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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落缘客栈巧遇故人,唯一血亲终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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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席钰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
漫天繁星,美若仙境。天地苍茫,沙漠无际。
让人心境开阔的同时又不禁感叹个人的渺小与无奈。
思绪缥缈无痕,丝丝缕缕,绕不开,躲不过。
姬浔身形端正,面上却有些疲态,一双凌厉的星眸里面像是化不开的墨,似乎在走神。
席钰见他身形单薄,细腻的皮肤泛着冷意,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不禁有些心疼“喂,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姬浔哪里是什么遗世独立的仙人啊?!是谁给他的错觉和勇气这么想?
果不其然,那人嗤笑一声“在马上睡还不够舒服吗?你这公子爷也过于娇气了吧。”
席钰气结,干脆不去看他。
停停走走过了四五日,雍凉州终是到了。席钰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想念过雍凉州,以至于他都快感动地落下泪来。
姬浔也松了口气,三人就近找了间客栈休养生息。
落缘客栈坐落在雍凉州边城,门前两颗桃树,树上挂着各色缎带,随风飘荡。红墙绿瓦,古色古香,带着一股书香气息,不像客栈,倒像是个雅舍。
甫一进门,幽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堂间摆着一个绛紫色降香黄檀木案桌,案桌上摆着几盘新鲜的水果。
桌子上方挂着一副字画:大片紫红色虞美人中夹杂几株纯白花朵,开地如火如荼,旁边用狂草写道‘纵云涌风飞,吾心昭昭,尘土不染。’
姬浔深深看了几眼这幅字画,便随一个小二上三楼休整。
账房给另两个伙计打眼色,只见一个瘦猴似的的伙计喊着“后厨醋没了,我去城东李记那打罐醋!”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另一个大额头的伙计谄媚地笑着跑到席钰身侧“席小公子,你这段时间哪里去了?席州主都快急疯了,四处寻你。”
席钰摆摆手“先给小爷和安伯准备饭菜,还有,不许去向我大哥告状。”
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那是自然,只是二楼雅间只同归处一间空着,您也知道,同归处的价格...”
席钰心想他又不差这点钱,正想一挥大手,忽然又想起自己在外月余,积攒的那点月例也花的差不多了,复又话锋一转“小爷虽不差钱,但今日桃花开的正好,小爷我就想在大堂这边欣赏风景,不必去雅间。”
席钰随便点了几道厨子拿手菜肴,那伙计忙记下,接着忙活去了。
安伯随席钰坐在大堂窗边的木桌前。一阵风吹过,几瓣桃花就顺着窗户了飘进来,被席钰随手捻起把玩。
即便来了这个客栈无数次,席钰还是忍不住被此客栈的奢华惊到。
毕竟即便是席家,虽买得起可也舍不得花巨款购置一张绛紫色的降香黄檀木做的桌子。
席钰正在神游天外,安伯却是坐立难安“那个,小友你是席家的小公子?”
席钰回神“正是。”
安伯神色惶惶“雍凉席家?”
席钰奇怪“是啊。怎么了?”
“小友,我应该先去安排一下那四位小兄弟的后事,后会有期。”安伯一拱手,便夺门而出。
席钰一脸茫然,过了片刻恍然大悟,嘴中喃喃道“我席家又和你们豫州郑氏不一样……”
待姬浔洗完澡打开房门,走到二楼处便听见楼下的吵闹声,他一边绞着头发,一边沿着木梯向下行走。
“我没错!凭什么认错!”席钰倔强地喊出声。
“你偷偷跑出雍凉州,害得席家人心惶惶,四处寻觅,还说自己没错?席钰,是不是我把你宠得过于无法无天了。从今日起,我便要将你禁足,一定要你改了这个性子不成!”男人低沉而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大哥!”席钰已然带上了哭腔。毕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劫后余生总不自觉在亲人面前脆弱点,受不得冷遇。
姬浔停在木梯上,正在想着是不是该转头离开时,席广涵却看向了他。
彼此目光交接,皆是一顿。
姬浔静立,席广涵却是露出温和的笑容,向他走了过来。
六年未见,席广涵风采更胜当年,一身男子气概。
姬浔愣了愣,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湿布巾。
“一别经年,友人别来无恙?”席广涵抱拳,目光落在姬浔身上,只见他青丝半湿,散乱地披在身上,只身量拔高了些,相貌与六年前变化不大,依旧精致漂亮得不似凡人。
席钰十分不解,这人到底是何身份,连身为雍凉州州主的大哥都要对他如此客气?
姬浔手指紧了又松,面上依旧无甚表情,“我的事与你无干。”
席钰却是忍耐不了,这人无论怎样对他都好,千不该,万不该,对大哥如此无礼。
铭钰剑出鞘,直指姬浔,却被席广涵一刀隔开,席钰瞪向自己大哥,席广涵此时已面色沉沉“道歉!”
“我就不!我又没错,凭什么道歉!要道歉也是他道歉!”席钰红了眼眶。
“我再说最后一遍,道歉!”席广涵气得声音紧绷,冲他厉声道。
席钰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终是气得跑出客栈门。
席广涵连忙让身后几个门客跟上他,以免他发生意外。
此时,客栈大堂只剩下席广涵与姬浔两人。
叹了口气,席广涵苦笑着看向姬浔“让你见笑了,是我管教无方。”
“他是那个人妹妹的儿子?”姬浔目光越过他,看向门口。
“正是。你与小钰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他才八九岁,如今长大了,你不认得也是平常。”席广涵自然知道那个人是指自己义父圣公席甫元。
“也对,当初是个小胖子,也怪不得我认不出他了。”姬浔忍不住笑了一声。
“……”席广涵无语,也幸好他没在小钰面前说这话,要不然,依小钰的性子必定要闹上一场。
“没想到半缘君竟能教出这样的孩子,也是厉害的很。”姬浔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席广涵:“……”你自己性子不也同他也一样吗?!他忍不住腹诽。
姬浔同他说了几句话,便觉无趣,要转身回楼上。
席广涵连忙拦住他“筠弟,义兄设宴,同我一起用晚膳吧。”他有些话想同他聊一聊。
姬浔已经五日没有正经吃饭,现下本就是下楼吃晚饭的,却遇上这事,此时正是饥肠辘辘。
可他却偏偏不答应,“你是人人敬仰的雍凉州城主,我一个平民百姓,同你有什么可说的?”
席广涵无奈“筠弟,你若愿意回来,我便将州主之位归还与你,你本就是雍凉州名正言顺的主人。”
姬浔薄凉的目光看向他,似乎想看他意欲何为,可席广涵目光坦然,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让姬浔嗤之以鼻:“我从前姓姬无,现在姓姬,与席家从无瓜葛,席州主还是别自说自话了。”
“筠...姬公子,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在外游荡?义父在天之灵定是不愿看到你如此的。”席广涵有些痛心。
姬浔却是脚步不停,转身回房去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席广涵轻叹一口气,终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