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平野风起》桃之夭夭柳色新

8、第八章

　　大二课程太多，同学们一直都挺忙的。
　　顾曼曼作为一位老班长，觉得太久没有组织过班级活动了，最近人心涣散，她雷厉风行地在期中考试后的周末组织了一场轰趴。
　　由于班费充足，顾曼曼就把轰趴的地址定在郊区的某个度假村，现代化与农家乐的迷幻结合，而且每个同学可以携带一名家属。
　　十月份的天气，正是A城最舒爽的季节，难得有如此温和的好天气，秋风中带有一丝凉意，高远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空气有种特别的味道，清冷甘冽。
　　大巴士上笑语喧哗，都是些年轻人，活像是一班小学生去春游，气氛热烈活泼。顾曼曼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她理所当然地兼任了导游，坐在第一排靠车门的位置，清点人数，统筹安排。
　　卫姿自然跟着她坐。
　　结果那天快到约好的发车时间了，还差一个同学没来，顾曼曼站起来到车厢后面溜达了一圈。
　　任远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虽然已经秋天了，可他却穿着半袖。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嘴角弯弯，笑得犹如三月春风。
　　“差点来晚了。”
　　顾曼曼从后面走过来，半开玩笑道：“任大帅哥来了，怎么没带家属？”
　　“我单身呗。”
　　这一下满车的人都起哄，都说别开玩笑了，系草怎么可能落单。卫姿也跟着笑，任远转过脸来，秋天的阳光隔着车窗斜映在他脸上，他沐浴在深秋灿烂的阳光下，长长的眼睫毛被阳光镀上一层绒绒的金圈。
　　任远破天荒没有一点厌烦，笑骂了那几个男生几句。
　　人齐了，车子出发，卫姿坐在靠近车窗的明亮座位，她喜欢这深秋的阳光。
　　就这样一路走神，等到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顾曼曼意味深长的笑容。
　　卫姿一惊：“你干啥嘞？！”
　　顾曼曼居然玩起了高深，笑而不语。
　　那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和熟悉的同学们一起去郊游。
　　度假村里人挺多的，大概是因为天气好，又赶上是周末。他们去的是独栋别墅，一楼的客厅是开放式的，面积很大，外面的小花园可以烧烤，烧烤架也是准备好的。
　　客厅里边放着许多桌游，班上几个男生特别喜欢玩桌游，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局了。
　　厨房里面挤满了人，愿意做饭的都去那边了，有的人平时深藏不露，此刻让人刮目相看，也有做黑暗料理的，但大家都乐呵呵的。
　　还有唱歌的，看电影的，打游戏的。
　　顾曼曼这个麦霸自然是在和一堆麦霸歌王争霸，卫姿穿过客厅的人群，往花园里走，她当然是属于大部队——
　　烧烤！
　　某自带大姐气息的女同学边烤牛肉，边发表豪言壮语：“人的一生中，如果不能吃辣就失去了一半的乐趣……”
　　某男同学笑道：“伍姐，还有一半的乐趣是学习吗？”
　　伍姐是南方某省的状元，入学以后成绩很耀眼，性格很剽悍。
　　伍姐一手拿串，一手摇摇手指，“错！不能睡觉又失去了另一半乐趣。”
　　众人起哄叫好。
　　烧烤的时候，好久都没放松过的大家彻底放飞自我，很多“家属”之间并不认识，也厮混得熟悉起来，从事医疗行业的人，出于职业习惯，都喜欢管自家对象叫家属，听上去就非常亲切。
　　一帮家属在花园里烤蔬菜和肉类，还有许多的鸡翅脆骨。出乎卫姿意料的是，任远居然参与了烧烤活动，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烤的脆骨竟十分美味，卫姿嘎吱嘎吱地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感慨，牛人就是牛啊，各项技能点都直逼满格。
　　到吃午饭的时候，卫姿肚子已经很撑了，不过还能坚持着尝一下同学们的手艺。大一的时候有次类似的活动，广东省的某男同学煲了一份儿栗子鸡汤，征服了全班同学的胃，大家将那道菜评为全场最佳，然而今天，他却做了一道黑暗料理。
　　顾曼曼吐血道：“能把土豆做得这么难吃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广东男同学一失足成千古恨，差点气得当场去世。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还有糖醋排骨、咖喱鸡排、虎皮青椒……也有比较厉害的同学做了松鼠桂鱼、油焖大虾等硬菜。
　　期中考试的阴云刚刚过去，大家心情都不错，吃到过瘾时，纷纷喝起了啤酒。量小的同学几罐下去就已经不行了，开始傻笑、说醉话。
　　卫姿和顾曼曼作为没事就在寝室小酌几杯的人，心照不宣地装作淑女，一副不会喝酒的样子，滴酒不沾。
　　大家伙儿吃完饭酒足饭饱，有人窝在沙发上休息，有人打桌球，卫姿又随大部队一起出去浪。
　　这度假村紧邻郊区水库，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不少游客在钓鱼，钓竿一字排开，很多是全家总动员，在草地上野餐，小朋友撒欢玩儿。
　　卫姿站在大树底下看风景，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碎金子一样，同行的同学们都在拍照，卫姿打小就不爱拍照，就没和她们一起。她靠在树上，阳光一晒，懒洋洋地只想躺下睡觉。
　　一抬眼，看见了一抹身影。任远坐在草地上，背靠树干，距离卫姿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
　　初秋一点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额头，轻浅跃动，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从来没有看过任远这么温和的样子。这一刻，流水般的光阴似乎被拉长了，时光悠然。
　　突然，有人叫——
　　“卫姿！去不去爬山？”
　　卫姿转头看向叫她的同学，回应道：“就来！”
　　她喊完就跑了，下意识回头，四目相对，任远扯着嘴角看着她，刚才温良的样子消失了，只剩下满脸的玩味，她马上转头，嗖嗖地溜走了。
　　这座山实在不大，要知道以Ａ城的地价，这座山没被铲平修房子，能保留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一路上景致倒还不错，满山的红叶早已经红透了，四处都像是要燃起来一般火红得明艳，枫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路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踏上去绵软无声。
　　山矮得出奇，沿着石阶走上去，只要十五分钟就能登顶。
　　任远居然会参加这种活动，卫姿看着前面高高的个子，爬山犹如闲庭信步的人，有些吃惊。
　　像很多不知名的山一样，山顶就是个亭子，当然有的地方会修建一些寺庙。
　　一行人在山顶小憩了五分钟就闲不住了，嚷着要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小山其实也挺难走的，坡度比较大，从石阶上望下去还有些渗人。
　　卫姿走在队伍中间，一脚没踩稳，鞋子在光滑的花岗岩石石阶上溜一下，她惊呼一声，向后一仰几乎倒下去，幸亏后面有人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卫姿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地向后面的人连连道谢。
　　一个熟悉的声音很不耐烦地说：“没事。”
　　任远的手很快离开她的腰，脚上传来一阵惊人的疼痛，低头一看，得，已经肿了，典型的急性浆液性炎症。
　　同行的同学都围过来关心她，大家都是学医的，帮她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伤到骨头和神经以及血管，但也没法走路了，一是疼，二是运动会加重水肿，恢复起来更不容易。
　　要是在平地上，卫姿还能身残志坚单脚跳回去，可又偏偏是在半山腰上，这要是跳下去她另外一条腿也不用要了。
　　一行人只有只有两个男生——任远和小胖。小胖那一身的肉走起来都在抖动，自己爬上来已经累得不行了，不指望他能搀扶自己；至于另一位，卫姿就更没想法了，不敢劳他大驾。
　　女同学们都自告奋勇要轮流搀扶卫姿，卫姿看她们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想想还是拒绝了，她掏出手机，正要给顾曼曼打电话。
　　任远皱皱眉，不声不响，走到上一级台阶，缓缓背朝着她蹲下来，不咸不淡道——
　　“我背你。”
　　别说卫姿，大家看见任远这态势都惊呆了。
　　她怔在原地，连连摆手，说不用了，真的。
　　任远回过身，不耐烦地说：“别磨蹭！”
　　同学们也回过神来，夸任远太有绅士风度了，让卫姿赶紧上去。
　　和巴士约好下午六点回学校，卫姿想想时间，再咬咬牙，终于——她轻轻地伏到他背上。
　　顿时，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她也不敢搂住他的脖子，为了保持平衡，卫姿只好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这金光闪闪的后背啊，妈呀，这绝对是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这要是传回学校，她绝对是全校女生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他背着她拾阶而下，青石板的山石阶弯弯曲曲地从林间一路向下，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红得纯粹，好似燃烧的火炬。
　　少年的身上依旧有种淡淡的清香，还有年轻的汗水的味道。
　　卫姿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后背，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说不清，大概是愧疚吧，虽然她一点都不胖，但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遭，她平时就该少吃点火锅的。

　　轰趴结束后一周，卫姿脚肿消得差不多了，走路姿势也恢复了正常，她下楼买零食，寝室里快没存货了。
　　而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关于少年的汗水和她暗暗发誓要少吃火锅的感慨也早已烟消云散。
　　卫姿到了小超市，看着顾曼曼喜欢的果冻口味缺货了，她打电话过去，询问她能不能接受葡萄味的，她还要说什么，眼神瞄到对面，一顿。
　　她僵硬着打招呼，嗨了一声，说什么人家也算是“救命恩人”。
　　某人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兜，旁边站着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女生，两人似是在闲逛，他手上挂着几袋水果。
　　卫姿在心里哟呵了一声，之前的小美女被甩了？这是又换了，速度够快的。难怪班聚没带家属，感情那是难得的空窗期。
　　他懒洋洋地打量着卫姿。
　　“脚好了？”任远问。
　　“嗯，差不多了。对了，上次真的太感谢你了。”卫姿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这种嘛都不缺的人，简直还都不知道怎么还，她只好采取老一套，“那什么，明天下午有时间吗？请你吃火锅。”
　　她始终坚信，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再加一顿串串。
　　任远正要开口，卫姿极速思考了一下，加了一句：“这位美女也一块儿来吧。”
　　任远淡淡地说：“不用。”转身便往收银台走去。
　　那背影，跟以往一样，闲庭信步，泰然自若，高傲得不可一世。
　　卫姿目送他们远去，心有余悸地放下手中的果冻，叹了口气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一下瞪大眼睛。
　　卧槽！
　　“你什么情况！怎么还没挂电话！”
　　顾曼曼清清嗓子，“这么精彩的对手戏，我有什么理由不旁观。”
　　“我去！”
　　“你还真是喜欢吃火锅啊，吃不腻吗？”
　　“倔强的四川人从不解释。谁不让我吃火锅，谁不让我吃辣椒，我就跟谁急！”
　　“得了你。任远又换女朋友了？”
　　“嗯，这你都能听出来？！”
　　“废话！”
　　“曼姐，对我客气点，零食还想不想吃了？”
　　“速归！”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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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仙女在看啊？出来唠唠嗑呗。（强行可爱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