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2、诡异

　　夜子阑纵马疾驰，一口气奔出三十余里，方一扯马缰，缓停下来。举目四望，所见是一个罕无人迹的山谷。时值暮春，谷内浅草如茵绵延数里，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兀自争艳斗奇，有几只野兔看见生人也毫不害怕，仍旧悠闲自在的耍闹嬉戏。恰逢傍晚，夕阳将沉未沉地泊在远处的山头，金色的光芒铺满大地，仿佛一切事物都被镀上了一层金箔。
　　夜子阑跳下马，抬腿伸臂活动一番，突然圈起手掌朝那几只野兔“啊”的大喝一声，兔儿们受此惊吓，撒腿四散逃开。他却哈哈大笑着坐倒下来，枕着双臂躺在绿毯般的草地上。马儿慢慢走开，去寻找更鲜嫩的青草，受了惊吓的兔儿们又缓缓聚了回来。蓝天，白云，小草，野花，小鸟，兔儿……自从跟着父亲驻守雁门开始，这样鲜活的画面，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他闭上眼，用力嗅着萦绕在鼻端的花香，只觉有一股异样的香味沁入心肺，似曾相识，却又分辨不出，渐渐沉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子阑缓缓醒来。天色已黑透，耳边有“噼噼啪啪”的着火声，他微楞了楞，翻身坐了起来。身旁不远处有一堆篝火正在燃烧着，一个绿衣少女坐在火堆旁，一手托腮盯着火堆，一手拿着一根木棍，不时朝火堆敲打一下，“啪”地一声，溅起一片火花。她听到响动，扭头看向夜子阑，笑问道：
　　“你醒啦？”
　　夜子阑一时搞不清状况，那绿衣少女嘟着嘴埋怨道：“你睡了好久，都没人陪我说话，无聊死了。你快过来，”她朝他招招手，“我烤了兔肉，你肚子饿么？”
　　夜子阑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个山洞里。他朝火堆旁走了两步，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会在这里？”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楚那少女的脸，惊奇地抬高了声音，“……是你？！”
　　那绿衣少女“嗤”地一笑，“真巧，咱们又见面啦。”
　　夜子阑没笑，他说：“怎么，你的那些配角呢？戏演完了？我可没功夫陪你玩儿。”
　　绿衣少女却不接他话，递了一只烤得金黄油亮的兔腿过来，“给你吃！”
　　夜子阑在火堆旁坐下，问道：“什么时辰了？”
　　绿衣少女道：“……大约戌时。”
　　夜子阑略感诧异，明明记得睡着时太阳尚未落山，怎么一觉醒来就戌时了？而且那时是睡在草地上，现在竟然身处山洞里，自己平时相当警觉，今天是怎么啦？还有眼前这绿衣少女，先前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此刻妆容精致明眸带笑，下午明明已经甩开她了，现在怎么又坐在一起？他脑中突然白光一闪，急忙暗运内力，竟发觉四肢无力，半点提不起气来。这一下又惊又怒，起身喝道：
　　“你竟然对我下药？你是谁？”
　　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
　　绿衣少女撇嘴笑道：“玩玩而已嘛，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喂，你到底吃不吃？肉要凉啦。”
　　夜子阑毫不睬她，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内息却如一团乱麻，他连连催动，竟发现情况越来越糟，不仅不能聚拢，反而有一股异样的热气自丹田升出，转瞬流至四肢百骸，所到之处如火烧般又热又麻。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
　　那绿衣少女浑然不觉夜子阑的异态，见他不睬自己，也不着恼，撕了一块兔肉，自顾自吃了起来。刚吃两口，惊见夜子阑呼地扑过来，掐住她的头颈，怒目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快说！”
　　一口肉卡在喉间，绿衣少女被噎得直翻白眼，忙丢了兔腿去扯他衣袖，“……放开我……我要死了！……混蛋……放开……”
　　夜子阑看她噎得满面通红，不禁松了松手指，又问道：“快说！你，是谁？”
　　绿衣少女吐掉卡在喉间的兔肉，气恼地踹了夜子阑两脚，见踹不动他，又骂道，“混蛋！快放开我！……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弱女子，你竟然下得去手？”
　　夜子阑正要再问，洞口突然发出一阵啪啪啪的掌声，一女子鄙夷地笑着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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