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要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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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书院，坐落于西山镇郊外的西山之上，是西山镇唯一的一所书院。教书的邢夫子以前是名震四国的神捕，后来不知何故弃武从文，来了西山书院执教。邢夫子与福伯素来交好，这次娘还是托了福伯的关系才能送我来西山书院读书。
站在西山书院的大门前，我突然想起一首童谣：“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一拉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如果手头有个炸药包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炸掉西山书院。
“娘，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低声下气地哀求，可结果却是被娘拧着耳朵送到邢夫子面前。收了丰厚的束脩，邢夫子投来一个“我很看好你哟”的眼神，恶心得我差点把刚吃的早饭吐出来。
行完拜师礼，一切已成定局，我垂头丧气地目送娘离开，然后坐到邢夫子指定的座位上。一股凉意自股间传来，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感觉□□处湿漉漉的。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先生，有人尿裤子了！”
这句话如同迸射的火星，点燃了全场的笑意。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我狼狈地捂着屁股逃出学堂。堂外阳光明媚，我的心中却疑云密布。为什么座椅上会有水？事有凑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原来你叫裴幸儿啊。”
“你是来看热闹的？”我没好气地回敬面前这位“熟人”，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笑意，像是在嘲笑我目前的窘境。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酒楼捉奸时和我抢花生米的小男孩，金元宝的独子金万代。
“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金万代晃了晃手中拿着的裤子，“我可是借口如厕，专程跑出来给你送干净裤子的。”
“你会这么好心？”我将信将疑地接过裤子，仔细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而且尺寸也合适，“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多余的裤子？”
“因为料到你会尿裤子啊。”金万代不怀好意地笑道。
“哦，我明白了，座位上的水是你洒的！”我愤怒地把手中的裤子砸向金万代的头，却被他轻易躲过。
“好心没好报，如果不是我偷龙转凤，把马尿换成水，你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尿裤子’了。”
“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捡起地上的石子作势欲丢，金万代笑着扬长而去，独留我一人在太阳下晒裤子。
第二天，我带了四条换洗裤子，又将座位巨细靡遗地检查了数遍后才安心入座。我得意地望向坐在后排的金万代，可他却不以为意地一笑置之。课堂上邢夫子讲的四国版八股文深奥得一塌糊涂，听得我昏昏欲睡，在半梦半醒之际，我隐约感到脚腕处有点痒，低头一看，一条口吐红信的青花小蛇正盘踞在脚边。
“蛇…….”我吓得连惨叫都没喊出口就晕了过去。
第三天，我带了四条换洗裤子，外加一大包硫磺来应战，结果敌人魔高一丈，改用了癞蛤蟆，不过这次中招的不是我，而是邢夫子。堂堂一个神捕居然会怕到抱头鼠窜，看来当初他弃武从文的决定是正确的。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要揪出三番两次捉弄我的幕后黑手，只能靠一个人，一个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第四天，我没有去书院，而是早早出门绕道去了金府。因为害怕如意夫人，我不敢直接进府去找金万代，只能在门口蹲守。不一会儿的工夫，四名轿夫抬着一顶华丽小轿出了金府。我认得那是金万代的轿子，也就他这种不可一世的败家子才会坐着轿子上学。
“金兄，裴幸儿有事相求。”
也许金万代早就料到自己会来，他不慌不忙地下了轿，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家丁：“去跟刑夫子通传一声，我今日身子不爽，不去书院了。还有，我娘那边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小的明白。”
家丁领着轿夫离开后，金万代没有理睬我，而是径直往市集的方向走去。到了市集，金万代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鲜，听说书看杂耍，玩得不亦乐乎。我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裴裴，过来，有肉包子。”金万代旁若无人地从卖包子的笼屉里抓出两个包子，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另一个不由分说地塞给我，“比府里的厨娘做的好吃多了，是吧，弟弟？”
说完，金万代大摇大摆地踱向下一个摊位，独留我一人面对卖包子的大叔。
“承惠十文钱。”卖包子的大叔一只手握着剁馅的菜刀，另一只伸出来要钱。
“好。”我认命地掏出钱袋，刚给完钱就听到对面卖云片糕的摊位上传来金万代的声音，“钱袋在我弟弟那里，对，就是那个红眼睛的小孩，我二娘是南狐国人。”
等到钱袋空空如洗之时，我终于忍不住了：“金万代！你有完没完？！”
金万代狡黠一笑，扔过来一个锦囊：“打开看看。”
锦囊里没有放什么奇谋妙计，只有一道平安符，上面除了一些鬼画符似的花纹外还写着一句话：佑吾儿柴今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柴今这名字很耳熟啊，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再问仔细些，可金万代早已溜之大吉。事出无奈，我只得拿着锦囊去问福伯，得知原来柴今也在西山书院念书，而且他家离柳姨娘的住处不远。他爹一年前因病去世了，撇下柴今和他娘二人孤儿寡母，她娘靠给人缝补衣裳为生，日子过得相当拮据。按照福伯给的地址，我带着一盒上好的点心来到柴今的住处。轻敲三下，一个朴素打扮的少妇开了门。
“你是谁家的孩子？”
“这是柴今的吗？”我亮出手中的护身符，“在去书院的路上捡到的，应该是他不小心掉的。”
“准是木头那小子贪玩弄丢的，你是木头的朋友吧？快进屋来。”
进到屋里我才发现柴今家确实如传言所说穷得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破椅子外，家里几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柴婶，这是您绣的吗？”床边的一个荷包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上面绣着的花蝴蝶颜色艳丽，栩栩如生。
“绣着玩的，你要喜欢就拿去。”
“不了。”柴婶的热情好客让我多少有点感动，随即拿出随身带着的点心，“柴婶，吃点心。娘说第一次见面要送见面礼的。”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裴幸儿，柴婶叫我幸儿就行。其实柴今哥哥才是好孩子，我初来书院什么都不懂，全靠他帮忙呢。”
讨好家长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赞扬她的孩子。等柴今到家时，我和柴婶已经聊得很投契了。之前在书院被整得焦头烂额，顾不上留意其他人的相貌，今次才算正式见着柴今，也难怪他娘叫他木头，这柴今长得宽额大脸，圆眼厚唇，一脸憨厚相。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柴今一脸戒备地问道。
“木头哥哥，我们出去玩。”我不容分说地拉着柴今来到屋外，见四下无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前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什么事啊？”
“洒水、放蛇、放癞蛤蟆。”
“我没做过。”柴今虽然矢口否认，可却心虚地把手中拿着的竹篓藏到身后。
“柴婶！”我用手一指柴今的背后，趁他回头看时抢下竹篓，打开一看，妈呀，全是老鼠！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见柴今羞愧地低下头，我乘胜追击，使出一招兵不厌诈，“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向我告密，说是你干的那些坏事。”
“是谁？石树齐还是金万代？还是……”见我一直摇头，柴今显得有些激动，“不！不可能是老大！老大不会出卖我！你在骗我！”
“嘘，小声点。你想让柴婶也听见吗？”这木头个子不高，嗓门倒挺大。
“你把放蛇的事告诉我娘了？”
“没有，我像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我刚才在柴婶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呢。”
“为什么？……”
“为什么以德报怨？”见柴今欲言又止，我替他说了出来，“柴婶很疼你，我带来的那盒点心她一口没吃，全都留给了你。如果我告诉她你在书院欺负人，她会很伤心的。”
“谢谢。”
也许是我的一番话打开了柴今的心防，他开始跟我聊起此次整人事件。原来一年前柴今他爹去世时柴家已是一贫如洗，连殓葬的费用都付不起，当时是老大的娘雪中送炭，帮着柴婶料理亡夫的身后事。这份恩情柴家母子二人没齿难忘，因此柴今对那个老大是言听计从，这次的整人事件也是老大谋划，柴今负责执行，至于石树齐和金万代二人，基本上是看热闹的。
柴今固执地不肯透露老大的身份，我也不好勉强他。反正还有两个看热闹的，我就不信这个小□□是铁板一块。拜别了柴婶，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不住地咒骂那个骗吃骗喝、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金万代。
死金万代，臭金万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我早晚会讨回来的！
十年后当我向铁公鸡讨要这笔旧账时他居然不记得了，果然女人比男人更爱记仇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我要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