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赢家·平行篇》长恨歌行

6、子嗣

　　唐无易将古三通带出天牢后，朱无视没有一点动作。

　　唐无易完全可以确定对方只是在按兵不动，而不是没有发现出了岔子。

　　至于为什么？

　　被他塞到蔚王府担任教习的古三通，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先帝焐了朱无视这个弟弟那么多年，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把他焐热的。

　　护龙山庄里几个从小被他亲自教养的密探，既品性正直又忠君爱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朱无视养出来的崽。

　　朱无视把段天涯放在蔚王府，虽然有收集情报的意思，但是撕破脸动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段天涯作为一个光明正大的耳目被放在蔚王府，不像朱无视报告一下古三通这个奇怪的教习根本就说不过去。

　　古三通在天牢里待了那么多年，朱无视依然非常防备，还会将活人扔下去测试其武功有无退步。

　　这些被朱无视打败后的各大门派高手，最终都命丧于古三通之手。

　　朱无视的武功，名为吸功大法，是当年与古三通一起得到的武林前辈天池怪侠的秘籍。

　　天池怪侠有两门武功，分别名为吸功大法与金刚不坏神功。

　　当年古三通与朱无视二人尚且相交莫逆，连这两门奇功都可以互相分享，不过古三通欺骗朱无视那金刚不坏神功有特定修炼条件，朱无视便弃金刚不坏而选择了吸功大法。

　　然而古三通本人早已将两门功法的秘籍都记下，在落败于朱无视之手，被关押在天牢底层之后，为了保持功力不退，凡是被朱无视打败、扔下来试探他的武林高手，都已经被吸干了功力并且被杀死了。

　　也就是说，在天牢底下待了这么多年，古三通早已心性大变。

　　这样的古三通，骤然出现在蔚王府，纵然被唐无易安上了个教习的名头，被人看出来之后，不被防备才是怪事。

　　至于段天涯眼瘸，愣是没看出来古三通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可能性，tan90，不可能的。

　　对于唐无易把他放到蔚王府去做教习的举动，古三通只能给出一个“丧心病狂”的评价。

　　他被压在天牢底下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出来以后，皇帝都已经又换了一代了。

　　他没见过唐无易，也没听过宣王的名头，但是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一个理应就国的藩王，还留在京城，和皇帝的关系会有多好。

　　既然关系好成这样，他就没有理由去坑侄子——即便这个侄子不是皇帝，而是另一个藩王，也没有理由。

　　唐无易没有理由去无条件地信任他，这是古三通最明白的一件事。

　　就像他下天牢去捞人，早就做了好几种准备，无论古三通是否自愿，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是被带出来的事实。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将信任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唐无易：讲个笑话，看了剧情以后我很可怜你，所以大发慈悲决定救你。

　　这个古三通不可能听见的笑话，也只是个笑话。

　　古教习新官上任，做的是蔚王的教习，每天却要回宣王府报道。

　　对此，在外人眼里很受宣王看重的古教习在干了两天活以后就表示：“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的侄子，让你的名声臭不可闻吗？”

　　“哦，那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儿子，让他下去探路的。”

　　唐无易淡定地说出了这一句了不得的话。

　　出了天牢以后修整了自己蓬头垢面的外形，还特别打理了胡须的古三通揪断了下巴上的一撮胡子。

　　什么意思？

　　什么儿子？！

　　古三通茫然地看着唐无易。

　　说句夸张的，就着这个表情，唐无易能吃下五碗饭。

　　在古三通变幻表情前，唐无易补上了一句关键线索：“你的妻子，当年有没有给你生过孩子，即便你自己不知道，但，总还是有知情人的。”

　　古三通的表情看似了然，却更加茫然了。

　　他和他的青梅竹马的妻子素心，本身就是明媒正娶，正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怕别人说嘴，也就是说，素心如果有为他生下过孩子，那一定是有线索留着的。

　　毕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需要掩盖的事。

　　但是，他的记忆里，是真的没有过这一幕啊！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儿子又是谁？他又在哪儿？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梦？

　　古三通的表情所含意思，大抵如此。

　　虽然做着剧透的举动，唐无易的良心却一点都不痛：“啊，对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让你和你儿子见上一面。”

　　古三通：？？？

　　这种重磅消息对于一个在天牢底下被关了那么多年的老人来说，未免有点太刺激了。

　　唐无易瞥了他一眼。

　　呵。

　　天真，是什么给了你一见面儿子就会认你的勇气？

　　知道真相以后你不能接受多了一个儿子，你儿子指不定还不能接受单方面有人宣布要做他爹呢！

　　“既然你这么激动的话，明天我们就去见你儿子吧。”

　　宣王殿下笑眯眯地向新上任没三天的古教习发出这样的宣告。

　　“我，我，我还没说话呢！”

　　古三通憋了许久憋出这么一句，唐无易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影壁后面了。

　　按规矩，他们这些教习、客卿，在王府居住，也只能居住在前院的客房，后院区域一概不准入内。

　　古三通是不受规矩约束，但是在宣王这个神经病手下混，尤其是对方还握着自己儿子的线索，他也不能不低头。

　　第二天，他们就出门了。

　　这个时间点，离正德皇帝颁行“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四月孟夏，天气回暖，正是出行好时节。

　　古三通出身豪富之家，所居之地便在北直隶，且离京师不远，后来与朱无视相交后，又迁居到了京师。

　　这座天下雄城，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京师之中，流传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之语，他们早上出来的王府，就坐落在四九城的东边儿，古三通当年搬家，住的是西城，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整个四九城最龙蛇混杂的城北。

　　古三通一路走过去，表情渐渐空白。

　　路上有许多小贩在叫卖着东西，价钱都很便宜，可还是有许多孩子只能站在边上，流着口水撮手指，间或还跑过去几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一个少年和同伴撞在了一起，踉踉跄跄地往唐无易身上撞。

　　唐无易躲开之后，小少年似乎来不及躲避，下一秒就要和古三通撞一起了。

　　古三通一个蛇皮走位——用的应该是武当的梯云纵，武林八大门派中鼎鼎有名的轻功——略过了那个少年，灵活得根本不像是一个糟老头子。

　　唐无易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但是视线却停留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啧啧，我说王爷，你该不会是没见过别人偷蒙拐骗吧？这种招数都能上当？”

　　唐无易把视线收了回来。

　　姓古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在唐无易领着古三通即将往一条胡同里拐进去的时候，古某人怂了：“那个，王爷，我觉得咱们这么冒失地上门不行。”

　　唐无易没有作声。

　　古三通便越说越起劲，原本细小的声音也都响亮了起来：“你看啊，你和我说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儿子，那我儿子他会知道他的身世吗？贸贸然上门，连个证据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来？”

　　“总，总得找到了证据再说吧！”

　　心知肚明，这证据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不好找的唐无易，完全就是依靠系统给他开的预知挂才能精确定位的，真的要像古三通说的那样，那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不过，古某人这个反应，看起来是已经相信了自己有个儿子的事。

　　虽然是个下天牢之后不见天日十几载的真汉子，但是在儿子这件事上，意外的软弱呢。

　　唐无易像是新认识了古三通这个人似的，把他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干，干什么。”

　　唐无易面色不变：“没什么。你别多想。”

　　古三通：你要是不加后半句话，我可能就真的不多想了，多了这句话，你让我怎么可能冷静啊喂！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唐无易真正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古三通的反应反而变得奇怪起来。

　　唐无易算是看明白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古某人正在想和儿子相认又不想和儿子相认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是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铁汉柔情啊！

　　反正唐某人是理解不了这种矫情的。

　　古三通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是这么个反应。

　　明明他的脸皮比谁的都厚来着。

　　就在古三通扭捏着做不出决定的时候，唐无易突然开口：“你不用紧张，只是见儿子而已。”

　　古三通呵呵：这个只是的用法好像有哪里不对。

　　“更何况”，唐某人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一句暴击，“你已经见到你儿子了。过去认识一下吧。”

　　古三通一脸懵地看向唐无易抬下巴的方向，啥玩意儿？你说啥？

　　符合他那未曾谋面的儿子的年龄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刚刚被古三通嫌弃过的坑蒙拐骗城北少年站没站相、靠着柱子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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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存稿……后面估计就只能缘更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