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魔之我不杀生》狄鹰

7、青云宗的五年之约

　　若说余槐村出了哪号响当当的人物，洪大老板定是首选。

　　想当年是踏入青云山第一人。半年后金盆洗手，用卖药草赚的钱下海做生意，赚的盆钵满挂。人到中年成了亲，生了一二三个娃娃，举家迁到云都过起了上等人的生活。

　　许是很久没有再看到洪家的千金少爷，冷不丁一下子见到，宋晓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余槐村。

　　“你们怎么会来这了？”第一句话，宋晓便特别没有耐性地说道。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两人身上扯皮耽误功夫。这还有那么多空水缸等着呢。

　　洪明让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温不火回答道“我们自然也是青云宗弟子，为何不能来？”

　　青云宗弟子？

　　宋晓听到有些怄气，而风千择却是感觉奇怪，“那你们怎么没有穿白云衣呢？”外门弟子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执法抓到没有身穿白云衣，一律面壁思过三天。

　　提到白云衣，两人的神色僵了片刻，还是洪大小姐回了话，语气里满是恃宠若娇的得意，“本小姐可不喜欢什么白云衣，哪有我身上穿的这水袖流仙裙好看。”

　　这话一出，风宋二人才把视线转到她的衣服上。只可惜两人从小在村中长大，每天打交道的不是种地就是喂猪，审美水平实在有限。

　　再说那什么水袖留仙裙好看出花儿来也就是条裙子。不过，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风千择拱了拱手恭维道，“裙子是挺好看的。不过若是没什么事我俩就得走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忙着去挑水吗？”洪大小姐不依不饶，而后又痛彻心扉地来了句，“你们来青云宗是来做杂役还是来修仙的？”

　　宋晓当即脸色更是不好看，被风千择拦了一下到底没出声。他将这姐弟二人所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才问道，“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这话一出，刚才还不依不饶的大小姐瞬间没了声，倒是一旁的洪明让收敛起笑容，向前迈了几步凑了过来。正欲开口，却突地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们站在这路中间是在做什么吗？”

　　几人寻声望去，便看到莫正峰手持一柄玉扇，就站在不远处。“大师兄。”风宋二人连忙问好，而一旁的洪大小姐看着都快窒息了。

　　是如此俊俏的少年，风流倜傥才华出众，还是青云宗的外门大弟子。洪大小姐心里止不住地念叨着。尤其是她看到那少年好像偏过头望向自己，瞬间觉得自己心里猛地升起一串烟花，然后在脑海中炸开。

　　洪大小姐被炸晕了，洪明让可没有。他不着痕迹的将大姐拉在背后，然后同样也打了声招呼，“大师兄好。”

　　“大师兄？”莫正峰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洪明让，现在在炼丹房做帮工。”说着，他将腰间的令牌递了过去。“我的姐姐也是如此。”

　　青云宗弟子每人身上都有这样一块身份令牌，不过洪明让的令牌模样却是与风千择他们的不同。

　　莫正峰接过来看了眼又还回去，也没多说什么。洪氏姐弟也是有点眼色，当下也不再多数寻了个由头便就离去。能看得出来大师兄这一趟是来找新晋的两名外门弟子。

　　新晋的外门弟子一人抱着两个大木桶戳在门口，莫正峰扫了那木桶一眼先让二人放下，自己便先进到院中。

　　宋晓看到望着大师兄的背影，满眼的小星星一点都不比洪大小姐少。其实他私下里非常敬仰莫正峰，他是他们外门弟子中唯一一人，可以穿着素衣闲逛还不用面壁思过。

　　“最近都在做什么呢？”

　　一坐下，莫正峰熟络地关心道。刚才经过院中看到堆得四处都是的大水缸，内心就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便听到自家这两个师弟答曰挑水。

　　“一直在挑水？”

　　“一直在挑水。”

　　风千择想了想又补充了句，“管事说，我们什么时候挑满了院中的水缸，就可以修炼法术了。

　　莫正峰点了点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若真的是挑满了水缸才能修炼，那你们此生都与仙法无缘。”

　　风宋二人刚想问这话是怎么说的，便见莫正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问。只见他从怀中挑出了两本小册子，分别郑重地交到两人的手上，难得板起脸严肃告诫。

　　“修仙之人不仅修炼法术，更注重的是修身修心修道。切勿被利欲熏心。道心不坚，于己于人都并非益事。”

　　风宋二人手里紧紧攥着小册子，对视一眼皆看得对方眼中的喜悦，当下异口同声道，“谨遵大师兄教诲。”

　　莫正峰这才笑了起来。“这本手册上记录的是最为基础的引灵方法，是修炼法术的第一步。什么时候引灵成功了，才真的算作是青云宗的弟子。”

　　“怎样才算是引灵成功呢？”宋晓有些迫不急切地询问。

　　“你是火灵吧？”

　　宋晓连忙点了点头。

　　“能够手握火焰时便说明引灵成功了。”莫正峰细心回答道，“不过你们若是照搬这本册子里的方法，基本是行不通的。真正的引灵方法大多都不相同，需要自行修炼感悟。”

　　莫正峰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再询问下二人的吃穿住行问题后，便就起身离去。

　　风千择望着手中的小册子，只觉得脑子有点发懵。照大师兄刚才引灵成功的说法，自己属土灵，能够手握黄土便就成功了？

　　他将这个想法跟宋晓念叨了下，没想到对方想了想，还认真地纠正了一下，“不是黄土，是灵土。手握灵土就是成功。”

　　灵土啊，这便就令人想通了。只随意翻看了下，两人便宝贝地将它放在枕头下面，又重新抱着木桶急冲冲奔往后山。他们想着是晚上能多留一些时间好好将那本册子琢磨琢磨。

　　有了盼头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是夜。

　　青云宗外门院所，望仙台。

　　莫正峰久久站在这里望向漫天的星空。直到听到脚步声传来，才慢慢转过了身。

　　“大师兄约我来还真挑了个不错的地方。望仙台，我也是极其喜欢。”何贯程笑着说道，但却没有抬头望向那星辰一眼。”

　　莫正峰轻轻望了他一眼，便由转回了身子道，“你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什么模样？”

　　“永远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不知悔改。”

　　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何贯程微微瞪大了眼睛似要发火，不过他还是稍微弯了弯腰做个半行礼的动作。“大师兄，我可是又做错了什么事，这先跟您陪个不是可好？”

　　一阵微风拂过，从旁院吹散过来的桃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何贯程，我们外门可曾缺人？”良久，莫正峰微微叹息道。

　　“大师兄，您这是什么意思？”何贯程不解问道，半天没等到回应，而后又假模假式地自说自话，“噢。您是说新来的那两个挂名弟子啊。”

　　“挂名弟子？你这分明是私自招徒。违背宗命！”莫正峰动气道。

　　“大师兄，这话看您说的。不过就是两个孩子，向往修仙，却又资质不够，我不过是为他们圆这个梦，去炼丹房做个帮工罢了。”

　　“圆梦？你何贯程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了。说吧，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何贯程听到这话反而更加开始，“若说最了解我的人，不愧是大师兄啊。不过，这可是他们非要硬塞给我的，说是一点点见面礼而已。可不是我主动要收的。”

　　“什么见面礼，我倒也想看看，不知道二师弟肯不肯给赏光。”

　　听闻这话，何贯程顺势便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小匣子出来，模样看得很是精致。“大师兄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何贯程也愿意为您摘下来啊。”

　　轻启匣子，立刻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药香，里面满是充裕的灵气。莫正峰一把将匣子关上，他很清楚，若是在瓶颈之人吃了它，想要突破也就容易很多。

　　正是越清楚此事，才越发觉得难过。“修仙之人修炼法术的确重要，但是更注重的是修身修心修道啊。”话还未说完，便被何贯程直接打断。

　　“我都知道，大师兄。这句话自我进入宗门就听你一直念叨。但是如果这修心修道真的说如你所说这般重要，为何宗门还要制定一个五年之约啊。”

　　“大师兄为这五年之约受的苦可还不多吗？”

　　莫正峰没有回话，只是握着玉扇的指节因用力有些发白。他将注意力放在飘落的花瓣上，心脏隐隐作痛。五年之约，即外门弟子在五年内修为未进入练气，便就离开宗门，寻另一条道路。

　　“今年便是第五年了。”何贯程叹息道，语气凉薄得要命，“大师兄想必早就做好了觉悟，但是我何贯程可不认。若是有与你想比的丹药灵石，我早就可以跻身挤进内门弟子，潜心修炼，又何至于现在整日担心受怕，自己也会被逐出师门。”

　　“我何贯程能有今天，完全是拜你所赐。你抢走了我们外门所有的资源，却还只是废人一个，连引灵都做不到，白白辜负了天才之名。”

　　何贯程说的又快又急，似乎要将这几年所遭受的不公全部倾倒，“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想让那两名挂名弟子同你一样，白白浪费五年的时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他们自愿来的，是自己选的。”

　　“大师兄不是常说修仙之人向来重视因果，如今因已经有了，你又何苦迟迟阻拦。我何贯程向来不会说谎，若师兄不信，大可现在就去询问他们的意愿。”

　　“实话和你说，这两名挂门弟子给我的好处自然不止一件。不过剩下的，我要用在我自己身上了。难得师兄弟一场，这个匣子就算是师弟孝敬给师兄的，大师兄若能凭它进入练气，对师弟来讲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好事。”语毕，他便就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致此，莫正峰一言未发，也并未叫他回头。只是握着那只匣子，怎么也无法将这人同他刚进青云宗第一天时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那时他刚过试灵仪式，抱着莫正峰的胳膊发誓要好好修炼法术，以后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