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离殇》凌之烟

25、同道殊途

　　从金麟台过来，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被各家仙门催促向前的温氏弟子。离殇隐于树林之间，只觉得这世界还真是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

　　对于温家，离殇心里是有恨的，但更多的是无奈。她叹气转身却倒抽一口气！

　　只见身侧树影轻摇，身前已多了个抱着琴的谦谦君子，他的身上沾了些许灰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但一双明目注视着离殇，炯炯有神。

　　二人彼此对视，一动不动。

　　过来好一会儿，离殇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蓝湛。”

　　山溪在树林间缓缓流淌，连绵秋雨过后，夜空放晴，星光清幽落在溪水之上，也洒落在他们的肩头，分散出无数细碎的银屑，非常漂亮。

　　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蓝忘机，离殇有些许疑惑。心中暗暗嘀咕：此人莫非是属猫的，怎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呃，这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你先说。”离殇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闷声道。

　　蓝忘机依旧紧盯着离殇，他的视线掠过她受伤的左手手腕。离殇赶紧把手隐于衣袖里朝他尴尬一笑敷衍道：“走路时，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下。”

　　“……你，还好吧？”江家遭此劫难，几乎满门覆灭，客栈里又与魏无羡闹了个不愉快，这种情况下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啊？”

　　离殇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只问了一下她的情况，随后反应过来笑道：“哦，还好啊，我能有什么事啊……”

　　蓝忘机抱着琴的手紧了紧，本来就修长优雅的手指瞬间被琴弦勒出一道道难看的红痕。他将琴背到身后，望着离殇，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还好？怎么可能还好！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一身红衣，但周身已然破损严重，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一看就是受尽了风霜奔波之苦。

　　她的气息虽强横，却给他一种虚浮之感，身形也是瘦了一大圈。好像随时都会被这山间寒风吹走一样。

　　实在是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离殇干咳一声，有些无语的与他对望。这是要闹哪样啊？

　　蓝忘机忽然上前，拽住她的左手，那被她特意藏起来的伤口瞬间暴露了出来。

　　“诶！”没想到蓝忘机会突然拽她，离殇吓了一跳。手腕上那醒目的彼岸花印记刺的他眉头一皱。

　　“跟我回云深不知处。”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复又反问了一句。

　　“父亲想见你。”蓝忘机道。

　　当初他带人返回玄武洞救人，将人救出时无意间瞥见她手腕处那抹鲜红的彼岸花印记。忽想起父亲曾交代过，见此印记者必须带回云深不知处。但当时她昏迷不醒，个中缘由又无法跟她讲清，只好任由魏无羡将她抱回江家。回去之后询问父亲才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本来想着找个时间和兄长一起去江家找她，却万万没想到，江家竟会……

　　“蓝家宗主青蘅君想见我？”

　　“没错。”

　　“……”什么情况？他干嘛要见我？离殇满腹疑惑的看着他。此刻正是重要时期，更何况，她与魏无羡分离已有段时间，怕是他们处理完温晁那边的事情便会到处找她。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随我回去，父亲自然会跟你讲清楚的。”蓝忘机道。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离殇挣脱开他的束缚，连连向后倒退，生怕他硬是要带她走似的。

　　蓝忘机闻言皱眉，“你可是要去找魏无羡？”

　　“你怎么知道？你跟他见过面了……”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忙闭嘴，看来是见过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颓废。

　　“那你可知他在修习诡道。”蓝忘机一字一句的问。

　　“……”这让她怎么回答。见她并没有打算开口，蓝忘机也没真的要问个所以然，他上前一步，来到离殇面前。

　　“正好，我也要去找他，一起吧。”说完，便向前行去。

　　离殇足足在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才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处理完温晁的事情之后，魏无羡便先和江澄去了清河，看见师姐那熟悉的背影，魏无羡缓缓地走了过去。

　　“师姐……”

　　江厌离正在给某位伤患清洗伤口，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惊喜的回过头，在看见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之后站起了身。

　　“羡羡”江厌离笑着唤他，眼角却已蓄满泪水。

　　久别重逢，师姐似有好多话想对他说，看着阿羡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江厌离不禁喜极而泣，她热泪盈眶地端详着阿羡那逐渐消瘦的面庞，心疼道：“阿羡，你瘦了。”

　　“师姐，你也瘦了。”

　　江厌离：“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啊”

　　魏无羡只是看着她，并未回答。突然伸手抱住了她道：“师姐，无论我去了多远，再也不会走了。我答应过你，江澄，阿离还有我，我们四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江厌离点了点头：“好，一辈子都不分开。”

　　好不容易赶到清河，就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离殇站在门口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蓝湛默默地站在一边，注视着他们。她刚想进屋，就见聂怀桑大喊大叫的跑着冲了进去，直到这个时候，魏无羡才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

　　他绕过想抱他的聂怀桑冲到门口，还未等离殇反应过来就被他拥入怀里，魏无羡略微紧张的抱住她，直到现在，他那不安的心才彻底放下。

　　离殇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赶紧松手，没看到这儿有很多人吗！魏无羡居然摇了摇头手又紧了几分。

　　离殇：“……”

　　江厌离笑着起身：“我先去备菜，你们好好聊。”

　　江澄也起身拽住从进门就喋喋不休的聂怀桑离开。一边走一边说：“哎我跟你说啊，今晚我设宴，请大家吃饭！”

　　蓝湛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似有话想对他们说，犹豫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看着众人一个一个的散去，离殇无语的任由魏无羡抱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

　　“阿羡，你怎么了？”看着一脸忧郁的魏无羡，离殇担忧地询问。

　　他只是微笑着摇头，走到方才坐过的椅子坐下去，执起陈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看他一直盯着陈情，离殇了然的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捧起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羡，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难道又想把我推开？”

　　魏无羡赶紧摇头：“不是的阿离，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到牵连。毕竟我修习的是诡道，在他人眼里甚至是蓝湛或者江澄心中它就是邪道，终有一天，我会与你们同道殊途，而你不一样，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抛弃一切，我……我不能这么自私。”

　　明明说着口不对心的话，魏无羡还是说了出来。

　　“那好吧！”离殇忽然起身，直到走到门口才转身，看着魏无羡那震惊地面孔，离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刚才不是还说让我离开你吗？怎么这会儿一脸像是被抛弃的样子？”

　　“本来就是……”魏无羡小声回答。

　　离殇叹了口气，复又坐回方才的椅子上，开口道：“明明心里不愿意，又何必要那么说呢。我在郑重的告诉你一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想赶我走！没门！”

　　魏无羡笑着看她，忽然凑近在她嘴角抿了一下，离殇的背脊瞬间僵住！不带这样诱惑的！

　　＊＊＊

　　另一边，温若寒在得知温晁死于非命之后，他愤怒地拔起长剑指天叫嚣：“射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射下这天上的太阳！”

　　宴席之上

　　“江宗主，魏公子得已平安归来，实乃我伐温大军之万幸，来诸位，我们一起来敬魏公子一杯。”

　　众人应：“敬魏兄！敬魏兄！”

　　魏无羡喝了一口酒，偏头看向原本是蓝忘机的座位，那里却早已空空如也。他
　　面色沉默，苦笑着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聂明玦见魏无羡没带佩剑便询问缘由，认为世家弟子都应佩剑出席，其他人更是添油加醋，讽刺魏无羡身为世家弟子，却不佩剑，真是狂妄自大。

　　坐在身侧的离殇只觉火气不知从何处而来，她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始作俑者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不知全貌就盖章取义吗？什么世家弟子？像你们这样吗？一天到晚就只会絮絮叨叨，你们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阿羡不懂规矩，狂妄自大！还说什么邪门歪道，不懂的就不要乱嚼舌根！怎么？欺我们云梦刚被血洗，乘机来欺辱我们吗？”

　　就在大家被怂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琴音从屏风处传来。离殇那原本浮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看着那些所谓的百家弟子，离殇只觉这宴席一刻也待不住了。她冷哼一声，起身离开。魏无羡拿着酒壶，也跟了出去，大家讪讪地看着他们离开，皆是一阵沉默。

　　此时的庭院，月亮甚亮，照的一池溪水闪闪发光。离殇就坐在一块石头上，随手捡起一把小石子在溪面上打水漂玩。

　　咚、咚、咚……小石子跳跃过溪面，最后沉入暗处。

　　一把小石子扔完，她转身正欲再去捡一些，却看见有手伸过来，掌心摊开，内中是五六颗光滑润泽的鹅卵石。

　　她抬眼看向它的主人，怔住……

　　魏无羡喝了一口酒，把酒壶放到一边，他翻捡着自己掌心的鹅卵石，自顾自语道：“打水漂的石头得挑扁平的，这样才能弹起来……这个不行，太圆了……”

　　离殇楞楞地看着他，迟疑开口道：“阿羡，你、你……你不恼么？”

　　此时，魏无羡方抬眼瞥了她一眼，奇道：“我以为，你在恼我。”

　　“呃，怎么可能……”离殇讪讪道，“他们那么说你，你居然还不生气？”

　　魏无羡把挑出来的小石头一股脑放到她掌中，挑眉道：“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生气只会使自己心里不痛快，我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怎么可能！”魏无羡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身边有一个这么护着我的人，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不过，你刚才在大厅上说那么重的话，就不怕那些人恼羞成怒打你啊？”

　　“切！”离殇傲娇的偏过头，“我才不怕呢，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在你面前打我，哼！他们也只是嘴上会说，论武功不见得有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