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遇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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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玩，只要你肯跟我走。”
秦书第一次见到小五，是在自家的房顶上。厚实的木制房顶温暖又舒服，借着月光给的胆子，他就这样和他走了 。
那人带他整整玩了一个晚上。他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平时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见到穷人过的生活还有点儿好奇。
“这是什么啊，你们平时都吃这个啊？”小五用一双真切的大眼睛看着他：“那是窝窝头，你这种人吃了会肚子疼的。”
他听不懂小五这话是为他好，权当是瞧不起他。于是赌气地吃了三个。
果真不好吃，又干又涩的，还不如家里的馒头好吃呢。秦书心里想。可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叨咕：“我怎么吃不了，分明吃了两个呢。”
后来他才知道，小五的话真的是为了他好。他半夜肚子疼，扯着小五的衣角一直哭。眼泪在眼睛里打旋，活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他越哭越厉害，最后眼睛承受不住这么多眼泪了，于是那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就倾盆而下。顺着泪沟流到了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欺负了呢。
“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哭也这么好看吗，还是只有你才这样？”
秦书不回答，抽搐着对他说：“我肚子疼。”
“我都说了不让你吃那东西，你们的胃吃惯了好东西怎么受得了这种东西呢。”一边说着还一边撩开那人的衣服。富贵人家的孩子，衣服总是一层一层的没有尽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解了多少个扣子才看到那人最里面白皙的肉。
他伸手去摸了摸那块白色的肉，那人却又躲了回去。他看了看秦书，那人也看了看他，最后从嗓子眼里蹦出一个字：“凉。”拖着长长的尾音，更让人心疼了。
不过那肚子确实柔软，比小时候妈妈给他缝的棉被还要柔软。这样的感受，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小五给秦书揉了好长时间的肚子，秦书才说：“谢谢你啊，我不疼了。”
虽然是好事，可小五怎么听都觉得秦书是想让她赶紧停手。
小五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问：“怎么了，是因为我的手太糙了吗？”
“没……就是这里人太多了。”
小五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几个人。有人也不会怎么注视他们，毕竟这大晚上谁又能忍住困意兴致勃勃地看别人呢？看来这秦家大少爷还真是如传闻所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那是秦书第一次背着父母离开家，还是有点害怕，所以天还没亮就从后门溜回了家。到了家他还和小五摆了摆手，不知是那里来的一股劲，让他竟然想要去拥抱这个人。
当他真正跑过去的时候，却落了空。一阵落空感将他拉回现实，原来是一场梦啊，距离他和他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年了。
夜已深了，那早早关了的灯已经凉的彻底了，他却还是两眼空空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人回来了。那人总是那么冰冷，就算是他捂了半个晚上的被子因为他的介入也变得凉飕飕的。
秦书下意识地躲了躲，那人发现了，湿乎乎的在他耳边说：“怎么了，你要是嫌冷我就自己盖一床被子。”
正当那人准备下床那被子的时候，他扯住了他的衣襟：“别，再捂一捂就又暖活了。”
秦家祖上江南人，所以那一辈人骨子里都有一股藏不住的温柔。秦书更是是把这股温柔发扬了个十成十。
所以他每次想到在他不在的二年里秦书的生活心里就一颤。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有没有依靠，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是怎么平安度过两年时光的。
此时他已经上了床，大手搭在秦书的腰上，那人消瘦的明显。他有些心疼地问：“子元，你怎么又瘦了，是新雇的厨子做饭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那可是这城里有名的大厨，怎么能不好吃呢？就是我这两日胃口不好，吃得少，这才瘦了些。”
他用双手环抱住秦书的腰，窝在那人的脖颈处缓缓说道：“那你爱吃什么，我明天叫他给你做。”
秦书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就炒点土豆丝吧。”说罢回过头去，却看到那人鼓圆了的眼睛。
“你怎么会想吃这种菜”
他不敢相信，一向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竟然也爱吃这么清淡的菜。
“自从你雇了那个厨子就天天给我吃那些重油重腻的吃食，弄得我都吃不下了。这土豆丝虽然清淡了点，但也解腻不是？”
有理有据，弄得他没话说。
他依稀记得，在他参军之前，他把自己攒了好久的钱花了。本来他是想再攒一攒，给秦书买一张大床的。后来想了想，他这一去生死难测。与其再攒一攒给他买一个冰冷的床，倒不如领他吃一顿饭，买一身好衣服。
于是他带秦书下了馆子。点了好多菜，都是重油的。那天秦书也吃的特别开心，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原本瘪瘪的肚子，立刻鼓了起来。他还调侃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我搞大了呢。”
秦书听完后缓了半天，会意后才红着脸缓缓道：“你讨厌，这么多人呢。”
那时候的秦书和现在大不相同，他特别爱吃肉，且最爱吃肥腻的白肉。可那时候他身无分文，别说肉了，就是普通饭菜都供不上。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一个士兵闯了进来。
“将军……”
士兵语塞了，大概是看到了这番场景吓到了。毕竟那人人向来都要抱着秦书睡，弄得士兵也不好意思了。
旁边的人醒了，面目凶狠地对士兵喊：“又有什么事？”
“回将军，警察局抓到了个逃犯，说是南党的人。”
听到南党二字旁边的人像是瞬间清醒了，立刻回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紧张惯了，通常都是脱了大衣就上床睡觉，怕的就是有那么一天南党突袭而他正在换衣服耽误了时间。
于是秦书醒来看到的第一番场景就是在自己身旁睡了半宿的人穿上军大衣拿着那把枪走向门外。
那枪上还有清清楚楚地三个字：傅南知。
南知二字字是他当年回来后，自己翻了数本书才找到的。找的他都累的眼睛疼，那个人听到后还大吵了一声：“南知？那岂不会被误以为和南党有瓜葛，我才不要呢。”
一开始那人还不以为然的吃苹果，后来才发觉秦书脸色不对。想一条哈皮狗似的凑了过来，用鼻子蹭着他的脸说：“南知好，南知好，就叫南知了。”
至于他为什么姓傅，就是一场乌龙了。
在他走之前秦书倒是跟他提过一嘴说自己喜欢复姓。
谁知道那人竟是一点也不差地改了傅姓，回来的时候别人叫他傅将军一脸得意地冲他笑：“子元，从今以后我就姓傅了。”
“傅，为何？”
“你不是说你喜欢傅姓嘛，然后我就在参军的时候报了傅姓。”
他笑了，笑眼前这个人如此地傻：“唉，此复姓非彼傅姓啊。”
那人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傻傻在旁边坐着，殊不知门外的副官已经等了许久。
那是寒冬，门外的人像是刚从屋子里出来，连一件大衣都没来得及穿。怕旁边的人生气，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请人进来，于是提示道：“五郎，你瞧瞧这么冷的天你都忘记关门了。”
傅南知听了才想起门外的人，摊了摊手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你进来吧。”
门外的人这才敢进来。那是一张不算熟悉但却很亲和的脸，不像其他大兵，只会唬人。
“将军，军中有卧底。”傅南知听后脸色大变，拿着枪就冲出了门外。
卧底是谁？这天底下能和北党作对的就南党一个，这卧底也就是那南党派来的奸细罢了。
只不过南党虽狡猾，傅南知也不是什么善茬，通常都会把这些卧底活活折磨死罢了。这也就是傅南知“人魔”绰号的由来。
他那次把藏匿在军中的南党杀了个遍，城中安宁了六个月。
南党倒是不馁，时隔六月，就又派了人过来。
秦书吃过早饭后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于是凑着窗户看了一眼。果真有人来了，还是个军官。
“你是？”秦书刚刚把侧着的脑袋正过来，就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那人看了看他，低头浅鞠了一躬：“秦公子好，在下钟安，字云昭。”
“云昭？这名字真好听。阿城叫你来的？”
钟安点了点头，冲着他笑道：“将军说城北的池子上筑了一座新亭子，看莲花刚刚好，这才叫我来陪您去看。”
算来他已经有半月没出门了，确实闷得慌。可又想来这人毕竟是个军官，军务不能担待，怎么能陪他看风景呢？
“钟军官，这两日南党猖狂，军务要紧，还是算了吧。”
“秦公子您说笑了，我这就是个秘书，平时给将军端个茶什么的。今日他去审犯人，不在楼里面，用不到我。”
秦书最终去了，挑了一身浅绿色的袍子。虽说现在西式衣服各式各样，可他还是最喜欢袍子。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家里的管教太过深刻，弄得他现在也忘不了。
出了门就瞧见一辆黑色的汽车，这城里有汽车的人并不多，敢停在将军府的车更是少之又少。无需多想，这便是钟安来接他的车。
“秦公子，上车。”钟安开了后座的车门，缓缓说道。
他撩开袍子底部，走上了车。
钟安像是知道了他晕车的毛病，车开地极慢，这也给了他机会去看看窗外的风景。
撩开白色的帘子，窗外的风景便一览无遗了。这座城好像又不同了，布庄门前的红彩撤了，街角的招牌换了新的，大楼门外好像又添了几个大兵。
他依稀记得傅南知第一次带他去流民巷走的也是这条路。那时他胆小怕人，独独不怕傅南知。所以就躲在傅南知身后在那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下进了流民巷。
面对他这个落魄公子那些人眼里并没有同情，反而有一种看戏的意味。毕竟这大少爷落魄的新闻可以足够他们饭后闲聊半月的了。
车开了一会儿后就停下来了，秦书知道这是到了城北。
果然如他想象的那莲花开的极盛，颜色又是秦书喜欢的白色。虽没有粉色那么讨喜，却也毫不艳俗。
只是人太多，他的个子又不算高挑，所以很吃力。反观钟安占着长得高的优势看风景倒是比他轻松愉快地多。他便先放弃了看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一件冰冷的器物抵在了自己的后腰上，侧过头来一看那是一把手枪。
“你是谁？”他压低了声音问。
那人没说话啊，只是将枪的位置向上移了移，移到了后背的某一个位置。他知道，那把枪现在对着的已经不是他的后背了，而是他的心脏。
没有人在这种时刻是不可恐惧的，更何况是秦书。
他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了下来，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别说话，听我的，先离开这里。”那人的力气很大，捏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外面拉。他没有反抗，乖乖地和那人走了。
那人看样子对这附近很熟悉，故意绕过了官兵所在的地方，把他带进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你知道秘密监狱在哪里吗”
听完那人的话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汇福楼，那是这几个月新建的一座糕点楼，因为糕点好吃所以店门口常常人满为患。不过这都是常人所见，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它其实是一座监狱。就在这栋楼的最内部有一个暗门，通往的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狱。但并不是每一个犯人都能进入那个监狱，只有被捕的南党间谍才能被关在这里。这里有足够严厉的刑罚足够让他们透露一些政治线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它成为一个秘密监狱。
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秘密监狱在哪里。
那人急了，眼里透露出兴奋问他：“在哪里？”
抵在后背上的力气显然减小了，这是他能够活下去的最好机会，他不能错过 。把手渐渐向腰靠近，摸出一把黑色的器物。
他也有枪，只是不常用而以。
砰一声，那人原本举着枪的右臂被他打得血流不止。枪声引来了附近的官兵，那人见形势不妙，赶快离开了现场。
等到他再回到亭子上的时候 ，钟安已经不见了，就连车都消失了。秦书想来是回去了。
于是他回家后见到的第一番景象就是傅南知在院子里冲钟安发火。七月份的正午，正是热的时候，他倒不是心疼傅南知，只是心疼钟安那白白净净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红。
“五郎，是我乱走，这事情不怪钟安。”
傅南知见他回来了，气便消了大半：“好了好了，你回去吧。”
眼见着钟安哭丧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秦书本来想安慰一下钟安的，可后来却被傅南知拉了回来：“子元，你刚刚干嘛去了？急死我了。”
“五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遇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