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110、换药

　　金嬷嬷回道：“长公主大约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薨逝，她和皇后娘娘一向亲厚得和亲姐妹似的，若是知道了，不定得多伤心呢。”
　　夜映月说道：“皇祖母不知道吗？皇姑姑是和我母后一起出宫去大营寻我父皇的，她们商议的时候我在帘后听到了。”
　　钟太后闻言大惊失色，顿时全身瘫软，冷汗涔涔地湿透了衣背，立刻哭了出来：“战场上兵荒马乱刀剑无眼，瑾儿一去不返，莺儿她……她……这个不省心的丫头，真是气死哀家了！……”
　　金嬷嬷赶紧劝道：“太后莫急，莫急！长公主有功夫在身，自保应当还是绰绰有余的。”
　　钟太后哪会不急，颤抖着手说道：“快，快派人传信给陛下，要他务必找到莺儿，将她给哀家押送回来！”
　　金嬷嬷不敢耽误片刻，小跑着去吩咐侍卫传信。夜莺还不知道她的离宫又一次令钟太后方寸大乱，此刻她正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坐在白银军大营里百里成瑜的营帐中的桌旁啃苹果呢。百里成瑜蹲在她身旁替她右臂上的伤口换药，紧张得鼻尖上都渗出了晶亮的汗珠。自从昨天下午柳先生交代百里成瑜那番话之后，她死活不肯让柳先生替她换药了，还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公主，我的手臂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人随便触碰？”
　　百里成瑜说道：“柳先生是大夫！”
　　夜莺反问：“那他是不是男的？”
　　百里成瑜说道：“那我找侍女来替你换药。”
　　夜莺又反问：“白银军中有会医术的侍女？”
　　百里成瑜没有办法，“那怎么办？”
　　夜莺托着下巴想了想，“你来吧！”
　　百里成瑜一脸为难：“我也不懂医术。”
　　夜莺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叔，我相信你！”
　　百里成瑜无话可说了，只好自己动手。只是他哪里干过这种事，既怕自己动作稍大弄疼了她，又怕换不好药将来她的手臂上会留下疤痕，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弄好。夜莺看他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心里好笑，将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递过去：
　　“吃点水果压压惊？”
　　百里成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吃。”
　　夜莺佯装生气，抬起衣袖遮住脸哭道：“你昨天还说再不凶我了，干么现在又摆这样的臭脸色给我看？你是不是讨厌我？你不愿意替我换药就不换，我手臂断掉也不干你事，我死掉也不干你事！呜呜呜……”
　　百里成瑜手下不停，头也没抬地说道：“这招用老了，下次换个新鲜点的。堂堂一个公主，尽学些油嘴滑舌的招式来骗人干么？”
　　“哼，木头人！”夜莺见逗他不起来，放下衣袖继续若无其事地啃苹果。百里成瑜也终于替她换好了药，起身暗暗呼出一口气。这时珺儿在帐外大声喊道：
　　“百里叔叔，我可以进来么？”
　　百里成瑜走过去掀开帐帘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跟我这么客气了？快进来！”
　　珺儿快步走进来，一眼看到桌旁坐着的夜莺，惊喜地喊道：“莺儿姐姐，果然是你回来啦！”
　　夜莺笑道：“你叫珺儿是不是？我记得你哟！”
　　珺儿走近来说道：“昨天晚上我娘告诉我百里叔叔找到了你，我就想过来看你来着！不过我知道你和百里叔叔久别重逢，大约有许多悄悄话要说，所以现在才来！”
　　夜莺刮了他的小鼻子称赞道：“珺儿真懂事！”
　　珺儿笑着说道：“莺儿姐姐，这么久你去哪儿啦？你不知道，百里叔叔可想你了！他一直都在找你，可惜总是找不到……”
　　夜莺闻言心生暗喜，敛了笑抬头认真地去看百里成瑜。百里成瑜不妨珺儿这样当面大声说出来，顿时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脸去，片刻后收拾好了表情说道：
　　“军中还有些事需去处理一下，珺儿在这里陪你聊天好不好？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帐外的士兵，我去去就来！”
　　这里到底是白银军的大营，作为敌对国的公主，夜莺留在这里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心里不愿百里成瑜离开，又不能出言阻止他，就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不说话。百里成瑜看懂了她的心思，轻笑着安慰她道：
　　“放心，你是我百里成瑜的‘妻子’，在这里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百里成瑜特别咬重“妻子”二字，夜莺当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揶揄，却不生气，心里反甜丝丝的受用。珺儿在一旁笑着说道：
　　“百里叔叔你尽管去忙，我来保护莺儿姐姐！等你回来的时候，保证完璧归赵！”
　　夜莺听珺儿说到“完璧归赵”四个字，顿时来了兴致：“来来来，我跟你讲讲‘完璧归赵’的故事！传说在周朝后期，周天子分封诸侯，各大诸侯们整天斗来斗去……”
　　看这二人当初一见如故，今日再见更是亲密，此刻聊得热火朝天，百里成瑜悄悄地走出帐去，站在帐外还能到夜莺爽朗的笑声和珺儿咯咯的笑声，不自禁地微提了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身后的两个亲兵从未见过他有这种开心的样子，不禁对视一眼，皆会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