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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莱姆斯 ...

  •   “你们所有人把魔杖变成伪装管带进球场,就是为了之后在埃德温德出现的时候嘘他?埃德温德真的是当场辞职吗,詹姆?他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啊?”
      “对,他在现场就宣布辞职了。”詹姆有点不耐烦地说,“虫尾巴,我们都给你讲过三遍决赛的事情啦。”
      彼得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再给我讲一遍吧,詹姆。”
      “要是你妈妈没有生病的话,彼得,原本你也可以去的。”
      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看向聚在一起练习咒语的格兰芬多女生们。好几个女孩子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并且吃吃笑着朝他们这儿张望,然而西里斯只是瞟了几眼,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我——我知道,可是莱姆斯也没去。”
      “时机不大好,你们明白的。除非叙利亚队想要一个新的——以野性为卖点的吉祥物,那样的话我绝对到场。”莱姆斯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仿佛只要他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就真的不会感到失落了。
      实际上,即便决赛的日子不在满月前后,莱姆斯也未必可以去看比赛。假如他提出要求,父亲一定会答应下来,但是……他怎么可能去问父亲能不能帮自己买下球票呢?
      自从儿子被转变成狼人,莱尔·卢平用尽全力寻找治疗方法,付出去的时间和金钱所换来的不过是药剂师和解咒师抱歉地摇摇头,无能为力写在他们的沉默里。他们不断搬家,每当有关自己古怪行为的传言开始在镇子上传播时,卢平一家便立马搬走。莱姆斯清楚这消耗了家里不少积蓄,他们绝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生活拮据。他的两个好朋友肯定会买价格最昂贵的球票,莱姆斯了解他们。他不愿意让大家陪自己去挤视角差劲的低价位置。詹姆和西里斯或许能够不在乎,可是他在乎。
      在入学以前,莱姆斯被禁止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以防他对自己的秘密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尽管父母很疼爱他,他还是孤独得要命。渐渐莱姆斯在独处期间学会了幽默,他打发时间的方法就是在脑袋里琢磨出一个笑话,然后说给自己听。结识詹姆的那天也是如此,他在魔法史课上对自己讲了一句什么,说得很轻,可是詹姆听到了——大概是开鬼魂宾斯教授玩笑的吧,莱姆斯实在记不得了——他却又记得特别清楚,旁边坐着的那个男孩子有着凌乱黑发的脑袋转过来新奇地打量他:“你讲话真有意思。”那男孩的脸是莱姆斯见过的最坦率自信的脸。
      就在那个下午,他和詹姆还有西里斯成为了朋友,听他们两个告诉自己当小巫师凑在一块儿的时候会玩些什么游戏。莱姆斯不停地说“真的吗?”、“原来还有这种玩法”、“听起来太有意思了”,直说到后来这些话不停在脑子里回响,嘴角也笑得生疼。那节魔法史课好像漫长得永远也过不完。

      “我办不到。”彼得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铜制水盆,他们这节课学的是引水咒,“你有发现什么诀窍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连莱姆斯也不得不承认,N.E.W.T.的课程比之前难了许多。他可以把水流从铜盆引出来,却没法维持它的形状,弗立维教授要求他们在下课前用水拼出学院名字给他看。好在离下课还有很长时间,彼得根本不必心急。
      “清理一新。”詹姆弄干净桌面上的水渍,转而向教室那一头喊道,“尼娜!”
      “怎么了?”尼什塔尔从她那群吵吵闹闹的女朋友们中间走过来。
      “看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詹姆念了一遍咒语。水流跟随他魔杖杖尖打了个弯,从上而下划出一道半圆的弧后突然像是失去力气般塌陷了下去,落到桌面上变回没有形状的液体。
      “你中途松懈了。”她扶住詹姆的小臂,“再试下,这次记住在念咒以后保持手腕的力道。”他听尼什塔尔的话重新尝试,这回水画出一个饱满的G。
      詹姆成功以后,西里斯和莱姆斯也找到了方法。尼什塔尔原地轻轻跳了下,坐到课桌上接着纠正在进度上落后的彼得。“你觉得来不及的话,可以问弗立维教授能不能下节课开始前打分。”她安慰彼得说,他接连好几次失败得彻彻底底,看起来几乎快要哭了,“毕竟这是高级程度的进修课。”
      “快去吧,彼得。”莱姆斯赞同她的建议。弗立维教授一向很好说话,这可能是魔咒学在高级课中人数最多,不得不分成赫奇帕奇-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格兰芬多两个班次来教授的主要原因。
      “梅林啊,我没可能通过N.E.W.T考试的。我连第一节课的课堂作业都完成不了。”彼得沮丧地说,“麦格教授说如果要在滑稽产品专利办公室工作的话,至少得在高级魔咒拿到‘A’。”
      西里斯嘴角挂着几乎是轻慢的微笑:“她在职业咨询的时候这么说的么?虫尾巴,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做那里工作?”
      “这是部里唯一听起来工作内容我比较熟悉的职位了!而且我妈妈说……”彼得停下来舔舔嘴唇,“她说……我这样的蠢货大概只能做简单的办公室工作,我猜她是对的。”
      尼什塔尔脸上露出分外诧异的表情,莱姆斯读懂了她的疑惑:为什么会有人自称蠢货呢?
      “好吧……”她迟疑地说,“别灰心,彼得,我们再来试试。”
      然而彼得施咒的效果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尽管尼什塔尔表示她很乐意继续指导,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占用对方的时间,离开座位去向弗立维教授迪申请延迟打分了。
      不管在男生还是女生之中,这个有异域血统的姑娘都相当受欢迎,这么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换一个人可能早早感到不耐烦了,又也许打一开始就不会愿意帮助彼得。如果不是因为彼得是詹姆形影不离的跟班,很少有人主动同他说话,同学间的聚会和游戏更不会有他的份。莱姆斯想不通,彼得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把其他人给赶跑了——是他个子矮小、反应迟钝、长相不好看?可是很多人也拥有这类让人遗憾的特点。
      或者,是由于他想要讨人喜欢反而显得招人嫌的的缘故吗?这男孩每个畏缩的手势、每个湿漉漉的眼神都说明他习惯甘居人后,他追捧崇拜詹姆时的模样可能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滑稽,但是……可笑也好,叫人同情也好,敢于这样表现出来难道不能算是一种勇气吗?

      “嘿。”西里斯叫住正要离开的尼什塔尔,“你前面在伊万斯面前做的那个是什么?”
      她抬起左手,一枚银西可如同小舟在波浪上航行般滑过指骨。银币从小拇指一直顺畅地滑动到她手背中指与食指间那个浅浅的窝,接着被向上往空中一弹。尼什塔尔用右手抓住硬币握在手里,再冲他们摊开掌心,上边竟然空无一物。
      “你说这个吗?”她问。
      西里斯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笑,感兴趣地看着她的手心:“你怎么做到的?”
      “硬币戏法。”莱姆斯小时候曾经和妈妈一起看过麻瓜魔术师的表演,对这不算陌生,但是由魔法学校的女同学使出来还是让他感觉奇妙,“想不到你竟然会这个。”
      “去年我在父亲书房里胡乱翻出来的一本书上有教怎么耍这种把戏。”
      “你有把那本书带来霍格沃茨吗?”西里斯问,“借我看看吧。
      尼什塔尔的笑容好像上了一层釉,忽然显得不自然:“我恐怕书已经找不到了。”她很快重新翘起嘴角,“你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她给西里斯展示拆解慢动作的时候,詹姆把莱姆斯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昨天麦格问你毕业以后方向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以后再看吧。”他重复了一遍就业咨询当时给麦格教授的回复,声音轻到确保尼什塔尔听不见,“恐怕我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是不是?社会本来就对狼人已经很排斥,这几年来黑魔法活动又越来越频繁,人们的抵触心理也就更强了。”
      “肯定是食死徒在鼓动狼人族群攻击麻瓜。”詹姆咂舌道,然后把嘴巴撇向一边,希望这种方式能够表达出自己的不屑与厌恶。“他们到处游说黑魔法生物作乱,要大家害怕他们,这样就能向人们施压。”他说的没有错,食死徒这些年来不断向大众灌输纯血统优越主义,同时推崇黑魔法的应用。这群家伙的领头者来历不明,莱姆斯只知道他让别人称呼自己“伏地魔”——伏地魔拉拢那些被忽视打压的边缘巫师与生物,似乎有意要一支建立强大的亲信队伍,没人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过几年局势会好起来的。”硬装出来的乐观口吻连莱姆斯自己都受不了,他赶紧转开话题,“快看,西里斯好像学成了。”
      西里斯真的非常接近成功了,只差那么一点点——硬币沿着他手背的线条起起伏伏,被轻轻推到手掌后部。他小心而快速地转动手腕,要用衬衫袖管把下落的硬币藏起来,可是让它从自己手上滑掉了。硬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动了一阵后停在前排一个拉文克劳学生脚边。那个小个子的男生弯腰捡起银西可,看也不看地往背后一丢。
      “谢谢。”尼什塔尔伸手一抓,将硬币再度抛回给西里斯。西里斯接住硬币,把它变没了。硬币看似是被他用左手握住的,实际却藏在右手里。“你学得好快啊。”尼什塔尔赞叹地说。这时彼得已经回到座位上,看着他们的表演满眼都是渴望。
      西里斯从鼻子哼了一声,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接着他耍了一个新的玩法,垂下手臂伸直五指,在硬币翻滚到指尖的前一秒,极其轻松地用食指和中指压住它。他稳当地捏住那枚银西可后,连詹姆也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彼得的嘴巴惊讶得几乎合不拢。
      “做得不错。”尼什塔尔笑笑,轻声说,“但还是比不上我。”她的指间凭空出现一枚加隆,“来猜正反。”
      西里斯挑高半边眉毛,欣然接受邀请。“正面。”
      尼什塔尔拇指灵活有力地拨动了下,硬币便旋转着飞往空中,然后被倒扣在左手手背上。她根本没有低头瞄那金币一眼,扬了扬下巴挑衅地冲西里斯微笑,目光始终没离开他的面孔:“是反面,你赌错了。”右手移开,西里斯果真猜错了,她举着金币晃了晃,“要不要再来一次?”
      “反面。”
      他再一次猜错了。
      接下来女孩又把这个游戏重复了五次,正、反、正、反、正,西里斯没有一次猜中。换句话说,尼什塔尔没有一次在抛硬币时作弊失误。彼得激动地拍手喝彩,西里斯则不服气地说:“这种花样让我多试几次我也可以——”
      他刚要抛出硬币,突然触电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真不好意思,施咒失误了。”前座的拉文克劳的男生看着水从西里斯的额发上滴落下来,语气里一点没有抱歉的意味,“你们可以小声一点吗?我在写论文。”
      西里斯像狗一样甩了甩脑袋,把水从头发里甩掉:“你有意见直说不就得了。”
      拉文克劳皱了下眉毛,鼻背上随之显出傲慢的弧度。莱姆斯认得他,哦,应该说全校学生都认得他。他叫莫里斯,就是那个三年级申请提前参加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并且拿到八个O(优秀)和三个P(差)的学生。莱姆斯不止一次看到莫里斯跟学生谈论自己的跳级成就,比起取得好成绩的学科,他似乎对没有及格的科目感到更加骄傲。“就算三门挂科,”这个小男孩总是这样和别人说,“我的证书照样比百分之八十的五年级学生要多。”
      “我们会小声的。”得到莱姆斯来自格兰芬多级长的保证,莫里斯才满意地把身子转了回去。詹姆小声嘟哝一句:“扫兴。”

      “你觉得我能顺利通过这门课吗,莱姆斯?”下课了,彼得把课本、羊皮纸和羽毛笔收进书包,他的动作好笨拙呐,“詹姆说要拿到魔法部的文书岗位很容易,他告诉我不会有问题的。”
      莱姆斯不忍心戳破他的期望,鼓励地冲朋友笑笑。你怎么想不明白呢,虫尾巴?对詹姆而言那个工作自然触手可得,对于尼什塔尔、西里斯也是同理。这个世界既宽容又冷酷,它是聪明健全人的游乐场,不是你我的。“我们快回去休息室吧。”他催促道,“明天还有变形学的作业要交。”
      “再等一等。”詹姆说。弗立维教授和过半学生已经离开教室,尼什塔尔也跟莉莉勾着手臂有说有笑地走掉了,那个拉文克劳男孩还伏在课桌上给他的论文收尾。等到其他人走光了,只剩下他们几个,詹姆才响亮地清了清喉咙,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引水咒练习得怎么样了,莫里斯?”
      莫里斯不理他,把书包甩到肩上要走,可是詹姆站到面前伸手拦住了他:“别急着走,我可以教你怎么施这个咒语的。”他说,“不过嘛,首先得有水——清水如泉!”莫里斯冷不防被迎面喷了一身水,差点呛住。“你做什么!”黑色长袍紧紧贴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瘦小了。他伸手去摸自己的魔杖,可惜詹姆比他快得多。“除你武器!”魔杖从拉文克劳手里飞出去,飞到很高的地方才开始下落。莫里斯跳起来要去够他的魔杖,詹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抓了个空,只能跪到地上去捡。“看来天才只擅长纸上谈兵。”
      西里斯靠在课桌上旁观,似乎觉得好玩得紧。“差不多就行了。”莱姆斯听见自己生硬地说。
      “我只是想和跳级生切磋一下而已。”詹姆脚跟着地快活地向后晃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呀,跳级生!”
      莫里斯终于握住魔杖,险些在地板上滑倒。他撑住膝盖站直了,浑身湿透,脸羞得红一块白一块,怒气冲冲地瞪着莱姆斯和他胸前的级长徽章,那是质问的目光。莱姆斯垂下眼睑,心里明白自己没法……不会去帮对方。他沉默地咬住牙关,仿佛尝到了某种很苦的东西。这一刻莱姆斯恨詹姆睚眦必报,恨西里斯分明不在乎那一点小冲撞却任由詹姆随心所欲,恨他们施咒的时候非要在自己眼前,恨彼得只顾看热闹,不帮他摆脱这尴尬局面,甚至恨莫里斯无力反抗。可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感到内疚抱歉,又毫无作为。别的级长也有过他这种经历吗?似乎不太可能。
      我真的没办法阻止他们,我太喜欢詹姆和西里斯了。他最后瞥了那个十四岁男孩一眼,抿紧嘴唇假装视而不见地背上书包走开。是的,这是唯一体面的出路,就跟上回在黑湖边那棵山毛榉树下一样——课本上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可是当斯内普被倒吊起来的时候,莱姆斯全神贯注地把甘普基本变形法则反复阅读,一遍、两遍、三遍……
      他是个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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