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明月何时待我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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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明月何时照我还
在县里何-书-记的强力支持下，东方小学善款修路的材料很快就梳理成了公示文件，第一时间送到了王县-长手上。随即全村喇叭里就放出了通知：“请全村村民下午五点中到村-委广场前，请全村村民下午五点中到村-委广场前，请每家每户能来的都务必前来，县里有重要指示。”
在听到这个广播的时候，村里人反应都不一样。安建军是跃跃欲试，感觉自己的匿名举报信可能起了作用，为王凯旋可能的吃瘪感到窃喜；徒老汉是忧心忡忡，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王富农一家是在纳闷这亲哥县-长是又要搞什么事情，别是修路又出事了吧？。。。
到了五点的时候，村中心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人。到了点，王县很是气定神闲的上台，村长起了个头，他就开始了讲话：“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河子浜的修路工程正在有条不紊的顺利开展，希望大家都对这个工程抱有必胜的信心。我知道，部分群众可能对于工程的未来抱有怀疑，信心不够坚定，甚至还有些误会。尤其是这几天，县里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我挪用东方小学助学善款是为了谋取私利。就这点我要做出一些解释和公告。”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都炸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用着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所有人。而徒老汉立即盯住了安建军，果真看见他神色慌张，甚至额头上都出现了冷汗。
台上王凯旋继续说：“对于借用东方小学助学善款的事情，是争得捐款人李洪凯同意的，是争得东方小学代表解开放校长同意的，这是他们的书面同意书。”王洪凯举起文件向众人展示，又继续说：“县里对于东方小学愿意借用善款的善举，也做出了相应的奖励。这是县-委-会-议上全票通过的书面文件。这些文件随后会贴在河子浜的公示牌上，希望大家不要再抱有误会，全力以赴完成集资修路工程。要想富先修路，我相信，有了这条公路河子浜未来的经济会越来越好，大家的收入也会越来越多。县里已经开始为大家奔走，找到了很多愿意收农货的商家，就等着路修好，把大家的庄稼作物大批量运出去了！”
有人愿意大批量收货，村民们一听立即鼓掌叫好，甚至有的人已经大叫道：“我们坚决支持王-县-长的工作！”“对！谁和修路作对，就是和大家作对，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我们一定会给诬告王-县-长的小人一个好看。”
躲在人群中的安建军听到群情激奋，面色煞白，脚哆哆嗦嗦的就要往人群外躲。徒老汉看出安建军的心虚，一把堵在他前面，厉声问道：“安建军！这封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
安建军被徒老汉这么一堵，强行按下心绪，面上色厉内敛的说：“老东西，你瞎说什么？！”
王老太这也想起了先前安建军来她家说的话，也立即走了过来：“安建军，我记得你先前来我家嘀咕，背后说我丈夫兄弟坏话，肯定就是你！”
王老太是王-县-长的弟媳，她的指证太有力度了，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看了过来。安建军感觉到自己都快被这群人的目光生吞了，就想着马上逃，但徒老汉死死挡在他的身前不让他走。王-县-长看着底下人的骚动，却没有出声，似乎已经猜到了是安建军，有点纵容群名们做出排挤，想给他个厉害。
安建军看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又被徒老汉挡在了身前，一下子恶从胆边生，一个快步上前，要推开徒老汉跑，却被徒老汉一把抓住，二人扭打起来，又听“碰”的一声！安建军年轻力大竟然一把将徒老汉推倒在地，他的后脑直直的就这么砸在了地面上！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王凯旋这下终于坐不住，连忙起身大声叫：“快打报警和医院电话，谁会急救的马上救援，不会的先散开。对了，把安建军抓住！”
安建军看到徒老汉的惨状也愣住，随后七八个壮小伙就冲了上来，一起把安建军制住。到了这个时候，王凯旋知道这事到底是闹大了，他既担心徒老汉的生命安全，又想到这件事会给修路带来的影响，整个背后也冷汗连连。
远在上海的徒巧华此时正在化妆准备一会去月色酒吧上班，却不想化到一半，口红突然断成两段，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走在上班的路上，右眼皮也止不住的跳，一到达月色酒吧，就接到了王一柳打来的电话：“巧华！出事了！你爸爸被人打了，现在在县医院，有生命危险！”
徒巧华一个踉跄，话筒从手中滑落，还好老板苏晴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抱住了徒巧华。徒巧华此时就像溺水的孩子，死死拉住苏晴的手：“姐姐，我爸爸出事了，在医院，我要回去！”
苏晴看出徒巧华的慌张与悲伤，也不说其他，只是说：“好，天晚了，火车慢，我开车送你去。”说罢，苏晴给别人交代了店里的事情，拿了一些现金，拉着徒巧华就上了自己的车，一路向着河子浜开去。
红色的皇冠车一路从霓虹的上海开向万籁俱寂的兰陵，二女的脸在昏暗的车灯照耀下或明或暗。徒巧华已经冷静下来，只是她的手指死死抓着裙角，整个人微微颤抖。
车开了大约四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县医院。一下车，徒巧华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冲进医院，拦住护士大叫：“我是今天送来的徒家的女儿，我爸现在在哪？”
护士忙说：“四楼急救室。”
徒巧华冲向楼梯，一路狂奔，还跌了一跤，高跟鞋掉落她也不管，光着脚继续跑。直到她冲到急救室门前，看见徒母和妹妹徒巧妍。这时候她看着头发白了的母亲，终于哭了出来：“妈！！我来了！爸呢！”
徒母此时泪似已流干。看见已经大变样的大女儿，一把冲了上去死死抱住，用手拍打着大女儿的背，哭嚎：“死丫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徒巧妍也冲了过来，抱住姐姐，放声大哭。
同在急救室外等待救援结果的王-县-长，这时也终于见到了传闻中自己曾经的侄媳妇。披肩的长发，精致的妆容，清雅的五官，难怪能让自己的侄子魂牵梦绕这么久。只是他阅历深厚，又看了看徒巧华如今的穿着打扮，心里忍不住叹息：可别走了歪路啊。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对着他们说：“现在病人情况紧急。如果继续手术，可能可以救活，但后半生会行动不便，因为脑部神经受损只能后天修养了。如果放弃手术，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徒巧妍听了，连忙说：“救！我们坚持手术。”
护士听了也不耽搁：“手术费三千左右，和我走去交费。”
三千？！徒母一听就愣住，她没想到这么多钱。徒巧华也呆住了，她刚出门一心只想着赶快来到父亲身边，身上根本没带这么多钱。王凯旋看出母女三人的窘境，忙上前：“徒巧华，你好，我是王一流的伯伯，这笔钱我可以先帮你们出。”
王一流的伯伯？？怎么是王家的人？听见王家这个对于她如噩梦一般的词，她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坚定父亲更重要，便要答应。擅长察言观色的苏晴看出徒巧华不太想接受这中年男子的钱，一把上去对着护士说：“我带着现金，走。我和你去。”说罢，苏晴也不耽搁，拉着护士急冲冲的去交费。
王凯旋看出了徒巧华刹那间的犹豫，觉得有些尴尬，但也知道下现在不是掰扯两家人陈年旧事的时候。当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徒巧妍也坐在了姐姐边上，看见苏晴交费完提着双高跟鞋回来，她走到徒巧华身前，蹲下来弯腰，细细的说：“楼梯上看见你的高跟鞋，就帮你带了回来。别着凉了。”说罢，苏晴用纤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帮徒巧华扣上了鞋带。
徒巧妍正对手苏晴那张成熟妩媚的脸，一时间也有些愣住，只看见苏晴也察觉到了徒巧妍的视线，对着她微微一笑，明艳不可方物：“你好，小妹妹，我叫苏晴。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徒巧妍愣愣的点了点头：“苏晴姐姐，今天谢谢你，我姐姐在外面应该受了你不少照顾，谢谢你。”
苏晴看着眼前小小人真诚的感激，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你姐姐很好。我们女人终究要自己立的住，别人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得上忙。”
苏晴这句话说的似是无意，但却在徒巧妍心里莫名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这句话甚至伴随了徒巧妍后半生许多困难的时刻。
这个夜静悄悄的，但所有人都过的提心吊胆，大约凌晨一点，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所有人听见声响都瞬间站了起来：“医生怎么样？！”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病人抢救回来了。只是以后行动会不便，家属要有心里准备。”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凯旋当下提议道：“这么晚了，留下个人看护吧。嫂子。剩余的人要不然早点回去休息？还有孩子呢。”
徒母听了王凯旋的话，却没有回答，反而有些无助，看了看大女儿。徒巧华知道母亲是个没主意的，一辈子只知道听父亲的话，想了想说：“我留下来陪爸爸。妈你带着巧妍先回去休息吧。”
徒母听见女儿的安排，愣愣的点了点头，不过也有些犹豫，王凯旋也看出整个徒家现在只有徒巧华能拿主意，也忙说：“我叫秘书送你们回去吧。孩子明天也要上课呢。”
徒巧华这下也没有拒绝：“妈，回家吧。我这里能行的。”
于是，徒母一顾三回头的带着徒巧妍和王凯旋走了。苏晴看见人都走光了，坐到徒巧妍边上：“你下面打算怎么办？”
徒巧华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很快就拿了主意：“我想我要留在家了。”
苏晴看见徒家的情况，知道如今整个徒家的重担全压在了这个十八岁少女身上，叹了一口气：“你上海的东西我会安排人寄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
徒巧华和苏晴都是理智的人，徒巧华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只是欠你的太多了。”苏晴几乎见证了徒巧华最落魄的每一刻，而每次苏晴都在关键的时候伸出了她的手。这份恩情太大了。
苏晴懒懒的打个哈欠，起身甩了甩头发：“想什么呢小姑娘，借你的钱可是要还的。这么晚了，我也要找个地方睡了。明天睡醒了我自己开车走，你也别送了。”说罢，苏晴打着哈欠，摇曳着身姿下了楼，徒巧华目视着苏晴消失在视野中，低声呢喃出了一句：“苏晴姐，不送。”
人和人的缘分真的妙不可言，萍水相逢，肝胆与共。
苏晴离开了，留下的人还要继续面对一切，徒巧华走进病房，坐到父亲的病床旁，仔细打量着父亲沉睡的面庞。父亲半年没见，老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些皱纹，她印象中已经很少有父亲这么平和的记忆了，以前每每想到父亲都是无数的争吵，为了学业而争吵，为了婚姻而争吵。。。想着想着，疲惫了一天的她趴在父亲床边，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的她还很小，第一次考了年级第一，父亲将她抗在双肩上，哈哈大笑，向着每个人炫耀这是他的女儿，这是他的骄傲。
“轻轻地爱你，
我的宝贝，
轻轻地想你，
我的眼泪。
谁能给我更温暖的阳光，
谁能给我更温柔的梦想，
谁能在最后终于还是原谅我，
还安慰我那创痛的胸膛，
我的家庭我诞生的地方，
有我童年时期最美的时光，
那是后来我逃出的地方，
也是我现在眼泪归去的方向。”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隙中洒落，徒巧华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一双宽阔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她睁开眼，睁开眼，看见徒老汉正静静的看着她。一股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涌上心头，徒巧华想要起身叫护士，但却贪恋的依偎在父亲的手下，她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声。
徒老汉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女儿，颤抖着嘴问：“回来了？”
徒巧华点了点头：“嗯。”
徒老汉嘴角上扬，又问：“那还走吗？”
徒巧华的眼泪终于决堤，一下子扑在徒老汉身上：“爸，不走了。我不走了！”
看着在身前失声痛哭的女儿，徒老汉就像小时候一样帮女儿撩起长发：“那就好。我的巧华长大了。”
徒老汉感觉到身体一沉，有些痛，却没有推开女儿，反而用尽全力抬起手，将女儿搂在怀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明月何时待我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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