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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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跟着刘助理进了纪总的办公室，里面并没有人，而且很安静。白景本来姨一马当先，这时候才回头找刘助理。刘助理引着小少爷来到书架前面，从上头拿下一本书，用里头内嵌的遥控器挪开了书架。后头是一扇门，门上还有一个门闩，可以把人锁在里头。
刘助理看白景在摸那个东西，笑了笑说道：“里头有一个密码锁，解密程序是做一道微积分，只要纪总清醒，一定能答出来。他要是不清醒，出来了也没用，这是他自己说的，这道锁也是他自己设置的。”
白景咬了一口口腔内侧的软肉，叹了口气。他把手从门闩上拿下来，双手搓了搓，又站在原地使劲儿跳了两下，做好了准备之后才又把手放在了上头。他看见纪知的手机放在桌上了，所以纪知不可能判断来的人到底是谁，或者根本意识不到屋子里来了别人，他要小心不要被纪叔叔砸死。
刘霖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跟他说：“我以前没有试过这种情况下进去，小少爷，你确定吗？”
白景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过吗，我打过很长时间的咏春，我在能够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想要进去跟他说说话。我妈妈说，生闷气是不可以的，要说出来，既是求助，也是是释放。”
纪知想要好起来，总是需要这样一个人：不怕他暴怒的模样，不畏惧他的身份，最好是还跟他有相同的经历。白景想，巧了，那人就是我。
他侧着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动静，在轻微的碰撞声停止的时候刷拉一声打开门。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杯子迎面飞来！
白景伸手把刘霖往旁边一推，自己矮身蹲下，然后一个健步窜了进去，走到里头顺手就关上了门。密码锁发出一阵悦耳的提示音，告诉屋子里的两个人：“已关锁。”
纪叔叔正喘着粗气站在屋子中间，整个屋子以他为圆心，好像被炸弹轰炸过一样都是碎片。纪知眼珠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彩，他盯着白景，恶狠狠地盯着，与平时的样子一点都不相似。
可他的语气却很温柔，分明是认出了白景：“小景，出去，地上有很多碎片，你会受伤的。”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咖啡杯，很漂亮，看起来很贵。白景环顾了这个屋子，就是一般情况下收藏家会做的那种装修，但现在架子上空了一大半，那些藏品无一例外地都被摔碎了。
他以前查纪叔叔的词条，说纪知很喜欢收集杯子，在各种慈善拍卖、非慈善拍卖上都对瓷器或者是玻璃制品情有独钟。结果都被他打碎了吗，到底是喜欢打碎杯子才买，还是喜欢杯子所以要打碎呢。
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白景思索了一会儿，暂时判断不出来纪知是哪一种。在白景愣神的时候，纪知就这样站在看着，他没有挪动脚步，只是轻轻抬起手，把杯子往白景脚边一丢，它滚了两圈，摔掉了一个把手。
纪知温柔的说：“小景，我生气了，快出去，不然我就要扔你了。”
白景对他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和轻声细语的吓唬感到哭笑不得，纪叔叔撒谎的技术过于拙劣，臭家长说自己想要人陪着就那么难吗？
他挪动目光找到了几个自己能够踩着的地方，踮起脚尖几步飞掠，直接逼到了纪知面前。然后拎着他的领子，上次没用上的擒拿此时终于实现，白景小朋友把纪叔叔按在了墙上，避开了跟他的眼神接触。
纪知从白景靠过来那一刻起，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甜甜的味道。他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他从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修饰，可白景身上的味道，离得这样近，这样清晰地、丝丝缕缕的钻进他的脑子里。
小朋友个子小小的，力气却蛮大，他按着自己的后颈，说话的语气还是在撒娇：“纪叔叔，撒谎是不对的，你不会扔我。”
接着他得意洋洋的告诉自己：“而且你也扔不到我，打不过我，我学过打拳，想不到吧？”
纪知笑了，他现在被牢牢地控制住，好像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借口来停止他这种无意义的泄愤。他人都变得有些懒洋洋的，扭了一下脖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额头抵在墙壁上，问小朋友：“想不到，小景太厉害了，我完全不是对手。不过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回家吗？”
白景发现了他的放松，自己也松开了一些对他的钳制，乖乖回答：“我听见你不高兴，就想要来看看你，那……现在你高兴了吗？”
纪知稍稍挣扎，他的手腕就从白景的钳制下脱困了，这就是学过打拳的小朋友的实力吗？或许是听见了他的轻笑，白景立刻又把他抓了起来，纪知只好配合的站好，端正态度回答：“还是不怎么高兴，但小景在旁边，我也不想发火了。”
小朋友离他近了一些，他们的鞋子磕到一起，小朋友低声又快速地问话，仿佛飞过去一群蓝色的小鸟：“那你会做危险的事情来让自己高兴吗？我问了刘助理，他没有告诉我，我猜测你会做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小景，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纪知再次挣开了束缚，回过头去看小朋友的眼睛，和他担忧的神情。白景变得越来越讨人喜欢，让纪知不忍心欺骗他，可小朋友不需要为他的病负责，他说：“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我喜欢开到山上，去我母亲留给我的别墅里面看看星星。”
白景说是吗，那让我也去一次试试？
但他憋住了，他能够主导的谈话已经结束了。纪知不再愿意交出控制权，重新站在了家长的位置上。他显得有些丧气，不自觉松开了纪知的手腕。但纪知却拉住他的手，用脚踢开地上的碎瓷片，牵着他一起坐在了这个会议室里唯一以个可以好好呆着的地方：一张长沙发。
不止可以用来坐，还能用来躺。但奇怪的是上面什么都没有装饰，抱枕毯子都没有。
白景觉得纪知肯定曾经在这上头过夜，睡在被他摔碎的瓷器堆里，睡在他的愤怒里。
纪知把他牵到沙发上之后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整理自己的衣着。白景目送着纪叔叔走进角落的小房间里换了一件衬衫，系好全部的扣子之后出现在了白景面前，好像刚刚他没有失控过一样体面。
刘助理正坐在沙发上盯着平板电脑，看见他们两个从休息室里出来之后略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跟秘书办公室要了一杯咖啡。仿佛刚刚纪总只是去上了个洗手间，此时继续回来工作了而已。
刘助理把电脑举到纪知面前，让他看现在的舆论和后台数据。基本已经控制住了，白景的身份被曝光的事实无法逆转，互联网的记性实在是太好。好在小少爷的身份不是什么黑点，虽然喜欢出去玩，但真的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倒也没有。
所以公关的重点放在了这次的“被霸凌”的男孩的生活作风，学习成绩，还有其他同学的评价上。只要能够证明他撒谎，那么他的话就一句都不可信了，未必需要一条条反驳，学校那头为了维护名誉，积极提供了帮助。
白石的公关先追究了第一个爆料的公关团队，然后重新贴上了一份更加详细的爆料。用了真实的人名，也捏造了几个“同学”，使小少爷任性但善良的富二代形象立住。而后由纪总本人操刀，根据小朋友平时跟他透露的事实，简要的叙述了五月花集团里的事情，这回没有捏造任何，都是真实事件。
总的来说，欺负人是根本没有的，属实是捏造的，硬要追究可以告他诽谤的。不但没有人欺负侯易，侯易才是那个欺负了他同学，拖累小组进度的人。最后将他请求资助不成就要反咬一口的操作放上去，加上侯易自己的微博里也晒过很多次鞋子，就算是锤死了。
买的起鞋，但上不起学。上午在骂朱门酒肉臭的网友们立刻翻脸，纷纷涌到侯易的微博底下痛斥他白眼狼，叉烧，父母供他上高价专业，他还不努力学习。
纪知翻了一会儿评论，白石的公关正在积极地控制评论，水军用的都是高级账号，目前白景的风评已经彻底扭转。纪知将平板递给伸着脖子也想看看的小朋友，让他自己瞧瞧现在的情形。
他问：“你现在想怎么做？是继续骂他一顿，还是原谅他？”
公关那边给出的建议是原谅他，这样对小少爷以后的形象好。纪奚杰说这种新闻会让白景形象不好，最好澄清然后再把对方搞臭。纪知对这两种意见都不太赞同，小朋友形象好不好都有自己在他身后，他会一直有工作可以做，身边一直都有人环绕。所以小朋友做的每个决定，只要遵循一个原则：白景高兴就可以了。
他的小朋友，应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过最自在的生活。
白景接过平板看了一会，营销号的脸皮自然是最没用的，大多数骂他的原博或者评论都已经被删除了，其中残留的不能删的也被丢在了角落里。网络正义使者正在替他讨伐侯易，为他为什么丑人多作怪，为什么穷的这么没有志气。
他他往下翻了几条之后就看不下去去了，抬起头跟纪叔叔说：“不原谅，但也不要继续了。”
纪知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夸了一句：“好孩子。”
这场急速反转的校园霸凌事件，最后以白景的一条微博为终点。
[白景v：大家不要再骂他了，你们把我要骂的话都骂完了，快停下来我自己骂！他污蔑我我去报仇，你们不可以替我报仇，懂？]
白景发完微博觉得自己好幼稚，但他平时也没有在公共平台上发过这种会让很多人看见的动态，学霸也紧张。太公事公办不好，太啰嗦了说不明白话也不好。但公关经理拒绝了他的求助，说最好是他自己发，这样才会比较真实，也有利于他以后公众形象的建立。
毕竟人设虽然好，维持人设却是一件太累的事情，我们小少爷又不是靠粉丝吃饭的小爱豆，可以但没必要。
这条微博发出来，正好打在了大家的笑点上，一时间微博妈妈粉出动，纷纷表示这个崽崽好可爱。有人把白景弹琴的那段小视频截成了动图发在了评论里，还配上了字：看我用肖邦的指法骂死你。
侯易躲在学校旁边的钟点房里面，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颤抖着刷着那个由他发起，后来转变成骂他的广场的微博话题。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白景发的微博，他一直不停歇的手机终于停止了震动，发烫的机体和忽然弹出的低电量通知让侯易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可没过一会，他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侯易几乎要疯了，他不再揪自己的头发，双手捧着手机，不知所措的哭了出来。可他像是刚刚控制不住自己要刷新话题一样，打开了最新一条私信。
[渔樵于江诸：小孩，你好自为之吧，真的。我上午替你说话，因为我也被人霸凌过，但现在脸疼得出不了门，我看看我骂人家白景的话我觉得自己跟那些欺负我的恶人没有两样。希望你以后不要撒谎，做个好人，另外千万千万不要再利用别人的善良，不要因为你自己的行为摧毁了真正想要求助的人的最后一扇门。]
侯易眼珠通红，把脸埋在了膝盖中间，他的手怪异地向前伸长着，好像要把手机递给谁，但手指却紧紧地攥着。
办公室里的白景居然也有点担心，他看见的恶评让平时最高等级脏话就是一个“*”的学霸感到了一阵恶寒，脑中有了一些十分令人不适的血腥画面。怀着这样的担忧，也夹杂着一些想要跟纪叔叔说话的私心，白景化身十万个小为什么，对纪总发起了疑问四连：“侯易会被人肉吗？会有人真的去打他吗？他会没有学上吗？他父母会伤心吧？”
纪知表面上在处理邮件，实际上脑中空空，只是机械的按着键盘和滑动鼠标，此时听见白景说话，回过神来思索了几秒，问道：“小景改主意了，想要资助他？”
“不想。”
白景飞速摇头，侯易的可怜是自作自受，世界上可怜的人多得是，他和纪叔叔难道就不可怜吗？
纪知终于放下了鼠标，也放弃了装作自己在工作的行为。他忽然意识到他觉得白景身上甜是什么原因，那天他在白景的西装上闻到的味道，是他的母亲曾经在他面前喷过的一款香水。费女士神秘兮兮地招手叫他过去，然后喷了他一身，问他喜不喜欢。
纪知说自己不讨厌，得到了费女士一句“了了真的很严格”，那瓶香水最终留了下来，成为了费女士香水架子上唯一一款男香。
前调是甜味的，柑橘的味道，蔓延开了之后像是在屋子里种了一片森林，森林里又下了一场雨。是一款很好的香水，辨识度很高，立刻就勾勒出了一个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的青涩形象。纪知此时想起，忽然觉得那可能是费女士精心挑好了，要送给自己的。
这个猜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那就让他先擅自以为，那是费女士留给自己的礼物吧。
他的思维现在很散漫，没有了落点，从哪儿开始想，后来要落到哪里完全不知道。这种状态是没有办法工作的，他从刘助理那儿要了两个药片，一转头就看见白景握着水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放弃了用咖啡吞药的想法，乖乖地用清水将药送了下去。
白景替他递了水，好像自己小时候替费女士“收拾”了化妆台之后一样，露出了一个想要讨要奖励地表情。
“小景，不要这么明显。”
“谈谈……谈谈可以吗？”
纪知吃过药之后会有很短的一段困倦时间，他的思绪仍然无法收拢，又或许是因为小朋友太甜了。所以他站起身，向着小朋友比划：“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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