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光年》星河沉寂

8、Charpter8

　　海市警局。
　　“如冷千山所说，冷千山与和他私交很好的钟楚久经常在一起厮混，一年前阮宛看到的宝马事故也是因为两个人产生了争执而发生的，而从监控中并没有看到钟楚久，所以，他去哪了呢？”韩周问。
　　大家心中都有了个最残忍的答案，却不忍心直面这个答案。
　　“可能，被冷千山杀害了。”纪年犹豫着开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在冷母的心里，钟楚久好吃懒做，平时也总麻烦冷千山做事，这次钟楚久可能提出了一些过分的要求，如果冷千山是冲动型人格，很有可能一怒之下把他杀害了。”
　　“假设你在车上杀害了一个人，你想做的第一件事什么？”
　　“伪造现场，最好伪造成偶然发生的事故现场。”韩周把图片跳转到现场拎着行李箱的陌生男子，“这样注意力一大半都会被转移到事故现场，自然可以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周之尘提到看到这个陌生男子，虽然他可以避开了人群，但是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会把他和交通事故联系到一起的，可能是因为人家急着去上班，急着赶车，但如果是命案现场呢。听到冷母提到钟楚久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冷千山的帮凶，后来感觉不对劲，如果他是冷千山的帮凶，为什么他不一起出现在宝马车里，两个人一起布置现场不是更好，根据现场监控也没有看到它的身影，后来我看到了这个大的能把人蜷缩起来装进去的行李箱，就明白了一切。”
　　“韩队的意思是，冷千山失手把钟楚久杀害后找到朋友把他的尸体装进行李箱里带走，但是怕这么大个还有尸体的气味引起注意，所以在带走尸体后过一会冷千山故意把车撞向电线杆，伪造成事故现场…？”纪年问。
　　“对的。不过具体怎么想的就需要我们亲自问冷千山了，立刻申请对冷千山的逮捕令，此外再派人去康庭美墅周围挖掘一下尸体。”
　　“冷千山啊，这么自以为是的人，自信到一塌糊涂，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就更不会把尸体埋在远处的。”
　　“等等韩队，为什么不能是他们杀害了另一个人伪造成犯罪现场呢？”
　　“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断，总之冷千山摊上了一条人命，搞不好是多条人命，曹蓉甄的凶手是不是他，找到他问一问就知道了。”

　　两小时前。
　　韩周刚喝一口冷母递来的茶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多年的刑警生涯告诉他这水有问题，但韩周打算将计就计，看看冷母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在冷母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中说冷千山平时独来独往的时候飞快地看了纪年一眼，之后悄悄地用手指了指水杯，示意她水里有毒。
　　他生怕纪年没听懂他的意思，问他在和她说什么。
　　但是纪年懂了，而且还配合地给他打了掩护，若无其事地引诱着冷母说话。
　　这种默契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了。
　　韩周想，一年前的事情，那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可能早就暴露了，冷母是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的，想伤害的只有纪年。如果冷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他就借此机会把冷母也扣押进局里，搞不好还能问出些事。
　　他一点点看着冷母的眼神变得狰狞，看着纪年演戏倒在他怀里，然后如他所料，冷母拿出了一把刀，在她冲过来的前一秒，韩周挡在了纪年面前并打出去了那把刀。
　　之后他按住还在挣扎的冷母，掏出手铐把她铐住，拿出警官证:“我是海市支队支队长韩周，你涉嫌公然袭警，现在请跟我回一趟警局。”

　　夜幕落下。
　　一边，搜查队带着警犬去了康庭美墅附近搜寻尸体。另一边，半天多的审问让冷母终于招架不住，哭着说如果说出真相会不会给儿子减刑。
　　“我们小冷做错了什么啊，我这可怜的儿子啊，从小就没了爸爸，都是被那个，被那个死鬼给带坏了。”冷母说着说着，气愤地想要站起来。
　　纪年感觉心寒，现在钟楚久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以后要长眠于地下了，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最好朋友的母亲这里都不能拥有姓名，只能用“死鬼”来代替。
　　“你自己的孩子是可怜，别人的孩子就是死鬼了？就该死了？就不是命？”纪年发出一连串质问。
　　“冷千山涉嫌杀害钟楚久，这你是知道的吧。”纪年道，“也对，不然也不能用那么拙劣的手法想杀害我们，你以为把我们弄没了，这事就不会大白于世间？”
　　“您原来也是教师啊？知法而犯法、包庇犯人、试图袭警未遂，这几条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着就算你的儿子没有被抓到，他也见不到你！你会成为他心里的痛，你明白吗？”
　　纪年的话句句致命，冷母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慌乱，一直放在椅子上的手也开始颤抖。
　　“我尊敬您，叫您一声阿姨。如果您提供点线索什么的，劝劝他，说不定还能减刑，未来还长着呢。如果您什么都不说，就不会这么简单了。这社会对男性的包容程度不小的，您不考虑考虑？”
　　冷母咬紧了嘴唇，做了强烈的心里挣扎。审讯室外面的刑警都很紧张，怕这激将法会适得其反。
　　“我儿子嘛，平时和我说的话也很少的，两年前吧我记得，突然跟我说他做错了事，问我还要他吗，这傻孩子，我怎么能不要他呢。一年前吧，他说第一次和警察接触，应该就是钟楚久的那个事，他应该是杀了那孩子吧…最近他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在我这没天没夜的哭啊，我说要不你先去你大姨那里住几天躲躲风头，他刚走没两天你们就来了。”
　　“地址。”
　　冷母说出了一串地址，韩周默默记下了。
　　“冷千山半年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慌乱什么的。”
　　“半年前？”冷母想了一会，“这倒是没有，挺正常的。”
　　韩周感到有些奇怪，半年前是曹蓉甄遭遇车祸的时候，冷千山没什么反应？
　　他拿出曹蓉甄的照片给冷母看:“这个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
　　与此同时侦察队打来电话:“韩队，在康庭美墅新施工区的一个死角处，找到了一具尸体，具体身份有待鉴定。”
　　韩周应了一声后放下了电话。
　　“您口中的死鬼，尸体被找到了。”
　　之后不管冷母惊恐的反应，立刻安排一队去抓捕冷千山。

　　“感觉…太顺了。”纪年没有跟着韩周一起去，韩周以“此行太危险”为理由让她待在警局里等他回来。纪年一个人想着案情的发展，感觉虽然艰难了一些，但是思路像是被人故意设计好的一样。

　　而冷千山果真是自负的，在警察破门而入的前一秒，还在看着电视剧磕着瓜子想着自己的账户余额，似乎没有想过警方会找到这里。
　　不知是自负还是愚蠢。
　　在他自己的口述中，对杀害钟楚久一事供认不讳，此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韩周拿起曹蓉甄的照片:“你认识她吗？她本来可以和她多年未见的女儿见面的，结果死在了一个冰冷的晚上，你是怎么人心下手的？”
　　冷千山冷笑一声：“这女的谁啊？”
　　韩周愤怒得手上青筋都出来了，他拽起冷千山的领子:“那是一条人命！一条人命！想减刑就给我态度好点。 ”
　　“不是警察同志，这个我真不认识。”
　　纪年看着审讯室里的冷千山，那种刚才被强压下的情绪又上来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是哪个细节不对劲。
　　“我承认，我和钟楚久当时发生了口角，他说想举报我，我一失手就把他杀了，但是我真没见过她啊。”
　　“口角。举报你？为什么要举报你？”
　　事已至此，冷千山只好摊牌了：“我们之前……也杀过人，用的是差不多的方法，有时候我们开出租车，想做点啥…对方不同意，我们就把她杀害了。”
　　“王八蛋！”纪年忍不住骂了出来。
　　“几个？”
　　“大约…五六个吧…不记得了。”
　　程白听完之后想冲进去把监控一黑暴揍冷千山一顿，被周之尘拦下了：“冷静副队。”
　　“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他倒是活得还挺好，还无所谓？”
　　忽然纪年和程白他们看不到审讯室里发生的事了，只听到桌子发出碰撞的声音。
　　“难道韩哥真把他打了？”
　　过了十多分钟监控才恢复正常，再看到冷千山时他已鼻青脸肿，头发也乱七八糟。
　　程白看到韩周低下头对冷千山说了什么，之后他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过了一会韩周出来了。
　　“怎么样韩队？”
　　“他跟我说了那六具尸体的地址，小刘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带几个人去搜。”韩周叹气，“但是他很坚决地说不是他杀的曹蓉甄，只有这个他不认。”
　　“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探索错了方向？”韩周感觉很挫败。
　　“至少抓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不是吗？”
　　“纪年，你比较懂心理学这一套，怎么才能验证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呢？”
　　突然被点名的纪年有些慌乱：“如果追求权威性的话…测谎仪？”
　　“也不是不行，我联系一下陈教授，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测一下。”
　　陈教授是韩周的恩师，在韩周上大学的时候是他的导师，也是韩周身为韩家四少坚决从警时的少有支持者，现在退于幕后搞心里研究。
　　韩周说完就打了个电话，话语中带着对恩师的尊敬和崇拜，之后两个人约了这周六的时间，决定用测谎仪来测一下冷千山。
　　“测谎仪是保证一定准确的吗？”
　　“正常情况下是的，除非是你有很强的心理素质或者人格问题，不然不会从这里钻空子。如果你突然对他做测试，效果会更好。”

　　周六。
　　陈教授带着测谎仪如约而至。
　　为了试探准确性，纪年先跃跃欲试，韩周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只好用她先做一下测试。
　　“下面我问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需要说别的。”
　　“你叫纪年。”
　　“是。”
　　曲线正常。
　　“性别女。”
　　“是。”
　　曲线正常。
　　“你今年21岁。”
　　“是。”
　　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后，韩周开始问几个复杂的问题，结果都和事实相符。看着纪年尝试新鲜事物后兴奋的脸，还有她的…嘴唇，韩周感觉有点异样的感觉。
　　他突然想逗逗纪年。
　　“你喜欢韩周？”
　　纪年本来以为问题已经结束了，结果没想到韩周来这么一茬，她感觉自己脸已经变得滚烫，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
　　犹豫了一会，她平静下来，说:“不是。”
　　说出口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一些紧张。
　　韩周几乎是同一时间看了看显示屏。
　　曲线异常，有大幅度起伏。
　　韩周和纪年同时看向了对方。
　　然后迅速的转过头去。

　　试验完测谎仪后，韩周就把它带去测试冷千山。
　　冷千山看着这个吓人的家伙，不由得大喊大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证明你的清白。”
　　检查完装置无误后，程白说:“我下面问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用做过多的解释。”
　　“你叫冷千山，对吗？”
　　“是。”
　　“你是否承认在一年前杀害了你的朋友钟楚久？”
　　“是。”
　　心率正常。
　　“你是否承认把尸体埋在了康庭美墅？”
　　“是。”
　　心率正常。
　　“你是否承认伪造了现场？”
　　“是。”
　　正常。
　　“你是否承认杀害过六个无辜生命？”
　　“是。”
　　一切正常。
　　“你是否承认在五号晚上杀害了曹蓉甄？”
　　“不是。”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在了显示屏上，希望看到有变动。
　　但是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是——一切正常。
　　“你是否承认杀害了曹蓉甄？”
　　“不是。”
　　一切正常。
　　“是否承认杀害了钟楚久？”
　　“是。”
　　“你是否承认伪造了犯罪现场？”
　　“是。”
　　一切正常。
　　“你是否承认杀害了曹蓉甄？”
　　“不是。”
　　——
　　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