上的,对之前的事情不太了解。”

      “哦。”司马琏舀了勺热水,静静地沉思起来。

      “皇上今晚要宿在贵妃娘娘的住所吗?”

      司马琏手一抖,勺中的热水不小心溅了满地。

      这个问题倒是把司马琏给问住了,首先他对于那个贵妃没有半分的了解,更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难道俩人要一晚上干坐着大眼瞪小眼吗?再者,他要是不去,就又彻底地坐实了他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渣男本性。

      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不去!渣男就渣男吧!

      司马琏“唰得”一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正当他拿毛巾擦身体的时候蓦地看到了窗外印出的一片火光。

      “小顺子,外面怎么了?莫非是宫里走水了?”司马琏随便在身上抹了一把,一只脚跨出了浴桶。

      谁知,殿外的总管太监顿时大惊失色,急匆匆地跑到了里间,看到身上光溜溜的司马琏,连忙又退回了殿外“皇上!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司马琏匆匆地披了件外衣,踩着靴子直接走向外殿,就在他刚走了两步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横在了他的脖间。

      屏风后面缓缓地走出来一个如松竹一般挺拔的背影,司马琏猛地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贵、贵妃。”

      就在这时,殿外的总管太监大声惊呼道“皇上!大将军谋、谋逆……”

      殿外的火光越来越大,一阵阵噪杂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刀尖相互碰撞的声音、马儿的嘶鸣声还有各种惨叫声。种种声音揉合在一起,但是司马琏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狗皇帝残暴不仁,天灾不断。”

      这八个字瞬间夺走了司马琏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身处的不利形势以及脖子上的那把刀子。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狡辩的借口,脑子里轰隆隆地像一排天雷打过,满脑子都是这八个字在不断地回响。

      残暴不仁,天灾不断!

      残暴不仁,天灾不断!

      残暴……

      突然,他感受到了脖间传来的一阵痛意,总管太监惊恐的声音立即在他耳畔响了起来,他看见面前握着刀的女人充满恨意的表情,突然,一种解脱一般的如释重负感居然盘旋在了心间。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只要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糟心的事儿了?

      他终于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他现在只是个被逼宫、被刺杀的残暴不仁的狗皇帝。这些天被压抑在内心深处得不到任何纾解的负面情绪终于在此刻完全地爆发了!

      门外还在响起的声音化为了千刀万刃,每一字一句都狠狠地戳进了司马琏的心窝子里。

      原来他们都是这么想我的!

      原来我只是个残暴不仁的君主啊!

      原来我……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好。

      心里微微泛酸,他默默地抹了一把眼眶,觉得自己真的挺没用的,他既不能用铁血的政治手腕逼迫下面的臣子交出兵权,让下面的臣子永远地臣服于他的暴政,一生没有二心,又不能通过怀柔政策笼络边境以及群臣,让自己的贤名远播,得尽天下人心。

      他只是个人人嫌弃厌恶的狗皇帝啊!

      心中无比地悲凉,他蓦地朝着面前的刀刃走近了两步,脖子之间的伤口流出了温热的液体,面前的女人清亮的双眸闪现出一抹疑惑之色,但也仅仅只是片刻,正当这她握了握紧手中的匕首时,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狗皇帝残暴不仁,在位期间天灾不断,安王温良恭俭,德行兼备,吾在此恭请安王为新帝。狗皇帝听着:尔等若速速交出印玺,吾可饶尔等一命!”

      司马琏转过身看向总管太监,后者立即会意,连忙解释道“安王是先帝的兄长留下来的一个旁支……”

      总管太监话未说完,司马琏倒是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安王只是个皇室的旁支,按理说是绝对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最没有资格却偏偏成了新皇!

      门外火光冲天,司马琏不用想就能猜到外面是怎样一副血流成河的场面,他静静地垂下了眸子开口道“望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出去与他们做个了断,若是在下还有命回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在下无命回来,也正好了却了姑娘的一桩心事。”

      这番话,司马琏说得卑微至极,在场听到的人都微微一愣,周梓澜握着匕首的手更紧了几分,咬牙道“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司马琏忍不住纠正道:“在下绝对不是想逃,在下只是……”

      “莫要狡辩!你这番话只不过是骗我放过你,你好趁乱伺机逃走。”

      司马琏低下头俯视着脖间雪白的刀刃,微微苦笑,他虽然也只当了几天的皇帝,但还是不想看到身边无辜的人因为他而受到牵连,若是他没有按照他们的话交出印玺,说不定那些人就会直接屠尽了整座宫殿 。

      说话间,周梓澜已经扯了身上的夜行衣的一块衣角,随意地捏了个造型围在了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了一双冷静地眸子。

      “走!”她依旧将刀架在了司马琏的脖子上,逼着他朝着殿外走去,在路过一旁的书案时,她突然俯身用匕首抄起了一个精致的锦盒,掂了掂重量之后继续挟持着司马琏朝着殿外走去。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身旁的司马琏却怎么都不肯再迈动一步了。

      “你怎么了?”周梓澜疑惑道。

      司马琏的脸瞬间就红了,羞赧地挠了挠头“朕的龙裤……还未穿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另一本书《夺命旅游团》,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下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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