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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任务1 ...

  •   意识回拢时,方婉婉有一种身体被禁锢在透明真空塑料薄膜中的感觉,因为除了逐渐清晰的视觉,她几乎感受不到其他感官的存在。

      那是一种被隔离的旁观者感受,无法自控的第一人称视角。

      陌生又新奇。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另一个人——所谓的任务发布者的身体里,或者说,她已经穿成了任务发布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视觉是有效的。

      入目是一个相貌低于平平的男人,大饼脸,绿豆眼,鼻梁软塌,神情倨傲,肥硕的嘴唇正一张一合地说着些什么,像极了无声电影中悄悄领盒饭的路人甲。

      不等方婉婉向系统询问当下的状况,突如其来的,这具身体的开关仿佛被打开,五感如潮水般涌入,连带着一股生无可恋的烦躁。

      这个于她而言的陌生世界瞬间活了过来。

      “结婚后,你可以把工作辞掉,没事带带孩子,逛逛街,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日子相当清闲。”

      对面的男人喋喋不休,语气极为傲慢,一副高高在上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

      方婉婉来不及适应新到手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

      “不用不好意思,我的太太当然配得上这样的生活。”

      方婉婉对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彻底没了耐心,恰逢有服务生经过,当即向对方询问卫生间怎么走。

      一路上,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

      环境优雅,装修精致,清幽的小调舒缓悠扬,来客稀少,服务生素质较高,是一家档次不低的咖啡厅。

      她来到洗手间,进入隔间前,粗略地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不看还好,看了一眼后便觉得怪怪的,像偷穿了别人的衣服,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努力忽略那种不合身的感觉,方婉婉大步跨入隔间,将门反锁,按照系统教给她的法子接收委托者的记忆。

      委托者名叫张晓雅,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回到老家,如今在县城某事业单位从事财务工作。

      因为长得不错,工作稳定,又是家中独女,引得办公室大妈们垂涎不已,争着抢着给她介绍身边的优质单身小伙儿。

      刚刚见到的那位就是他们单位某领导家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的大侄儿。

      可见,所谓的“优质单身小伙儿”,大概只有单身是真的,优质至少要打一到五折。

      张晓雅虽然厌倦了相亲,但身为人间底层社畜,本就身不由己。

      刚进单位那会儿还能用“年纪小,不着急”来推脱,现在再用这个理由,大妈们明显不买账了。

      “怎么会小?我家芳芳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小张,不是秦姨说你,你这想法真是大错特错,女人二十五岁之前是小姑娘,二十五岁一过,四舍五入就是三十,妥妥的老姑娘,再想找好小伙儿可就难啦!”

      “哎,你们这些孩子,出去念了几年书就飘了,咱们小地方结亲,讲究一个踏实,过日子嘛,说到底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可不能整天惦记大城市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

      在这样的环境下,张晓雅不得不以一星期两到三次的频率进行相亲。

      最夸张的一次是周末两天相了四个,周六俩,周日俩。

      也不知道这些大妈打哪儿搜罗来的如此多的资源。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半年,张晓雅在二十六岁生日前,遇到了一个各方面都还凑合的相亲对象。

      两人从相亲到步入婚姻的殿(fen)堂(mu)只花了短短三个月。

      这样的结果,可谓皆大欢喜。

      接下来,只要再生个孩子,张晓雅作为女人的一生就算完美无缺了。

      然而,好景不长。

      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发现,婚前温柔体贴、人模人样的丈夫在婚后完全变了一副面孔,经常对她爱答不理,游戏才是真爱,而她彻底成了一个伺候对方生活起居的老妈子。

      跟母亲诉苦,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男人嘛,都贪玩,你多包容些,再说了,小健只是在家玩游戏,比那些出去搞三搞四的男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生个孩子。等有了孩子,小健当了爸爸,他自然而然就不一样了。”

      至于张晓雅的父亲,那更是半点指望不上,在他的认知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成别人家的人了,他怎么好对别人家的家事指手画脚。

      公公婆婆本就宠儿无度,要不是实在想抱孙子,说不定都舍不得强迫儿子相亲结婚。

      对于儿媳妇的诉求,他们只会不咸不淡地说一句,“过日子都这样,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张晓雅性格偏弱,不然也不会被父母逼着回到小县城,逼着相亲,逼着结婚。

      总而言之,她就是拿她老公没办法。

      离婚?

      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

      日子只能得过且过。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也就算了,大不了做个勤勤恳恳的老妈子,累就累点,权当养了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然而,变故发生在张晓雅怀孕的第七个月。

      张晓雅的丈夫杨健,突然死了。

      因为杨健喜欢熬夜打游戏,张晓雅怕影响睡眠,所以甫一查出怀孕,两人就分房睡了。

      那是一个有雨的清晨,和往常一样,张晓雅做了一人份的早餐,吃完打车上班。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杨健单位隔壁,是以杨健每天都踩着点起床上班,毕竟省略刷牙洗脸吃早饭的时间,他可以睡到八点一刻。

      张晓雅的单位稍远,结婚时陪嫁了一辆十几万的代步车,平时开车上班。怀孕后,出于安全考虑,碰上下雨天就打车。

      在车上,地方交通广播电台主持人播报了一则新闻,说是县医院爆满,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本县已发生多起暴毙事件,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安全,没事别往医院跑,为有需要的人节约医疗资源。

      新闻中并没有提及具体死亡人数,是以,直到来到单位,听说某部门的副主任、某部门新来的小科员、某看大门的门卫大爷、某同事的亲戚……都在昨晚不幸猝死,张晓雅这才陷入巨大的震惊与恐慌。

      死亡,尤其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死亡,最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冷漠与无常。

      然而,不等她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来电显示——婆婆。

      张晓雅的公婆周围亦有熟人骤然离世,老两口受了不小的惊吓,心情低落时,打电话找儿子寻求安慰,顺便嘘寒问暖一番。

      不曾想杨健的电话一直没人接,电话打到单位,单位同事说他今天没来。

      老两口一下子就慌了,急急忙忙打电话找儿媳妇。

      张晓雅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等她赶到家才发现,杨健身子都硬了。

      杨健死的突然,不止杨健,很多人都死的突然,这场突如其来的不约而同的死亡将全国各地乃至全球的民众都笼罩在可怖的阴影中。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官方也无法给出科学的解释。

      未知使人恐慌,未知让人生怖。

      张晓雅的悲剧随之而来,她躲过了未知的死亡,却没能躲过婆婆的愚昧。

      张晓雅的婆婆向日红女士痛失爱子后,将人生的希望全部投放在儿媳妇的肚子上。

      为确保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世,且必须是个能够继承他们老杨家“皇位”的男孩儿,向日红女士求神拜佛弄来换胎神药,悄悄加到张晓雅喝的补汤里。

      一日三“补”,张晓雅喝了将近一个月才察觉有异。

      毕竟是受过正规教育的知识青年,尽管丈夫猝死一事处处透着蹊跷,但张晓雅并没有盲目地去相信如雨后春笋般崛起泛滥的各种宗教,知道婆婆对自己做的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去医院做检查。

      但向日红不让,说医院会吸走孩子的生机,会让好不容易女变男的胎儿再变回去。

      推搡中,张晓雅重重的摔了一跤,身下传来剧烈的疼痛,可任她哭求哀嚎,向日红都坚决不送她去医院,也不叫救护车,只一个劲地劝她省点力气好生孩子。

      张晓雅无助又绝望,疼痛使得她的身体越来越疲惫,大脑越来越困乏,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

      她不该回来的,如果不回来,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吸收完委托者的记忆,方婉婉深深地呼了口气,心情复杂极了,沉重中夹杂着一丝庆幸。

      沉重是因为委托者的悲剧人生,庆幸是这个任务对自己来说不算难。

      倒不是她畏难,而是她年纪轻轻,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万一这任务是让她找个对象结婚生娃,她岂不是要难为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实不相瞒,这么久没更新,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大家在评论区留言吧,建议砖头轻拿轻放,小的给你们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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