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世相逢》風義晟

8、Chapter 8

　　临近放学，幼儿园门口聚集了不少家长。不过大多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老人，像郗衡和绵绵这样看起来挺年轻的一对还是比较少见的。
　　在这么多的环境里和郗衡假扮一对夫妻，绵绵还是有些局促不安，紧张得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放。
　　绵绵的不安都落在郗衡的眼里，他伸出手无声地握住她的手。
　　“？！”绵绵感觉到手中的一阵微凉，诧异地看着郗衡，而对方温柔地笑着，让她安心。
　　绵绵的脸不由得涨红，她嗔怪地斜了一眼郗衡，就把视线转到幼儿园的方向。
　　随着放学的铃声响起，幼儿园的门准时打开，各班的娃娃们跟在老师身后有序地走出。
　　“妈咪~”绵绵听到小女孩非常开心的呼喊声。没等绵绵有所反应，身上就被扑了个满怀，“妈咪今天来接我了，我好开心~”
　　“……小媛？”绵绵蹲下来，对着小媛水汪汪的眼睛，原本还有些冷硬的心立时软化下来，“是，妈妈来接你了。”
　　“妈妈身体好了吗？”郗媛站在绵绵的面前，高兴得手舞足蹈。
　　“……诶？”绵绵不明所以，那边郗衡马上就接话道：“妈妈的身体恢复了很多，不过你不可以太缠着妈妈。”
　　“嗯嗯，我也是有妈妈疼的宝宝，才不是其他小朋友说的野丫头呢！”小媛神气十足地叉着腰，那股子开心的劲儿就更不用说了。
　　绵绵听着小媛天真无邪的话语，除了开心更多的是心酸，她实在没办法也不能把自己怨怼的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只能无声地摸了摸孩子的头顶来安慰她。
　　“媛媛放心，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的。”郗衡抢先说道，生怕绵绵会拒绝，“对吧，绵绵？”
　　“嗯，嗯……”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绵绵除了点头应下还能说什么呢？只是逢场作戏哄孩子开心而已，何必当真呢？
　　“太好了~”小媛乐得一蹦三尺高，兴奋得无以复加，直接在绵绵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一口，“爸爸妈妈最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绵绵闻言心中莫名心虚，悄悄地瞧了郗衡一眼，却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幸福的笑意。这让她如鲠在喉。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卑鄙的小偷，占据了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却无法摆脱这种困境。

　　看到绵绵，小媛异常的兴奋。坐车的时候她就像一块小牛皮糖似的黏着绵绵，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也不嫌腻歪地跟着。一开始绵绵还有些抗拒，但孩子坚持不懈地亲近和可爱的笑容还是打动了她，渐渐地和小媛亲热地互动起来。
　　郗衡看着一家合乐的样子，心中倍感欣慰。欣慰之余，他也感到忧虑，不知这样毫无芥蒂的、幸福的日子能够维持多久。
　　算了，有一天是一天吧。郗衡的脸上浮现出一瞬的沮丧，很快就被笑容所掩盖。
　　晚上的这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原本吃饭总是挑食剩饭的小媛破天荒地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哄得郗衡和绵绵夸赞不绝。
　　饭后，郗衡包揽下了收拾的工作，让绵绵陪着小媛一块儿玩。
　　“妈咪~”吃饱喝足，小媛靠在绵绵的怀里，幸福满满，“我今天好开心，因为能和妈咪在一起。”
　　“……是吗？”听小媛如此说，绵绵意识到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她瞧了瞧在厨房里忙碌的郗衡，确定他不会偷听，她才小声地问小媛：“小媛，我问你一些事。”绵绵说着，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
　　“哦哦，妈咪你说。”小媛听话地点头。
　　“你说妈妈身体不好，是怎么回事啊？”绵绵问道。
　　“咦？妈咪不知道吗？”小媛不解地偏着头，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我……”绵绵心说总不能说我其实并不是你的妈咪，你认错人了吧？她顿了顿，才说道：“我身体虽然好了，可是药吃得太多伤了脑袋，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小媛听着，虽不是很明白绵绵的意思，可妈咪说的话小姑娘总是会无条件的相信，“我也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我小时候看妈妈的时候妈妈总是在睡觉。”
　　“……睡觉吗？什么时候的事？”绵绵忙不迭地问道。
　　“嗯……”小媛低下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半晌，她才难过地说道：“我，我也记不得了……”
　　“是吗？”绵绵闻言有些失望，回头想想，小媛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之前也不过一两岁的事情，要她能记住多少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那你记得你的妈妈张什么样吗？”绵绵不死心，还是问了一句。
　　“妈咪就是妈咪啊！”小媛这下完全不明白绵绵的意思了，“小媛不会记错的！”
　　小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惊动了厨房里的郗衡，“怎么了？”他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着酸奶出来。
　　“没什么，聊了一些好玩的东西。”绵绵抢在小媛反应之前回答了。小媛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点头。
　　“来，小媛，你的酸奶。”郗衡把酸奶递到小媛面前，小媛高兴地接过，开心地喝起来。
　　“你的。”郗衡把另一盒酸奶递到绵绵面前。
　　“哦，哦。”绵绵愣愣地接过，学着小媛的样，认真地喝。
　　郗衡看到绵绵喝酸奶时可爱的模样，倒是和小媛没差多少，忍不住笑出来。
　　“怎么了？”绵绵看着郗衡，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周末我们三个人一块儿去游乐园玩。”郗衡笑着说道。
　　“真的吗？！”小媛听到爸爸这么说，顿时乐了起来，“爸爸最好了，爸爸万岁~”
　　游乐园……绵绵想起那天晚上郗衡说的话，原以为他只是随口哄自己说的，没想到他还能记在心上。
　　“想什么呢？”在绵绵愣神的功夫，郗衡就坐在她的身边，他的下巴靠在绵绵的肩上，看起来特别暧昧，“这一次我们先带上媛媛，等下次我们两个一起去别的地方约会，好不好？”
　　“？！”郗衡呼出的气吹得绵绵的耳朵有些痒。她斜眼瞧了一眼身边的人，就看他笑得一脸讨好，生怕自己不高兴。她的面颊不由得有些发热，移开视线，低声道：“你安排就好。”
　　“你放心，你的事我都会记清楚的。”不能和预想的一样和绵绵两个人约会，郗衡感到歉意，但是既然已经和绵绵在一起了，就不愁以后没有独处的机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补偿她。
　　郗衡握住绵绵的手，心中更多爱怜。
　　一旁的小媛很有眼色地坐在一旁静静的啜着酸奶，看着爸爸妈妈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晚间，郗衡陪着小媛玩耍，绵绵在书房里复习预习完了功课后也出来和小丫头一起玩。
　　小媛很是活泼可爱，对绵绵很是依赖。玩着玩着，绵绵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体弱多病，只能躲在家里看画本和电视。她的家里因为爸爸经商的缘故，使得自己家里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小时候虽然没有父母陪在身旁，可自己身边从来不缺玩具和画本，家里的电视也是当时最贵最先进的，很多小朋友都很羡慕。即使如此，她还是很希望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地在田埂边玩耍、开心笑闹，渐渐的她也习惯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愿意再和别人相处。
　　（不对，好像并不是一个人……）绵绵被心里突然发出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既然如此，又是睡呢？那个时候，还有谁会陪着自己呢？为什么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妈咪？”
　　“妈咪？！”
　　“啊？！”看到小媛一张放大的小脸，绵绵才回过神把手上的玩具递给小媛。
　　“妈妈……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小媛敏感地察觉到绵绵的异常，虽接过了玩具，可她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妈妈是累了。”郗衡替绵绵答复了小媛。绵绵的异样他都看在眼里，看到她恍惚的神情，他心中又隐隐不安。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去睡觉，明天爸爸妈妈一起送你去上学。”郗衡催促小媛去睡觉。
　　“爸爸，我今晚想和妈咪一起睡。”小媛奶声奶气地说着，一边扯着郗衡的手臂摇了摇，撒娇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
　　“小媛别闹。”郗衡下意识地拒绝，可一旁的绵绵轻声开口：“没关系的，我陪小媛一起睡，不会影响到我的。”
　　“……那好吧。”听绵绵这样说，郗衡反而不好拒绝了。如果绵绵和小媛一起，自己就没办法和绵绵一起睡了。
　　想到这个，郗衡的心里莫名的失落。
　　“那你去洗澡，早点休息。”郗衡对绵绵说道。

　　“妈咪，我今天好开心。”
　　小媛和绵绵睡在主卧隔壁的次卧，就是绵绵第一次在这个家里醒来的地方。
　　这会儿熄了灯，小媛躲在绵绵的怀里，幸福得难以言表。
　　“我也很开心，能和小媛一起玩。”绵绵把小媛抱在怀里，小孩的身子软软的，有点像老家床上的萌猪娃娃。
　　“以后妈咪是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小媛的话语里充满了渴望。
　　“我……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绵绵也想毫不犹豫地应下，可她不愿说谎欺骗小媛。
　　“是因为爸爸吗？”小媛问道。
　　“我和你爸爸才认识几天。”不知为何，绵绵突然有些厌烦和郗衡演爸爸妈妈一家亲的戏码。
　　“怎么会呢？妈妈要是不认识爸爸，怎么会有小媛呢？”小媛追问道。
　　“我不知道，问你爸爸吧。”绵绵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疲倦地说道：“睡吧，晚安。”
　　“哦……”小媛终于不再纠缠，“妈咪晚安。”说完，她也安静地睡下了。
　　绵绵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也不算陌生，她记得，这是老家山里的一处空地，以前夏天的时候她经常会坐在这里乘凉，可山里蚊虫多，因此她常常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
　　眼前是一座修缮得很精美的房子，绵绵站在那里，心中疑惑：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一间屋子？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自己会不记得了？
　　下一刻，绵绵就站在山道的阶梯上，突然感觉身后被一股狠劲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就这样一路滚下去，最终狠狠摔落在地上。
　　“就凭你，也配？”
　　耳边传来一个绵绵从未听过的恶毒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眼中却是一片鲜红。
　　好痛啊……绵绵就这样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