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 那一天》塞林戈

1、紧锁

　　深夜和朋友在街上游走.小跑.风吹进风衣里发出鼓鼓的声音.我下意识收紧一下.我们拥缠着进一家快要闭店的饭馆要了蛋炒饭.饭馆内游一桌人在喝酒.好象刚刚喝.电视里在放一个电影.印度题材的.我看了几眼.饭打包好了飞速离开.
　　小山送我一块紫色的方巾.是我喜欢的颜色.摸在收里觉得温暖.
　　很多人忘记.熟记的都不会在身边.我看到自己的通讯录上经常联系的人已经不用用笔来记录了,就一个一个删除.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她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发现那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事情不能做到圆满会游遗憾,不做的也会有遗憾,我们多半是在遗憾和难过中度过自己的多半生.生之痛苦,无以言语.
　　晚上长久的失眠,绻在以起,想母亲抚摩我的头发安静的坐在那里.我看着自己张开洁白的翅膀坠落.

　　走出去的时候,街上的人多起来.有摩托车在道边等生意,相互嚷嚷,这条烦躁的街我每天走很多来回.

　　在北方很冷的冬季开始的时候,屋里有了暖气.但是有水气顺着玻璃流下来,我刷的球鞋有了干的兆头.
　　躲在屋里偷看外面晴朗的天,看到远处的海,大口的呼吸.晚上睡下的时候,用手捂着冰凉的脚,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和成美在一起的时候.我看着自己的心伸展开来.我总是会想到她,一个给我最坚定温暖的孩子.她生来就不被认同,在我年幼的心灵中,那是仿佛没有私生子的概念.但是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孩.我曾经在小的时候看她在巷子口倔强的盯着一个女人.
　　她说她的到来从不能给人带来快乐.
　　成美.和外婆住在一起.我们隔一条街.在那里的时候.我们以为最后的结果就是找隔人嫁掉.然后永远不离婚.成美希望找一个对她好的男子.她说不会扔掉自己的小孩.我知道她的苦,她从不和别人说.上学我们一直在一起.小学,中学.很多人在她背后指手画脚的.我看到她眼中的落寞.她从不解释.她说她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父亲寄钱给她外婆.她长大知道一些事情后就会花钱很奢侈.穿漂亮的裙子,鞋子,连带头饰都不是市场上常见到的.
　　成美会照顾外婆.帮外婆洗脚.帮外婆洗菜,洗衣.我们在一起吃饭.她总是忙着忙那.不会让我起身.睡觉的时候成美挠自己的腿,胳膊,挠到出血她舒服为止.
　　成美大大的眼睛,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头发天生是栗色的.很悲观的孩子.
　　我们曾经没有买票混上火车,坐了大半天的时间到了一个荒僻的农村,在大太阳下,热到中暑.好象从那个时候起,我们每年都会大病两次,那像是对两个无辜孩子的惩罚.从那次回来后.我在学校上课,突然从椅子上晕阙过去.醒来时,妈妈说高烧40度五,再晚一点就不行了.我从来不知道生与死就一步之遥.我看待的那么清醒.成美.我第一次看到她哭红了眼睛.

　　成美说如果换作是她,可能都步知道谁能救她.
　　成美问我为什么父亲从步来看她.她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谁都不知道.

　　成美披散着发,趿拉着拖鞋,站在我面前说有个女人说是她妈妈,我们跑去看.我两坐在地上.从门缝里看到外婆和一个女人交谈,然后那女人很激动的站起来大声的喊着.成美平静的握着我的手.我看到她眼中有些东西在闪烁.然后她说.我不会走的.
　　仔细的瞅那女人.我看到成美继承了她很多优点,美丽,妖冶,冷静.甚至漂亮的固执的眼神.那女人很美.长发直直的垂到腰际.干净的脸,不像是一位母亲.
　　成美恨她.她总是觉得是这个女人不让她认得父亲.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这纠葛.外婆说她父亲是一位工程师.常年在外.他与成美的妈妈是大学同学,好的时候这男子常常来.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外婆很喜欢.直到大二的时候.成美的妈妈回来和外婆说她不能再去上学了,她怕同学知道.原来成美妈妈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外婆劝不了,只能让她回农村生产完再回来.退学后的成美妈妈整日精神恍惚,为了安慰她，那个男人每天坐火车来回看望.但是后来联系越来越少.有一天成美妈妈抱着幼小的孩子来到外婆家,说让外婆帮着带,她要出去挣钱养家.从那以后就再不见那男子影子.外婆也只是知道大概是成美妈妈怕耽误了那男子的前程断绝了来往.

　　成美期待父亲像等待一个情人般.我知道那苦,谁都没有说.

　　我和成美.我们走了很多路.希望给予的我们都给予.都付出的那么干脆.从不计较伤害.对于痛苦可以轻轻一笑,望着蓝天,不让泪掉下来.

　　上大学的时候,成美毅然文转理.选择了工程管理专业.只有我知道她的心结.在我心里,她是个小小天使.
　　我们保留最原始的书信来往.她给我邮美丽男子的照片.她说她感觉像她的父亲.

　　外婆去世的时候.我们都放假在家.成美放弃去考察的机会.外婆火化的时候.成美把连夜叠的千纸鹤撒在外婆遗体上.推进火花炉的时候.成美不可控制的拉着车不让他们把外婆带走.我拉着成美.看着她的长发沾在苍白的脸上透露出的痛苦无助.我竟然真的无能为力.成美说.外婆走了.再没有认证明她的存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成美抱着骨灰盒.我们前往墓区,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风里.一身黑装.手中捧着一束康乃馨.胳膊上扎着一个孝字.她与成美对望,我感到了成美的颤抖.她把骨灰盒交给我.然后走过去.那女子低下头,对成美说对不起.然后说让成美和她回去.一起去国外.补偿这些年的惭愧.我听着成美冷静的和那女子说:我只想和你说的只有两件事.其一,外婆的墓碑上不会留有你的名字,是我的.其二.今天你该告诉我父亲的消息.我不会听只字解释.成美平静的很.我早知道她的坚强.这个给了成美生命的女人没能给成美完整.让她出生起就孤独到现在.

　　外婆下葬的墓区是我们经常区的一块墓地.我们在那里玩的忘记过时间,那是最安静,最没有纷扰的乐园.

　　成美的学业进行的很顺利.保送研究生,她说只有这样才能与一个人同步.她去云南,在大理给我我打电话.说遇上了一个和她长的有夫妻相的男子.她们认识4个月的时候.成美电话告诉我他向她求婚.她让我猜那男子用什么方式求婚时,我说你这么浪漫一定不是什么戒指这么俗套的东西.我猜不出来.成美说.哈哈.他亲手给成美编了双草鞋.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为成美捂脚.阻止成美挠自己.
　　成美来看我.说一定要看你.看看海是什么样子.在这个城市黄昏的时候.我在港口接她.海是那么美.穿着布鞋.亚麻绿衬衫.白色的亚麻长裤.最特别的是她头上带一顶大大的淡黄色草帽.上面有一朵新鲜的黄玫瑰.很是别致.我说好美.怎么弄到的花.她说是南生为她编的帽子.花是送她上船时为她带的,说花谢之前一定要回去.我笑而不语.南生是她的恋人.我知道成美一定会有个人好好爱你.
　　成美说她不喜欢这个城市.我知道.我说有一天我也会离开的.成美笑了.我知道.成美我会走,可是我走了你又到了别的地方.我们一生都在旋转.

　　成美和南生到了印度.因为她说知道了父亲的消息.她要去那里见.南生愿意一同前往.并且南生说到了那里希望和成美结婚.成美.幸福啊.

　　成美走时在广州上飞机.我没有去送.她哭了.我也哭了.我们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离开.

　　成美说会回来的.回来送我我喜欢的亚麻衣服和首饰.我说回来一定要带宝宝啊.我们大笑.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看着你.我觉的很踏实.
　　整理东西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一张黑白的照片.我和成美坐在铁轨道边.一左一右.谁也没有笑.头发自然垂着.成美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方向,好象看火车有没有来.而我则看着则双手按着自己的脚.看着铁轨.这张照片很美.是爸爸为我们抓拍的.洗出来后我们两都没有说话.后来我让爸爸放大.还有一张是成美自己的照片.站在一片玉米地里.头发吹起来有几缕吹在脸上,眼神固执倔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只脚上穿着凉鞋,鞋带开着.一只在手里拎着.最有特点的是她的头上别了一朵野菊花.很是漂亮.这也是一张黑白照.我们都是十二三岁的年龄.

　　我望着望着就仿佛看到成美站在那里和我微笑.
　　我在这里.
　　成美在那里.
　　我们在苍茫的时光中娇艳的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