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绝》阿林不青

2、第 2 章

　　凌昀再次来401病房已经是十天后了。
　　夜含枫的恢复速度很快，连医生都没有料到。不过后来想一想，也是，毕竟他是夜组织里的人，身体素质肯定要比一般人好。
　　所以当凌昀来的时候，夜含枫已经可以下床了。

　　身材纤细的少年穿着大了几号的病服，稍长的墨色软发有些凌乱。他在医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着，见了突然闯入的来人，便欣喜一笑。
　　这便是凌昀刚进入病房时所看到的情景。

　　见夜含枫被医生扶到床上去，凌昀开了口：“怎么样了？想起什么了吗？”
　　夜含枫还没开口，何迷便不满地道：“喂我说凌少将，他现在身体虚弱得很，你就是再急，关心一下人家身体状况也是来得及的吧？”

　　凌昀一怔，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夜含枫替他解了围：“没事，我身体不要紧的。可能是之前头被撞击过，我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样啊……”凌昀叹了口气，“你认识夜绝吗？”
　　“夜绝？是谁？”夜含枫一愣。

　　“夜世呢？”
　　“不记得了。”

　　“夜天？”
　　“也不记得。”

　　“夜涯？”
　　“抱歉啊……”

　　夜含枫自责地皱起眉头：“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帮不了你们什么忙。”

　　“没事，”凌昀也没报多大希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失陪一下，我马上回来。”
　　凌昀转身出了病房，打开手机联系之前的那个中年男人。

　　“我可以带人去审讯室吗？”
　　“理论上是不可以。你要带谁？”

　　“之前与你说的那个401病房的人，我看带他去见夜天能不能想起什么。”
　　“如果他认识夜天，倒是有可能。如果夜天认识他，也会表露出什么。这是最好的情况，不过可能性不大。嗯……你带他去吧，注意防备他一点，他失忆前毕竟也是夜组织的成员。”
　　“好的。”

　　挂了电话，凌昀回房。
　　夜含枫坐在床上，背靠着墙，见他来了，便望向了他，眼睛清澈得如一汪泉水。

　　凌昀没有和他说话，反倒是和医生讲了两句，见医生点了点头，他才转向夜含枫：“何医生说你可以走路了，明天下午医生给你一身衣服，你和我出去一趟。”
　　夜含枫眨了眨眼，乖巧地点了头。

　　•

　　第二天——
　　凌昀敲门进入房间后，便撞见夜含枫穿了一身休闲装，局促地站在床前。

　　他不是很高，差不多178左右，但过于瘦了，使得整个人都小小的，看起来惹人怜爱。
　　听见进门的声音，夜含枫猛然抬头，像一个受惊的小鹿似的。
　　凌昀朝他点了点头，道：“走吧。”

　　夜含枫和他走出了房门。他走路不是很稳，有时会猛地一个踉跄，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腿一般。
　　凌昀顾忌他还是个病人，便放慢了脚步。

　　坐到车上，夜含枫便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一切。他没有以前的记忆，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对所有事情都充满好奇。
　　对路上的景物厌倦了，他才开始看着身旁的男人。

　　正在开车的男人二十岁左右，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的气质。他的表情通常都是严肃的，薄唇常常抿着，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只要和他接触过，就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不苟言笑，反而挺好相处。

　　到了地方，二人下了车，进入大楼。
　　一层大厅很空旷，一尘不染，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凌昀带着夜含枫径直走向电梯。
　　按下-5层的按钮后，凌昀再次按下指纹。没过几分钟，他们便到了审讯室。

　　夜含枫紧紧的跟在凌昀身后，一起走到了夜天的审讯室前。
　　那里面除了夜天外没有别人。

　　无人时，原本强势的女人也露出一丝疲惫，但一见来人，便立即收敛情绪，露出浑身的刺。

　　凌昀先进去了。
　　他对上夜天的目光，指着身后：“认识他吗？”

　　夜天见了后进入的夜含枫，冷笑一声：“呵，凌少将，是你傻还是我傻。你认为我们夜组织里的人会互相认识吗？做了任务后能有时间休息就不错了，还能和别人打招呼交朋友呢？”

　　本就对夜天的回答不抱希望。她说不认识还好，若是说认识，凌昀还得再思考思考夜天是不是说了谎。

　　“你认识她吗？”凌昀问夜含枫。
　　“不认识。”
　　仍旧失望。

　　凌昀刚准备离开，就听身后的夜天道：“凌少将真是天真。你不会要把可疑的人一个一个带到我面前来吧？你可要记住，夜组织是国际组织。虽说华人多了点，但外国人依旧占了大半。四怪里有我一个华人就不错了，你还想四个都是吗？”

　　“你是说，其他三个都是外国人？”
　　“我可没这么说。”
　　“哦，是吗？”

　　夜天脸色不变，仍是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呵，华人？外国人？
　　自从进入夜组织，就没有国籍了。
　　都是属于黑夜的人。

　　离开后，夜含枫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四怪啊？”

　　“四怪？”凌昀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便告诉了他，“四怪只是我们给他们的称号。夜组织中最强的四位分别为夜绝、夜世、夜天和夜涯。这只是他们的代号。这四人随时可以变更，但代号不变。只要你比夜涯强，那你就可以成为夜涯，原来的那个夜涯就不再是四怪。当然，身为夜涯的你如果比夜天强，你就可以成为夜天，原来的夜天就成了夜涯。以此类推。之所以称他们为四怪，因为拥有这四个代号的人永远是夜组织里最强的，就像怪物一样。尤其是现在的夜绝。”

　　“夜……绝。”夜含枫重复了一遍。
　　“对，他被称为史上最强夜绝，也号称——全球最强。”

　　`•

　　送夜含枫回到病房，凌昀仍然回到了办公室。
　　他走到旁边的书架边，抽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纸。

　　“姓名：不详（代号：夜绝）
　　国籍：不详

　　性别：很可能是男性
　　年龄：不详（但根据描述样貌姣好，推测在17~28岁之间）

　　性格：不详
　　家庭状况：很可能父母双亡

　　样貌：★★★★★
　　体能：★★★★★

　　危险程度：S+
　　注：如果遇上，立即远离，切勿与其硬碰硬”

　　“夜绝……”凌昀在心里默念着，“切勿与其硬碰硬……”
　　他，有这么强吗？

　　凌昀叹了口气，将文件夹放回。然后，他在书架上挑了一本书，打开，里面夹了一张纸。

　　“目前仍未检测到系统的存在。
　　推测系统仍然完好。

　　启动概率极大。
　　系统内容不详。

　　危险程度极大。
　　阻断系统运行概率极低。

　　破坏系统概率极低。
　　请立即通知本国相关负责人员做好准备。

　　建立起保护机构，保护弱小人员。
　　推测此系统为人类淘汰机制。

　　推测内容为游戏模式。
　　另：请各国寻找夜绝。”

　　“游戏模式……”凌昀即使已经看过几遍，现在还是不太清楚。
　　他不常玩游戏，因为没有时间。

　　而这上面的游戏模式，只是普通的游戏吗？
　　想想就不可能。

　　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吗？

　　•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像是个预兆一般。
　　黑夜里，无数个不眠人对月而望。

　　在最漆黑的地方，野兽睁开了眼，披上人的皮囊，露出了笑。
　　一群疯子躲在无人知晓的深渊里，朝着头顶的光咒骂着。

　　砰——
　　木仓声响起。

　　怪物捧着流淌着鲜血的头颅，肚子上突然出现一张大口，吃掉了自己的脑袋。

　　美女微笑着，轻笑着，大笑着，狂笑着，一只不知从何而出的手拽住了她的头发，一扯——扯掉了她的整张脸，露出了一个笑着的骷髅。

　　无助的男童躲在角落里，哭泣着，哭泣着……用泪水洗着自己满身的伤疤。

　　刺啦——刺啦——刹——
　　老旧的电视机终于不堪重负，屏幕上显示着一片雪花。拄着拐杖的老人拍打着电视机，却惊恐地望见上面出现了一张腐烂的脸。

　　快，躲起来吧！黑夜就要来临了！
　　女孩躲在布娃娃的脑袋里，妈妈躲在锅里，爸爸躲在巨婴的肚子里，老师躲在黑板里，程序员躲在电脑里……

　　镜子里的你笑着掐住镜子外的你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杀死了 “自己”，然后钻了出来，把尸体扔进了镜子里。

　　“叮叮当——叮叮当——”
　　响起的圣诞歌回荡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仅剩的一盏灯闪了一闪也灭了。

　　一个人的身体被扯开，分裂成两个人。其中一个扬起胳膊，砸碎了另一个人的脑袋，并津津有味地嚼着它的脑浆，嘴角沾上了白沫与血迹。它看了看自己古怪的手，歪着头笑了。

　　咦嘻嘻嘻——
　　真美妙啊~

　　无助的人类祈祷着，可光明的神已被黑暗吞噬。
　　来吧，像黑暗的神来祈祷吧——
　　夜神会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