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28、余孽

　　夜子阑痛苦地闭了闭眼，身子似被冻僵了一般，心下却如同火烧，烧得他剧痛无比。他几乎是嘶吼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忽地伸手狠狠掐住霍月心的头颈，稍一用力，她就踉跄着倒退两步，背部倒撞在墙壁上。他的手指勒得她喘不过气来，“月儿，我这样爱你，你感觉不到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要来看我痛苦？”
　　霍月心奋力挣扎，却挣不开，索性闭上双眼，仰头靠在墙壁上，语带绝望地说道：“夜子阑，……你杀了我吧。”
　　夜子阑一点一点收紧手指，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的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只觉整条手臂都在颤抖。他突然猛地用力一拽，将霍月心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几乎要揉碎她全身的骨头一般。他的声音亦在剧烈颤抖，“月儿，对不起……对不起……”
　　霍月心“哇”地哭出来，她用力捶打他的背，哭着说：“……夜子阑，你杀了我吧！……求你快些杀了我吧！我不要这样痛苦地活着……我干么要活过来？我情愿早些死去……求求你杀了我……”
　　夜子阑喉头发涩，见霍月心这样痛苦，他虽不明白在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者她经历了什么，心下亦是万分难受。他拍着她的背，好半晌她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捧着她的脸，只见她的脸上泪痕纵横，脸色惨白至极，他说：“我需得去看看父皇！你哪儿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就在这里休息，好吗？相信我，一切都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霍月心咬着唇，含泪点点头，“叶郎，你不怪我吗？”
　　夜子阑抹去她垂在腮边的泪，说道：“月儿，我知道你定有苦衷，只是你现在不想说，我不逼你。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信我吗？”
　　霍月心再次点头，哭道：“叶郎，这世上我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我只有你，只有你……”
　　夜子阑揽她入怀，“我知道，我都知道！月儿，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今夜之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夜子阑走进皇帝的寝宫时，一切已经平静下来。夜景镇只是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伤，早有太医仔细包扎过。这时他正坐在桌边喝茶，皇后也闻讯赶来，陪坐在一旁。夜子阑走近来行礼道：“父皇，母后！”
　　皇后急问道：“阑儿，刺客抓到了吗？”
　　夜子阑道：“还没有。刺客很狡猾，侍卫追到东宫外就跟丢了。儿臣带人仔细搜查了东宫各处，连梅林都搜过了，根本不见半点踪影。”
　　夜景镇放下茶杯说道：“刺客趁朕刚刚就寝之时潜进来，悄悄来到榻前行刺，若不是朕反应快，抬臂挡了一下，就给她得手了。看身形那刺客是个女子，多少会些功夫，朕一招呼侍卫，她就跳窗逃跑了。听侍卫来报，她逃跑的路径十分巧妙，对皇宫地形这些了如指掌的人，莫非是霍家的余孽？”
　　“霍家的余孽？”夜子阑一时没反应过来。
　　皇后接道：“那霍家的人，不是早就死绝了么？那时候陛下派人各地搜查，已找到了华汉帝、皇后许莲影和太子霍焱三人的尸体，就连华汉帝身边的二常侍都死了。那个常乐长公主，据来降的那几人所说，她被华汉前皇后许荷影活活打死，也是那几人亲手抛尸明镜湖中，哪里还有什么霍家的余孽？”
　　夜景镇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霍家人也说不定。除却已死的北淩王，那东淩王、南淩王和西淩王三人现今还被朕下在天牢里，难道是他们的家人不成？”
　　夜子阑心下惊诧万分，难道月儿是霍家人？他回想刚才在梅林花房中她所说“我是霍……”的那句话，因被侍卫打断，他没听清楚，当时也没在意。难道她是三王之中谁的女儿？这么一回想，他的后背顿时冷汗涔涔。夜景镇见他一副沉思的样子，就问道：
　　“阑儿，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夜子阑心念万转，区区片刻之中，已在心里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最终还是咬牙回道：“儿臣是在想，那三王中间，没听说谁家有成年的女儿。或者是其他人也说不定？”
　　正说话间，有侍卫来报：“启禀陛下，刺客抓到啦！”
　　夜子阑几乎惊跳起来，抢着问道：“在哪里？”
　　那侍卫看看夜子阑，踌躇着不敢说。夜子阑的一颗心却忍不住狂跳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夜景镇大声问道：
　　“刺客在哪里？”
　　那侍卫壮起胆子回道：“回陛下，在梅林花房里！就是太子殿下新纳的那个侍妾，那个月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