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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中对峙 ...

  •   画桥起初不太明白顾扶桑的意思,后来细细一想,心头猛地一跳,杏眸满是震惊。

      “我知道了,墙柱上有雕花,凶手将死者撞死在墙上后,因为要隐瞒他前额花纹,故而将死者面朝窗外大力推下,让死者头破血流面容模糊,混淆视觉,让人以为是死者醉酒后坠楼而亡。”

      话落,顾扶桑击掌称好,秦画桥犹自惊诧地望着他,禁不住地将这货重新审视了个遍。

      出了醉仙楼,案发现场已然被仵作清理干净,方才围观的百姓也少了许多,有些未能有幸目睹全程的路人四处八卦着,好不津津谈之。

      秦画桥走了一段路,见顾扶桑竟也跟她并排走了许久,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问道:“顾大人还有事?”

      顾扶桑笑了笑,轻声说:“无事。”

      “那您跟着下官做甚?”她私心里不想跟这伪君子走在同一条路上。

      顾扶桑眨了眨眼:“秦主簿莫不是忘了,此路是回县衙的必经之路。”

      还真的是——秦画桥思及自己方才犯蠢问了这般问题,有些尴尬,她掩唇干咳几声,辅以官方微笑,点了点头。

      此时,隐约像有两位男子在喊:“顾大人,且慢。”

      秦画桥闻言看了过去,是两位白净书生,身旁顾扶桑也停了下来,待来到顾扶桑面前时,两人有些胆怯,却也同时作了个揖:“小生见过顾大人。”

      顾扶桑问道:“何事?”

      两位书生一见顾大人那笑得温和的神情,皆都放松了下来,其中一位道:“小生是籍云舍的报者,东家听闻顾大人方才仅仅几个时辰便破了一桩谋杀案,佩服至极。”

      秦画桥听着,挑了挑眉,籍云舍她是知道的,远清县的一家报舍,她望了一眼顾扶桑,竟见他表情无甚波澜,只端着一抹极其有涵养的笑。

      又听得另一位接着道:“故而派了小生来问问,大人可否拨冗受访?”

      顾扶桑听后,没应,却是侧头望着秦画桥:“秦主簿与本官一同否?”

      秦画桥原本觉得是挺有趣,可一想,此人满腹坏水的,她自是少与他共处来得妙,当即张口想要拒绝,却听得那书生状似为难地说:

      “顾大人,东家只说访您一人。”

      秦画桥:“......”

      顾扶桑闻言,说道:“此案能得以快速侦破,秦大人能记一功,为何不能与她一同受访?”

      “这......”那白净书生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另一个书生亦如是。

      秦画桥终是忍不住,开口拒绝道:“顾大人,下官还有些事,想必受访一事不能应承了。”

      顾扶桑似是有些惋惜,他说:“秦主簿尽心为民,凡事亲力亲为,却如此不慕名利,本官自愧不如。”

      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画桥脸色一僵,纸袋被她用力一抓,皱了,看着顾扶桑那悠然的神情,她忽然明白过来。

      他是故意的,为了报复她方才说他是狗东西一事。

      碍着街上百姓众多,她不好发作,只扯着嘴角笑,不叫人看出异常来;“顾大人哪里话,您就是块金玉,下官自当不敢与大人比拟。”

      此话一出,两位书生皆是一愣。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如何不懂?这位大人倒是胆子大,竟敢这般影射顾大人。

      秦画桥作了一揖,道:“下官先行告辞,大人您请便。”

      言罢,她落荒而逃似的两三步走出几米远,生怕再晚一秒,她那噌噌噌上来的火气爆发出来,当场将这狗东西放倒在街。

      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秦画桥浑身都不自在。

      一路上,她在心底将顾扶桑祖上八辈子亲戚给问候了个遍,忽见得人们都匆匆往一个方向去,神色惊慌,画桥不解,顺手拽停了一个妇人,问道:“大婶,请问这前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位大婶扯着大嗓门道:“前面转角处那院子走水啦,大伙儿都赶去救火了。”说完便抽出衣袖往失火的方向跑去。

      画桥一听,抬眼望去,见真是有一缕缕黑烟往上冒着,忽而眼皮子一跳,大叫不好:“那是我住的院子——”

      待画桥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时,火势已被扑灭,但邻居们一见她回来,立马吓得满院子的跑,口中还不停道有鬼啊鬼的。

      秦画桥一愣,问道:“哪儿有鬼?”

      房东李大婶躲在竹萝子后面,颤颤巍巍地指着画桥:“你家中有鬼!我丈夫亲眼看见的,你厨房那边木柴横飞,还无缘无故生出了火!”

      这么一听,画桥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铁定是蒋南樛那不安分的臭丫头给她搞的鬼。

      她上前几步将欲退后的李大婶拉了起来,瞧了一眼木车旁躲着的那脸色憔悴的男子,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李婶,您信您丈夫的话?”

      李大婶有些弄不清了,问道:“他是亲眼见到的,我为什么不信?”

      木车旁的男子急急站了起来,因起得快而猛,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辩道:“你这小子,我说的话为何就不能信了?”

      秦画桥嘴角上扬,笑得让人心里一颤。

      李大叔莫名的心生不妙,还未品出个缘由来,就听得她道:“阿叔,我瞧着你眼底发青,脚步虚浮,浑身发软无力,昨夜是否跟那烟柳阁的阿如姑娘彻夜长谈顺带练练功夫了?”

      此话一出,李大婶立即反应过来,气皱了一张脸,一个转身就揪住李大叔的耳朵,骂骂咧咧道:“你这死鬼,难怪昨夜突然说什么要去看望兄弟,我寻思着你就是去鬼混了是不是?”

      李大叔被揪了耳朵,不住地哎呀喊疼,斜着眼看着画桥,恨道:“臭小子,无凭无据的,你做什么要冤枉我!”

      画桥望了眼他指甲缝里残留的泥土,不屑道:“我平白无故冤枉你作甚?你昨夜回来后发现自己衣兜里还揣着人姑娘的帕子,就把它埋在后院那颗大叔底下了。”

      说着,她又对李大婶道:“李婶,你丈夫这是昨夜没睡好,今日才看错了,以为我家中有鬼,我家干净的很,一根蜘蛛丝都没有,更遑论是鬼?”

      “如果没有鬼,你家又怎么会失火?”李大叔还不死心,歪头就着已然被扭红的耳朵继续争辩道。

      “这个就更好解释了。”画桥一挑柳叶眉,她一手遮着前额抬头望了眼天,开始胡说八道:“如今这九月的天,气候还是热燥得很,我家后栏那些枯枝落叶未来得及扫,被这大日头的一照,能不起火嘛?”

      有了画桥这前前后后的一番有条有理的解释,再加上众人都晓得这位秦公子是在衙门办事儿的,也算是有学识的,皆是不自觉的就信了她的话。

      李大婶气得拧着自己丈夫的耳朵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才放开,望着他那痛得揪在一团的嘴脸怒道:“老娘回房再给你这死鬼算账!”

      随后又对画桥道:“秦公子,实在抱歉,是我家那死鬼诬蔑了你,李婶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秦画桥露出个自认为善解人意的笑,道:“李婶这是什么话,是我不对在先,没有及时清扫枯叶,说来还是我间接烧了你的屋子。”

      李大婶一听,也觉得是这样,过后言语弯弯绕绕地向秦画桥讨要赔偿:“这不打紧,可怜我这屋子要重新找人来修理,得要花上许多钱,唉,近日里来我这身子不太利索,瞧个郎中也看了不少钱......”

      画桥哪会不知她这是想说什么,当即截了她的话头,说道:“李婶放心,这钱我赔给你,等着。”

      说完,她往那黑乎乎的屋子里走去,出来后被还未散去的黑烟呛得不住咳嗽,将那被烧糊的盒子打开递到李大婶面前,问道:“这些银子可够我赔给你的修理费用?”

      李大婶一看,却是面露为难,支支吾吾道:“秦公子啊,你这银子是不是少了点?”

      “少?”秦画桥以为李大婶贪得无厌,说出口的话都走了音,而后缩回手,往盒子里一瞧,登时傻了眼。

      盒中只剩稀稀疏疏几个碎银,其他的都没了影。

      秦画桥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铁定是蒋南樛那死丫头夹带私逃了。

      她掩唇干咳几声,无奈之下只好道:“我忘记了,前几日我将银子寄回乡给父母了,所以眼下没什么钱,李婶您看......”

      本来在他们这儿住了几个月都未曾拖欠过房租,可如今却是拿不出银子来了,李大婶看画桥的眼神也变了味,毫不掩饰地冷笑道:“秦公子这是想赖账吧?”

      秦画桥自知不占理,也不好恼她,只淡淡道:“这样吧,我给你们写个欠条,日后我慢慢还。”

      李大婶还欲说什么,画桥接着道:“我知道您顾虑什么,我是在县衙里办事的,断不会跑了去,您这也信不过?”

      李大婶一咬牙:“行,就这样!”

      ·

      原本的屋子被火烧得不能住了,李大婶那大院户户都是满了人的,画桥因身份缘故不好与人同住。

      她如今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身无分文,只揣了个欠条在街上游游荡荡,心底暗自发誓,若是被她撞见蒋南樛,肯定要这丫头竖着来,横着走。

      直到空气里最后一丝热量消退,一轮圆月高挂空中,画桥有些急了。

      想到客栈投宿,一掏荷包才发现银子少得可怜。

      这才想起,她上个月的俸禄因为与顾扶桑顶了几句嘴而被扣光了,如今只揣着这些碎银可如何过日子?

      画桥既恨又悲,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底开始盘算起来,除却投宿客栈这一方法,还是有其他后路的。

      县衙中空置了许多厢房,专是供县里公职人员居住。

      可一想到要与顾伪君子同住一个地方,她就生生将这个念头掐灭,撰紧了拳头道:

      “我告诉你,做人得有骨气点,不能被一时的困难打倒。”

      最后,画桥到街边的铺子买了两件合身的男装,往一个方向直奔而去。

      远清县衙在夜晚时分显得格外冷清,周遭寂静得只有几只秋蝉在嗤嗤鸣叫,一旁的草丛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月光的照拂下有些飘摇。

      画桥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一时的困难,而是长久的困难啊。

      为免露宿街头,骨气什么的,她觉得可以先放一放。

      一步踏入县衙门槛,就见陆修远带着衙役在巡察,她招呼道:“陆捕头,你这是探亲回来啦?”

      陆修远离远瞧见了秦画桥,对身后一群人吩咐道:“你们先去巡着,我待会儿就来。”

      衙役应声而去。

      陆修远来到画桥跟前,笑答道:“对,回来了。”

      “高堂身体可还康健?”

      “一切尚好,陆某多谢秦大人好意。”语毕,见画桥背着个包袱,不禁疑惑问道,“秦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秦画桥看着陆修远,模样虽不及顾扶桑一半,却也算是个五官端正的,笑起来也比顾扶桑那厮要顺眼许多,更要紧的是,他没有顾扶桑那么表里不一。

      她笑道:“我这是想来找顾大人的,我院子今日起了火,住不得了,所以想来衙门暂住一段时间。”

      说着,画桥将头往里边一探,瞧着里面灯火明明灭灭,问道:“顾大人还没睡吧?”

      陆修远低头看着秦画桥那眸光闪烁的眼睛,有些愣神,他道:“没、没睡呢。”

      话一落,就见画桥脸上的笑瞬间塌了下来,长长地“啊”了一声,苦着脸道:“他还没睡啊?”

      本是想着若顾扶桑睡下了,就可以先好好睡上一晚,养好精神后明天再跟他说要暂住衙门,届时若是有些个风吹草动她也可以与那厮暗地里大战几百回合,可眼下她是不得不先跟顾扶桑通报一声了。

      陆修远不解地挠了挠头,问道;“怎么了,秦大人怎么这个表情?”言罢,他又明白了,安抚道:“大人这是在担心顾大人不同意你暂住县衙一事吧?”

      说着,他欲在她肩上拍拍以示安抚,却被秦画桥一个错步避开了,他有些窘迫,放下了手,然后道:“别担心,顾大人很好说话的,定会给你安排妥当。”

      “你不懂。”秦画桥叹了口气,与陆修远道过别后,就朝勤慎堂方向走去。

      来到勤慎堂,画桥让小厮通报一声,不消片刻功夫,顾扶桑就淡淡地“嗯”了一声,传她入内。

      她紧了紧肩上包袱,踏进屋内。

      可甫一进屋,秦画桥就傻了眼。

      只见顾扶桑不同于白日雅致齐整的公子哥儿模样,此刻他垂落胸前的青丝还滴着水珠儿,身上衣服随意穿着,竟有几分美男出氵谷图的感觉。

      画桥一见,立马想转身,随后记起她如今可是男子身份,反应太过异常反而叫人生疑,于是当即制止了那蠢蠢欲动的左脚。

      这厢听得顾扶桑问道:“秦主簿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秦画桥稳了稳心神,眼睛看着地面:“下官家里失火被烧毁了,身上银子又所剩无几,想问大人可否给下官在县衙安排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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