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素**丝

18、第18章

　　十月霜降，风雨如狂。漠北罕逢云雨，这突如其来的骤雨，惊骇了所有蓦山城的人。

　　雨水连成珠、串成帘，沿着飞檐翘角倾泻而下，溅起水花朵朵。静静地观望着窗外铅灰般的天空，听着雨声风声和沙沙的叶声相互纠缠。外面寒意袭人不如坐下抚琴，轻弹浅唱：心似思网，难赋深情，把酒推杯，秋水横波入鬓梢。与君长相守，世世数花枝。

　　“好个与君长相守，世世数花枝。”他朗朗而笑。

　　回眸远望，前堂华美的帷幔被风吹起，轻纱飘舞间是他长长的身影。天地间，风雨如晦，而他的笑容却如和煦的阳光温暖明亮。

　　“想必这场雨过后，你种的那些桃花便会破土而出。待到明年此时，便会满园飘香了。”握起微凉的细手，包在手心中小心的温着暖着。

　　与他相视而笑，乖巧的任他的手臂缠上身。眼前满庭院的萧瑟，就这样沉沦在他温暖如春的怀里。不愿再想明年此时，身在何方。

　　“王，您何时肯立后？”

　　“你若肯点头，明日便诏。”

　　我摇头，强颜欢笑，“恐怕王的书案上，不允立恶姬为后的折子，堆了许高了吧。”

　　“君臣之道，自古有之。王，岂能容臣子摆步！”

　　“可是蓦山城的一物一样都是王的心血，当有后人传承。”

　　“那我不当这个王，可好？免去了繁文缛节，如市井百姓一样，婚配嫁娶。”

　　“不可！”我扯着他的袖口，急急的出口。何德何能，这个男人怎么可以为我如此。这般地宠爱，要我如何狠下心去伤他。

　　“恐怕小恶……辜负了王的一片深情。正如这长不出的桃花，这里不是小恶的宿命，就算一厢情愿的留下，也是枉然。更何况……更何况，你不是我要寻的人……”

　　“何出此言？”他脸上温存的笑容明灭，捧起那张忧愁无助的脸，轻言，“难道现在你仍不愿相信，我便是你苦寻之人吗？”

　　“你不是！”那样笃定的语气，那样坚定的眼神。“你不是他！那男子虽然背叛了我，我却忘不了他。为了他我不顾性命，为他去忍受无尽的苦楚，因为我爱他，我这一世要寻的，唯他一人。”

　　那双温热的手猝然垂落，冰冷瞬间漫布全身，冷得让他钢牙紧咬，身体不稳。那墨瞳波涛汹涌，却顷刻变得空洞洞，那嘴角一晃的笑容，勾勒出的是绝望。哀伤犹如漫天弥散的风雨，伤害，从来都是这样瘁不及防。

　　那些话还未出口，就硬硬生的卡在喉咙里。他多想告诉她，他便是那个用尽毕生法力，去融化万年冰封的恶灵；他便是那个就算颠倒三界，也要护她周全的恶灵。自从那一天，见她忧伤的脸，他便放弃了泱泱恶界，只为与她人世相遇。哪知千年相伴、百年守候，终敌不过一个薄情的男子。那个一厢情愿的人，竟是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一股热流急窜而上，他紧捂住胸口，颓然而坐。

　　“想我用尽心机，却换不来一心之人。花前携手行，月下肩相并，不过是我的黄粱一梦。莫如，莫如，就此了断，放开你，还你自由……走吧，走吧，不再强求，不再寻你。此生无情……不必再见。”

　　她竟那样急于离开，转眼便消失在潇潇雨歇中，头也不回，亦无眷恋。强压制的热浪喷薄而出，热血飞溅在他青白的长衫上，斑斑血渍，滴滴似桃花泣泪。

　　暴雨倾盆，黯黯天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