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伍史]清霜瓦上》杜小满

5、第 5 章

　　5.
　　高城和新来的指导员洪兴国正下着棋，两个人博弈的时候罕见的沉闷，这当然是就高城而言。
　　“指导员，你马过河？”高城一脸坏笑，洪兴国莫名其妙。
　　洪兴国：“是啊......不对么？”
　　高城：“对对，走得真好，哎呀，窝心马！平炮弃车我闪击，该你了。”
　　洪兴国暗叫不好，一巴掌拍在自个儿大腿上：“哎呀！失察失察......一步错是步步错啊......马五进四。”他看起来很惋惜的样子，进马丢车，他已实属无奈，否则死得更快。
　　高城气定神闲地摆弄着他的黑子，“车、车2进3，保住胜利果实！”他洋洋得意到有点难以自抑，好像已经稳操胜券似的。
　　洪兴国叹了口气，一排长高城看个傻大个，下棋精明得很，损招一套一套，紧接着进车捉炮是一点不含糊。
　　高城：“哈，指导员？别看了呗，再这么走下去你立马要没棋了。”
　　洪兴国不甚服气地哼了一声，蔫儿蔫儿地走到窗边去了，来个死不认账。高城嘴里抱怨身为指导员一点没风格，屁颠儿屁颠儿跟了过去，“看啥呢指导员？哟，这哪位啊都夜里了？”他问的是正在单杠上战栗的伍六一。
　　“你们排的兵呐，自个儿不认识？”洪兴国抓紧机会地挤兑他。
　　高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伍六一？他干啥呐？”
　　洪兴国给了高城一棵烟，却没给他点上，“不清楚，治恐高？”
　　高城突然很想啐他。
　　洪兴国：“你身为排长，要了解自己手下的兵嘛，这个问题上，你不比三班长有觉悟。你不是想知道他干嘛么？去问三班长。”
　　高城一向不服别人的批评，但指导员说的没错，参照物是史今的话，他一点也不会感到委屈和不满。
　　洪兴国：“哎，一排长，给你透露点内幕消息啊，老连长要退了，团里打算就从咱七连内部提拔一下。你是各排长里记录最好的，这个思想上啊，要多准备准备。”
　　高城皱着眉头摆摆手：“什么消息啊，都吃饱了以讹传讹嘛，我不听那玩意儿！我绝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啊，你好歹是首长，说话要有根据。”
　　洪兴国多少了解高城的脾气，便懒得跟他多解释，笑着摸摸鼻子，将他遣了出去。

　　伍六一学会了腹部绕杠，他高兴甚至有些激动，除了从杠上下来的时候尚有眩晕的惯性，这感觉很好。
　　史今在杠下给他象征性的鼓了掌。
　　在他眼里，伍六一并没有完全脱离了迷茫期，为了别人的一句话而去努力是一个起点，但起码，史今是那个值得伍六一去为了一句话而努力的人，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小小的成功，份内而微不足道。这个成功不属于伍六一，顶多也就是个进步，因为意识不对，或者说，他还没有树立起一个明晰的信念。那种空洞难以触摸的东西，于很多人而言是很美好的，尽管你当初很可能并没有这么认识到。
　　他俩坐在草地上，好像这个自由的角落开始有了归属，其实谁又归属了谁。
　　“哎，你听说了么，高排长升了。”史今手里攥着根草，打了结又拧开了叉，这三班的每个人都该操心。
　　伍六一有点骇然：“生了？他生什么了？”
　　史今哗啦一下就乐疯了，“啥、啥玩意儿？是高升的升！咱钢七连连长，命令已经下来了。”他和高城关系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能第一时间获悉。
　　相比较而言，伍六一和高城的交集就少得多了。一个是刚进入部队没多久的列兵，另一个是前途光辉的新任连长，听起来也不像是可以比肩的。所以他没什么感触，就跟普通老百姓对谁坐皇位并不关心是一个道理，我知道你叫啥就足够了，剩下的记忆，都得靠办实事。谁是连长，他伍六一也不怎么在意，无所谓喜欢或讨厌，反正遇见谁，都是一个敬礼。
　　史今见他没什么动静，像是在发愣，就开始叨叨：“排长啊，哦不，以后要改口叫连长了。连长啊，人不错，学历高有远见，关键是，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了解军人的意义。不是嘴上说的保家卫国，当然也这没错，就是有些事儿，你要有个信仰，有个追求，不仅仅从个人的角度去想事儿，你得拔高，把视野扩大。连长是我们的连长，班长是你的班长，可你，也是三班的兵，是钢七连的兵，你说是不？”
　　那天风特别大，吹得灰尘都扬起，伍六一睡在床铺上，看着湛蓝湛蓝几乎墨色的天幕，忽然觉得，从下往上，能看得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