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也是个精分》顾泽玺

1、Castle Chapter 1

　　这些天小镇里来了不少外地客，个个装备齐全的，听说是看上小镇后山上那座城堡了。
　　听说那栋房子曾是某个富商在这里买下来送给自家妻子的婚房，原本要在这里定居下来，可在城堡建好的一个月后离开了这里，带着他的妻子跑到其他地方去逍遥自在，再也没回来，那座城堡也就闲置着，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
　　说来也怪，那城堡的位置建在小镇的山坡上，整个城堡的朝向正对太阳升起的东面，早晨从二楼的房间看下去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建筑走向，位置相当好。
　　这么大个建筑修好了却走了，莫不是看嫌弃这地方偏僻？
　　要么就是不爱他妻子了？
　　我瘪瘪嘴，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吗。
　　站在木质酒馆二楼的房间里，我手上拿着那座城堡的照片，同在上面的还有富商和他的妻子，那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照片上轻轻环着未来丈夫的手臂，笑得温柔。
　　可惜，我将照片丢进吞吐着火舌的炉子里，再漂亮也跟我们无关了。
　　搭档还没回来，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有些疑惑，这厮是出去被小姑娘们拦着了不让回来还是怎么地，屋子里的灯光太过昏暗，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来这里这么些天，果然还是不怎么习惯。
　　估摸着手里的资金，大概还能在这里住一阵子，不过之后……大概也需要赚些外快才行。
　　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所以只带了钱，有些头疼地看了眼因为近期为了增添衣物和各种大小事务开销而被压榨得已经有些微微下塌的钱包，我太难了。
　　要不用搭档的美色来换取钱财？
　　是个好主意，暂且先记下。
　　夜晚的山风轻轻吹打着微微开启的木质窗户，发出的声音像是坏掉的手风琴，尖锐刺耳。酒馆位于整个城镇一个隐蔽的小街道里，虽然偏僻，也不妨碍它的人气，来这里的几乎都是这里的老顾客，或是像我一样来这里打探消息的人。
　　现在是晚上十点整，酒吧已经开张两个小时，人应该开始慢慢多起来了。
　　关上房间门，我将钥匙放在衣服的内包，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离开了酒馆。
　　在真正的夜幕降临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办。

　　路边小店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这条实属有些僻静的街，整条街道酒馆门口陆续有人进出之外，其余店铺虽然开着，却没什么人，颇有些荒凉的意味。
　　道路尽头与另一条通往主干的道路的衔接处，有家典当铺，店铺是个老人在守着。
　　我掂量了下手里的东西，推门走了进去。
　　“典当这个。”
　　我将漆黑的怀表递给老人，询问道，“这个能值多少钱？”
　　老人瞟了我一眼，将怀表拿到手上细细看起来，他的单片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流动着光晕，手指来回摩挲着那块虽然老旧，纹路上却依旧点缀着些许黄金的漆黑怀表，忽而想到什么似得，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散发出不知名的光芒，再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将那怀表捏在手上，“你等一下。”
　　他打开了常年坐守典当铺已经有些斑驳岁月的门把手，慢慢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身躯，走到典当铺大门前，缓缓拉下门帘。
　　然后走进典当铺背后的房门之中，锁上了门。
　　不到一刻钟，开门的却是个年轻的少年，身后跟着刚才那位老人，那少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朋友间多年不见的重逢微笑，“韩小姐，幸会。”
　　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是要闹哪样？
　　“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少年老板颇为惋惜地看了眼手中的表，露出有些痛惜的神情，“韩小姐当真要卖这东西？”
　　“出价。”
　　“不急，”他将表递给老人，依旧是微笑着看着我，“想做笔交易吗？”
　　“里面说话？”
　　小小的店面之后隐藏着一个不小的空间，不过放的全是方方正正格子书柜，上面放着格式不一的陈旧物品。
　　“齐了。”他示意老人将怀表放在空出的小格子里，“我等这个东西很久了。”
　　“韩小姐，我也等你很久了，”少年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方便留下来说说话吗？”
　　“……不了。”我摇摇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慢慢指向了十一点，“天色太晚，店长还是早些休息吧。”
　　“好吧，”他也没有再次留人，“韩小姐，你会再来找我的。”
　　十足的笃定。
　　我当然还会再找你，我努努嘴，示意他出价。
　　“既然是以后要成为朋友的人，”他目光有意无意瞟过我后收回，无所谓地朝我挥了挥手，“你随意出价，我都可以。”
　　在掂了掂布袋里的金钱数量，确认这段时间的金钱支出可以保证之后，我才借着里屋较为明亮的灯光看清楚了他，仅仅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常年不照射光线的脸颊几乎成惨白色，五官端正，清秀的脸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从左脸颊的太阳穴开始一直横向离左嘴角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停下。
　　嗯？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少年朝我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微笑，手指轻轻拂过那道有些狰狞的疤，“怎么，很明显？”
　　“啊不，没事，”我朝他摆摆手，“那么店长，再会了。”
　　“韩小姐，”少年眯了眯眼，“下次再见，我们慢慢聊。”
　　不知道怎么的，这话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很确定的是，这个少年认识我。
　　难不成他也经常去酒馆？
　　可酒馆里的酒保服务生都是些汉子，难不成……
　　啧啧啧，原来那么瘦弱一个男孩子，原来是喜欢老板娘那种妩媚型的？
　　这样想着，在回到酒馆的时候，特意往老板娘在的位置看了眼，女人姣好的身姿柔柔地趴在木质酒桌上，和一旁的顾客聊得正欢。
　　“小梁，”我拍了拍站在一旁的侍者，“你去找一下锶姐。”

　　二楼和一楼相邻楼梯的转角处传来老板高跟鞋跟与木地板相触碰的踢踏声，随着脚步声的缓缓移动，停在了房间跟前。
　　“小韩祠，”木门被敲打的声音混杂着木头在火炉里被烧灼的噼啪声，门外传出女人吸烟多年导致的沙哑声，“我进来了。”
　　“啊，锶姐。”
　　女人上身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下身是一条仅仅盖过大腿根的牛仔破洞热裤，手上捏着一支女士香烟，成熟的脸上风情万种。
　　很是熟练地在房间的床铺上坐下来，深深吸了口烟，“小韩祠，过来。”
　　我只得乖乖坐在她身边，空气中是并不怎么好闻的烟草味，奈何她还抽得不亦乐乎。
　　“韩祠。”
　　“嗯？……咳咳……”
　　大量的烟冲进鼻腔，呛得我找不着北，好容易缓过神，却看见女老板在身旁笑得没心没肺。
　　“姐……”我无奈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烟，掐灭了丢进垃圾篓，“您可别再打趣我了。”
　　“别人有你这般傻吗？”
　　“……”行吧，你是老板。
　　见我不说话，老板坐在床沿，有些无趣地晃了晃腿，开口道“你找我什么事？”
　　“锶姐，你认识典当铺那家的老板吗？”
　　老板娘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喔，你是说那个小少年？”
　　“认识啊，那小孩儿时不时会来一趟，怎么了吗小韩祠？”
　　原来如此，那这就不奇怪了。
　　“锶姐啊，你们差不差服务生的？”
　　“怎么，”她指了指我放在桌上的钱袋，“小韩祠要为生计奔波了？”
　　那些钱只够短时间的开销，要想长久，计划就要提前了。
　　“锶姐……”
　　“好啦好啦，”沈锶摸了摸我的头，“小韩祠开口，我能帮自然要帮。”
　　“不过小韩祠啊，你小男朋友夜不归宿，真的没问题吗？”
　　对喔，荣逆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啊不管了不管了，”沈锶揉了揉自己略显疲惫的脸，突然看着我，嘿嘿笑了起来，“我要和小韩祠睡！”
　　？？？
　　“等等等等……”
　　这人怎么直接躺下了？？
　　“小韩祠，来嘛。”
　　？这不是幼儿园的车，快放我走！
　　“锶姐，别闹……”
　　“欸小韩祠，你知道后山那个城堡吗，”沈锶趴在床上，扯着我衣角的力度突然增大，她倒是凭借惯性坐了起来，“那地方，你小心点。”
　　嗯？“不是说里面有很多财产吗？”
　　“这可不只是有财产，”似是想起了什么，沈锶的语气有些感叹，“这批外来客可不是第一批。”
　　“在这之前还有好几批盯上后山那地方，但是进了那城堡的，一个也没出来。”
　　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
　　“那为什么我们镇上的人没有去过？”
　　沈锶轻笑了一声，重新点了根烟，继续吞云吐雾，“那里面有的，可不只有金银财宝。”
　　“三年前，有个缺心眼的旅社把观光地点选在了那里，然后，你知道的。”
　　全死在里面了。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沈锶抖了抖手里的烟灰，想起什么似的，朝我笑了笑，“小韩祠啊，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男朋友夜不归宿的。”
　　“锶姐我们不是……”
　　“好了，”沈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你的事我不过问。”
　　“不过他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
　　“……”
　　沈锶离开之后，一道身影翻窗而入，稳稳落在地面，“韩小姐。”
　　我挑眉看着眼前有些风尘仆仆的人，“查得怎么样？”
　　“和她说的差不多，但是，”那人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犹豫不决道“但是……具体有什么，无从考证。”
　　“没事，现在也不着急。”这是来这小镇的第三个月，我们还有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