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兔子也深情》子兔毛

65、不归路

　　半晌，赵明烛蹙着眉头缓缓地略带歉意的说：“我，有男朋友了……”他不介意让眼前这个他曾经也有些隐隐心动的人知道他喜欢男子，可这样一说，他又怕伏白竹失望，当初他暗示的已经非常明显，可自己怕就这样答应他，会失去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心中横亘着燕思君，权当不知道，就那样假装不知道的一直承受着他的好，伏白竹倒也毫无怨言，从始至终一如既往的对他好，就好像是接了燕思君的班。

　　伏白竹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可这直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心还是沉了下去，眼中的光暗下去，“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赵明烛吃惊，他们可是三年多没联系过了，可看他一脸的失望，又觉得于心不忍，“我……”赵明烛想去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伏白竹打断他，没回答，“这家菜还挺好吃的，东北菜不常吃。”

　　“是啊，他们菜码大。”赵明烛没看他的眼睛，怕从那里看到悲伤。

　　尬聊了好一阵，两人都没怎么吃菜，突然就没了胃口。

　　伏白竹绕了一大圈还是绕了回来，“那他对你好吗？”

　　赵明烛点点头，“挺好的，跟你一样。”

　　“那，你有想过我吗？”

　　“想过，可我联系不到你。”赵明烛如是说。他突然就没了音信，和燕思君一样，但至少燕思君最后还给他发了消息，而他就人间蒸发一样，三年的友谊，杳无音讯，所以心中对他也藏了些怨气。

　　“毕业那年，我爸贪污进监狱了，判了一年，我们一家过的浑浑噩噩，我没办法找你，也没脸找你。其实是被人算计了，好在当时家里资金都给我妈了，出来之后，自己开了家面馆。”伏白竹叹气，“我没日没夜地跑工程，现在日子也还不错，幸好我爸没有贪很多钱，不然真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对不起……”赵明烛心中愧疚，若是当时两人在一起了，是不是就能帮他分担一些。

　　伏白竹笑道，“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可我……”赵明烛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手机号没换吧？”伏白竹不想听他说些什么表示歉意愧疚的话。

　　赵明烛摇摇头，“没换。”

　　伏白竹给他打了电话，“这是我手机号，你存一下。”

　　赵明烛很吃惊，“你还记得我手机号？那为什么从来不打给我？”，拿出手机，看到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删掉从前的号码，存了进去。才看到燕思君的微信，点进去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我本打算能等我的日子好过些再找你，但没想到……”伏白竹轻叹，谁知道不过三年，他就心有所属了。

　　赵明烛懊恼、羞愧的低下头，甚至开始后悔跟燕思君交往，若是他坚持到今天，是不是就看不到伏白竹这难过的神情了，总觉得对不起他。“吃好了吗？”

　　“嗯，走吧。”伏白竹也没什么胃口。但没告诉赵明烛的是，他家就在这附近，很久之前，就看到过他跟那个燕思君逛超市，之所以认识那人，毕竟是曾经的校草，当年出国，还引起不小的轩然大波，全校女生几乎人尽皆知，就算不曾见过，也略有耳闻，而伏白竹更是亲眼见过，大一时，燕思君当代班，就在他们方阵的旁边，当时就觉得，世间还有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本想认识一番，最后却阴差阳错的认识了赵明烛，如今他们还走到了一起，时运不济。

　　赵明烛跟着伏白竹来到他车前。

　　一路上赵明烛都一言不发，他现在大脑很混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很纠结，既觉得对不起燕思君又觉得对不起伏白竹，自己里外不是人的想法涌上心头，折磨着他。以至于他都不知道，现在停在旁边的车是伏白竹的。直到拉了驾驶座的把手，才意识到，他出神出的这么厉害，眼下的肌肉抽了抽，“这是你的车？”

　　伏白竹点点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事，这是Ｂ几？”赵明烛环顾四周问道。

　　“Ｂ２。”

　　“那我还要再下一层，今天谢谢你的超市和晚饭。”说着，赵明烛就要走。

　　伏白竹伸手将他一把拉回，赵明烛毫无防备的摔在他的车窗上，一声闷响，“你干嘛？”

　　伏白竹双手撑在车窗两侧，不让他离开，不等他反应，直接附上他的的唇，赵明烛躲，他就追，直到他甘心定在那里忍受着这个霸道极具侵略性的吻。

　　赵明烛慌了，这次真的慌了，他在干什么，这是什么行为？出轨吗？他被除了燕思君之外的一个说喜欢他的男人给亲了，起初他还觉得愧疚，可伏白竹的吻跟燕思君的截然不同，侵略性极强，不给他任何喘息、反抗的机会，完全不会考虑他的感受。可怕的是，当伏白竹离开他的时候，他还有些留恋这个吻。

　　赵明烛彻底懵了，愣在那里，两个人就以这个姿势站了很久，周围偶尔还会走过几个车主，余光都能看到他们惊诧的目光，和低低的议论。

　　“你，我该走了。”赵明烛有些语无伦次，这个时候他不适合跟他待在一起，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思考一下。

　　伏白竹看了他几秒，开口，“我等你。”

　　赵明烛没再去看他，仓皇而逃。

　　狂奔到电梯口，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脑子里无数个想法奔涌而出，最后汇聚成，这事绝对不能让燕思君知道。

　　失魂的回到家，果然家里没人，因为没回燕思君的消息，他也没有再发过来。

　　拿出手机想要说些什么跟燕思君，可，刚刚那个粗暴的吻，控制着他的大脑，也控制着他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空几秒，锁了屏，又将它放回去。

　　该给果子和豆浆打扫卫生了，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可能也是因为果子上了年纪的缘故，相比豆浆，赵明烛还是更喜欢果子，豆浆太调皮了，完全没有一点兔子的胆小和莫名的淡定，就像兔中哈士奇。

　　赵明烛关了灯，抱着果子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燕思君忙完，给赵明烛发个消息，疲惫的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十点多了，习惯性的看了手机，竟然没有回信，都是些工作上的消息。

　　立刻坐了起来，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明烛？下班了吗？”燕思君哑着声音。

　　“嗯。”赵明烛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被突然响起的电话吓了一跳，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思君哥哥’，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挂断电话。

　　“那怎么没回信息？”

　　“手机静音，陪兔爷们玩呢。”赵明烛撒了个谎。

　　“哦，我还以为怎么了，刚刚太累我就睡着了。”

　　“你好好休息，别太难过。”赵明烛顿了顿，“记得吃药，都快变成公鸭嗓了。”

　　燕思君轻笑几声，“我后天就回来了，你等我。”

　　“嗯，那你早点休息，我要睡了。”赵明烛不敢跟他说太多，怕被察觉出端倪，这就是所谓的心虚吧。

　　互道晚安后，燕思君挂了电话，上个厕所，躺回床上，果然打个电话心情好多了，这一天办的事情都太过沉重。

　　赵明烛长舒一口气，还好他没察觉什么，还好自己没露馅，可这加速的心跳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自觉的又回想起在停车场的那个吻，他想找伏白竹聊一聊。

　　打开微信，给他发了句：我到家了。

　　第二天是周日，赵明烛被伏白竹一早约了出来，两人吃吃喝喝逛逛一整天。完全把昨天的内疚丢到一边。

　　一天的兴奋劲在回到家之后才突然冷下来，赵明烛今天做了一件非常不对的事情，可回想白天跟伏白竹的相处，好像，自己也很享受。

　　赵明烛很懊恼，很吃惊，自己怎么能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不就是脚踏两只船的征兆吗，可，跟伏白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快乐，想想跟燕思君在一起的时光，同样很快乐。

　　不过这种快乐的感觉不一样，跟伏白竹在一起，就是那种很单纯很自在的快乐，不参加任何杂质，纯粹。而跟燕思君在一起，纵然快乐，但总觉得这种快乐是建立在燕思君隐忍着一些、背负着一些什么的基础上，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燕思君总是在牺牲着他自己。

　　赵明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试问，现在的他，真的能离开燕思君吗？好像可以，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可是自己愿意这样做吗？转身离开此生不再相见？赵明烛做不到。

　　但伏白竹呢，他一直在等赵明烛的一个答案。赵明烛有些贪心，不想失而复得的人又一次失去，可真的要放弃燕思君转而跟着伏白竹吗？好像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亦或是说，他跟燕思君之间的新鲜感已经褪去？对于突然出现在生活的一个跟他说喜欢的人，莫名的就产生了好奇心，而那份快乐也是源于这该死的好奇心。

　　但，那晚的吻……赵明烛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唇，好像那味道还留存在唇齿之间。赵明烛很矛盾。

　　爷爷的遗体被火化，落到买好的墓地，这个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燕思君坐在父亲的车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望着窗外，除了嗓子的缘故。更多的是回想记忆中跟爷爷相处的日子。

　　车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燕爸突然神情凝重开口，“你，喜欢赵明烛这件事，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燕思君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嗯？”

　　“你不能不说这事？儿子现在难过着呢。”燕妈开口想制止他。

　　“现在不说，他晚上又回去了，什么时候说？”燕爸看来并没打算结束质问，之前一直处于默许的状态也终于因为爷爷的离世爆发了出来，几近低吼，但又十分克制，毕竟儿子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跟赵明烛能不能断？”

　　燕思君愣了几秒，“不能。”

　　“你没听你爷爷临走前跟你说什么吗？”

　　“听了。”

　　“那你不打算为我们家考虑吗？”

　　“我会考虑的，但是。”燕思君定了定神，斩钉截铁，“我不能放弃赵明烛，我也真的不会喜欢其他人，不论男女。”

　　燕爸听闻沉默了许久，燕妈也没说话。

　　车内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爸，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爷爷，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望，可是，若你们执意相逼，恕难从命。”

　　燕爸摇摇头，“你呀。”“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爸妈，爸妈认了，这也一把年纪，没那么在意了。但你还年轻，真的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和冷眼相看吗？”“爸知道你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很有想法，也很专注，执着，认定了一件事，就一直走到黑。”“但这事跟其他的都不一样啊，你真的有仔细考虑过吗？”

　　燕思君知道他爸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他真的给不了，他又活一世就是为了这个，如若没有遇到赵明烛，那么等待着的也是终身不娶的结果。相比而言，好像没有哪个更好，这更像是老天对他执意逆天的惩罚。“我考虑过。”

　　燕爸沉沉的叹了口气，“儿子，爸算知道了。既然真的。”“哎。”“既然真的改不了，那今天以后，就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你就当我们默许吧。”“只是你要想好了，这条路，踏上了，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