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舟》提子大福

2、惜取少年时

　　和西戎一族的战火已断断续续地烧了半个月了，军队在此驻扎也将近一个月了。这一战，异常艰难。想他白泽自幼习武，万灵将军的名号，哪个敌军听了不是闻风丧胆？说起来，他万灵将军的名号也是战场上得来的。世人道他上场杀敌无畏无惧，私下里却是个连只蚂蚁都不忍伤害的活菩萨，能通万物之灵，晓万物之情，只要他白霙汐出场，不出半月必凯旋而归。如今这西戎战事已过半月，仍旧毫无进展，即使冷静沉稳如他，平日里那骄人的傲气也被消磨了几分。
　　六月的戈壁,平沙莽莽黄入天，酷暑难耐。安顿好从京城新运过来的一批粮草后，白泽和众将士便在树下乘凉休息。
　　忽然一阵紫檀木香随风飘然而至，白泽心中疑惑，他只知南蛮湿热之地有这种名贵树木，未曾听过西戎这浩瀚荒漠里，竟也能长出紫檀木来？
　　白泽随这木香，一直走到了军营后的小山包上，终于发现了檀香发源之处。本以为如此强烈的香气，应是一片紫檀树林才对，其实不然。光秃秃的小山包上，只有一棵大树，枝干粗壮，非四五个成年男子不能环抱。白泽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擦过树痕，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睫毛微微一颤，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后背紧紧贴在树干上，双臂抱胸，怀中抱剑。
　　通万物之灵，晓万物之情。
　　白泽双目微闭，在心中暗暗发问：
　　“你，修炼了多少年？”
　　“腓腓三百三十岁啦～”
　　“为何来此荒芜之地？”
　　“腓腓是来救主的～”
　　“主人是谁？”
　　忽然一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正端端落在白泽面前。通灵被这不速之客中断，白泽的剑已出鞘三分。他仔细看这黑衣人的装扮，在他的袖口上发现了他白家军的刺绣标志，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却紧张得很，半跪在白泽面前，低头抱拳，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将军，我知错了。”
　　白泽看着这小兵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俊不禁，这少年还真以为从树上跳下来能吓倒他万灵将军？不过军有军规，白泽立即摆出义正言辞的样子：“为何不穿铠甲？”
　　“将军，树上凉快，穿着铠甲，上树不方便啊......”
　　“西戎地形复杂，族人又善用蛊，应当时刻小心。你既是我白泽的人，我便要管你的安危。行军不穿铠甲，还想不想随我班师回朝了？”
　　白泽一边说，一边去看那少年的表情。只见那少年原本白皙的脸此刻红的像要出血一样，仍是低头半跪，不敢看他的眼睛。
　　白泽轻笑，扶他起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这样我可要重罚了。”
　　太阳斜射在将军和战士的身上，在小山包的土路上留下两道影子。干燥的风把檀香吹送到两人脚下，与扬起的尘土融合，抚平了他们留下的脚印。腓腓望着远去的两个身影直至消失，垂下睫毛，轻声叹息。
　　“你叫什么名字？”两人回到军营，白泽坐在军营前装载粮草的马车上，无意地拨弄着几根杂草。
　　“回禀将军，无姓，名相柳。”
　　“为什么无姓？”
　　“无父无母，自然无姓。”
　　白泽心里一酸，心想说人怎么可能无父无母，面上却一笑掩过，没有再追问。
　　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