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70、赏赐

　　夜子阑神色一凛，那阴冷的眼神令梅淑妃脊背发凉，双手不由颤抖起来。只听他厉声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梅淑妃似乎被他那凛厉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爬跪在地上，连声音都在发抖：“陛……陛下……，臣妾……臣妾……是想帮您更衣就寝……”
　　夜子阑冷冷地盯着他，她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连哭都不敢哭了，只觉得他全身充满戾气，整个人冷得如同一座千年玄冰凿成的雕像，和平时淡漠却又平静的他完全不同，仿佛瞬间换了个人一般。贾七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异常，又不敢擅自推门进来，只急得扒着门连声喊道：
　　“陛下！陛下！”
　　梅淑妃觉得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心跳得好似擂鼓，冷汗浸湿了里衣。但却只是瞬息之间，夜子阑已敛起那股只属于帝王的凌厉气势，又平静得和平时一模一样了。他看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梅淑妃，说道：“你起来吧。”
　　梅淑妃松了一口气，只觉得那股无形的压力骤减，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瑟缩地说道：“谢陛下……”
　　夜子阑见她一脸骇然的样子，双腿还在不住颤抖，心下有些许不忍，说道：“……退下吧。”
　　梅淑妃退出房门后，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两旁的宫女忙上前来一左一右扶住了她，莲儿见她脸色异常，额上冷汗涔涔，忙问道：“娘娘您怎么啦？”
　　梅淑妃虚弱地摇摇头，说道：“回宫……”
　　贾七走进来时，夜子阑已经坐在床上，神色平静得一如平常。就有些诧异，脸上堆起笑来问道：“陛下，刚刚是淑妃娘娘伺候得不合意么？不如奴才再去招其它的妃子过来伺候，您看哪位小主合意些？”
　　夜子阑叹气道：“不必了，朕累了。”
　　次日清晨，梅淑妃刚刚起床梳妆完毕，莲儿进来禀报道：“娘娘，陛下有圣旨到了！贾公公亲自过来啦！”
　　往常需要传旨的时候，夜子阑都是派身边的小太监跑腿，今天贾七竟亲自过来了，所以梅淑妃有些诧异，忙起身迎出殿来。贾七高高举着那明黄的圣旨，尖尖的嗓音大声喊道：“圣旨到！梅淑妃接旨！”
　　梅淑妃带领一众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满院，众人齐声高呼万岁。贾七打开圣旨宣读道：“……梅氏淑妃：贤良谦恭，淑德方正，竭智尽力，甚合朕意！今特赐：蜀锦六匹，雪缎六匹，金丝云锦两匹，翡翠如意一尊，南珠两盒，飞雪绿蕊两盆，紫玉迎春两盆……”
　　贾七朗朗念了一大串词儿，后面捧着御赐之物的太监宫女流水介走进殿中，将东西堆在桌子上，多得堆都堆不下了。贾七宣读完了，将圣旨合上，看着还在呆楞的梅淑妃，笑道：“淑妃娘娘，还不赶快接旨？”
　　梅淑妃仿佛从梦中醒来，忙磕头谢了恩，举双手接过来，起身道：“辛苦贾公公走这一趟，请殿中小坐，喝杯茶润润喉吧。”
　　梅淑妃能有今日的风光，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一路做到四妃之首的淑妃的位置，贾七功不可没。若没有当年他无意之中挑中了她进了梅林，现今她还不知道在哪个贵人的宫里做杂役呢，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对贾七心存感激。贾七了然地笑笑，说道：“淑妃娘娘不必客气，奴才还要回去向陛下复命呢，就先告辞了！”说完施了礼转身快步离去。梅淑妃送走贾七转回大殿来，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赏赐发呆，不明白夜子阑为何突然赐给她这么多的东西。一旁的莲儿惊喜地笑道：
　　“娘娘，陛下对您真好！蜀锦和雪缎倒也罢了，这金丝云锦可是前几天刚送进宫的贡品，听说一共只有四匹，陛下一下子就给了您两匹！皇后娘娘和金阳长公主才各得一匹，惠妃娘娘都没有呢。那金丝是用黄金做成线织进去的，这要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还不晃花了人的眼睛？”
　　梅淑妃走到桌旁坐下，淡淡说道：“是么？陛下对我真的很好很好，这独一无二的无上荣宠都只给了我一个人……”
　　莲儿笑道：“是呀，娘娘！您看看，这阖宫大大小小几十位妃子，哪个有您这般得宠？”指着案上那两盆飞雪绿蕊说道，“奴婢听贾公公身边的小石公公说过，这两盆梅花是花匠花了半年功夫培育出来的，随便一盆的价值都够一户人家生活十来年了，陛下却独独送来给您！真真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啊！”
　　梅淑妃冷笑一下，忽地起身将那两盆飞雪绿蕊从案上推落下来，那黑釉的花盆摔得四碎飞溅，雪白的花瓣散落在地，如同一方被踏污了的雪。莲儿惊得魂飞魄散，喊道：“娘娘……”
　　梅淑妃哈哈大笑，状如疯狂般地又将两盒南珠掼在地上，几十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骨碌碌滚得满地都是。她双手举起那尊绿得如同一泓碧水似的翡翠如意往地上掷下去，莲儿飞身抢上去堪堪接住，吓得大声哭出来：
　　“娘娘，不要啊……这翡翠如意价值连城，世上再寻不到第二尊，若是摔坏了被陛下怪罪下来，咱们整个栖月宫的脑袋都不够赔啊！……”
　　梅淑妃松开那尊翡翠如意，转身四处翻找起来，东西被她扔得满地都是。莲儿将翡翠如意装在盒子里交给门外的小宫女，嘱她仔细收好，回来问梅淑妃道：“娘娘，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好不好？”
　　梅淑妃呼呼直喘气，大声说道：“剪刀在哪里？给我拿剪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