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界门》七月二十七

24、灵魇豆苗

　　“怎么说？”

　　“相通了就很好理解了。”花花走到窗边仔细看了一下琴园的布局，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你看这园子里到处都是水。甚至一楼客厅的地面、墙体都引了水养鱼。粗看起来是疏，其实哪哪哪都截流了，就是堵。而且这水还都是从后山那个瀑布引过来的。”

　　“你是说？”林雯雯悄悄跟过来，担当花花神探的“捧场王”。

　　“灵魇的养护池恰好在瀑布里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巧合。界灵力需要足够的流动空间，才能凝聚界灵丹。阳世的水对界灵来讲，可以是推动力，也可以是横冲过来的阻碍。尤其这阻碍来自四面八方时，就算有再多的界灵力也凝不成界灵丹，哪怕强行凝聚，也不稳定。”

　　“怨不得那豆苗的身体透明地乱七八糟。”现下洛河总算是明白她的脸为什么一会儿全透明，一会儿半透明了。

　　“你这个外行都觉得有问题，她自己肯定更清楚。否则，又怎会主动找上何淑琴呢。”

　　“这管何淑琴什么事？”林雯雯摆出一副“你好厉害，我要下回分解”的好学姿态，把刚刚走过来的李薇和刘正芳寒碜得不行。

　　“我想，姐姐你也不相信那个大斗篷帮丁震庭是为了做好人吧。”

　　“姐姐我，不是（姐姐啦），我当然不信。”

　　“他用何淑琴的元核养豆苗，却又不让何淑琴死，就是为了以后好控制她。”

　　“那他也得控制得住才行呐。现在何淑琴元核归位，可由不得他胡来。”何淑琴愿意我都不能答应 。

　　洛河郁闷地眯一眼旁边的窗帘，不出意外鬼娃正趴那。奶奶的轮椅不容易上来，她们就把鬼娃带上来了。

　　刚刚批斗丁震庭时没注意，现在看到了心头一酸。

　　“我其实并不恨他。恨代表有期许，我对他所有的期许，都在离开的那天用光了。”

　　“我用了三十年咀嚼自己的失败，早就看开了。”

　　“这么些年的苦，比起离开他的庆幸，真不算什么。”

　　洛河实在想不到，何淑琴奶奶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只有“哀莫大于心死”之后的海阔天空才能概括。

　　可她心里却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找那道貌岸然的猥琐老头打一顿？完全不是下不去手，而是怕脏了手。

　　就此翻页？自己岂是那么大方的人。更何况这所有的一切，还有个大斗篷在背后推波助澜。

　　“大斗篷到底想要干什么？”洛河抬头问花花，其实更是在问自己。

　　如果真像花花说的，他在用何淑琴养着豆苗，且不让她长大。那现在？

　　“糟了！”洛河一把掀开窗帘，不出意外，鬼娃消失了。

　　“快追！”洛河拉起花花就跑，“老大你们待这看好丁震庭。我们去去就回。”

　　花花搂着洛河直接从窗口跳到了一楼，果然，何淑琴奶奶不见了。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后山的洞口才停下。

　　正门还是？花花示意。

　　“炸开的门。”正门设了结界，恐怕没那么容易通过。

　　花花在指尖燃了张豆明符，仅够两人看路。真走进去了，才发现这条路不窄，甚至都能两人并排走，看来他想偷偷进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走到最后的拐弯处，刚能看到里面的光，还没想好是先隐蔽还是直接冲进去呢，就被一轮冲击波杠到了地上。

　　“这么猛？”

　　还好花花第一时间把洛河搂进了怀里，否则就洛河那刚拼凑好的躯壳，准又散架了不可。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往里爬。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怕你。”

　　“我养的狗倒反过来咬我了。”

　　“我不是狗，也不是你养的。”

　　豆苗明显情绪激动，整个身体在水中若隐若现。

　　大斗篷悠闲地靠在轮椅上，手里还抓着来回摇摆想要挣脱他桎梏的鬼娃娃。

　　而轮椅上的何淑珍已是昏死了过去。

　　“我当什么大事，不就跟你走吗，早说不就得了。”

　　“我不养不听话的狗。”

　　豆苗看他手里的鬼娃越来越没精神。上前一步垮上了岸，跪在大斗篷面前。

　　左手合掌，右手抱拳，拇指顶左手心指向心窝，停了衣服上所有正在旋转的圈圈，“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吃了它。”何淑琴的元核何时竟变成了黑色？

　　豆苗看看那颗黑色的元核，又看看大斗篷另外手里一动不动死盯着自己的鬼娃娃。

　　一把抓过吞了。“别怨我，我本来就是灵魇。灵魇不吃饭可是会饿死的。”

　　鬼娃娃似乎难以相信这个小姑娘的话，刚缝好的眼睛又要从眼眶子里绷出来了。

　　一条蛇从大斗篷的袖口探出，爬到豆苗额头咬了一阵，似乎很满意地打了个嗝回去了。

　　“那只血狼血统纯正，怕是狼王的幼崽。和他一起的女孩更蹊跷，我劝你还是赶紧走的好。”

　　“就凭他们俩还不能拿我怎么样。”大斗篷无聊地把手里的鬼娃娃塞到豆苗手中，“赏你了。”

　　豆苗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撕拉着手里的娃娃，“没有界灵不好玩。旁边那个我能吃吧？”

　　“那个我留着有用。”大斗篷袖子一挥，被禁锢在地的界灵胆战心惊地跪板正，“上使但有吩咐，妾身莫敢不从。”

　　“那就带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沿那条水下的石板路向七窍船走去。

　　地上的界灵赶紧爬起来跟上，唯恐拉下一步就被旁边的小魔女吃了。

　　豆苗随手把鬼娃扔在轮椅上，“这么难看，累赘。”

　　七窍船里的棺材被大斗篷收了，重新折叠好塞怀里。然后，三人（界灵？）轮番上了船。

　　那“船娘”从腰包里抽出条白绫挂船头，那白绫像个活物一样扭动了半天，停在了九点钟方向。

　　然后船就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转向了九点钟方向，一边转一边沉，直到全部消失。

　　随着所有的水退去，平台拱上来，又变成了最初3D影像里的样子。

　　花花刚把两人头上隐身的戒灵草摘下来，洛河就冲出去捡起轮椅上的鬼娃检查了起来。

　　“果然。”

　　一颗红色晶体被塞在鬼娃肚子里，只是比最初小了整整一圈。也亏得洛河的针脚粗，否则还真塞不下。

　　“想是她吞下去后又吐了出来。”否则那蛇肯定能“吃”出来。洛河一想到那恶心的蛇就皱眉。

　　“应该是她停掉身上的圈时对自己施了什么法，把所有人都卷到自己的空间里了。”

　　“你是说，刚刚都是她的梦境？”大斗篷竟然没发觉？该是他太自负了吧，哼。

　　洛河用灵神力把何淑琴的身体又修复了一遍，顺道把鬼娃的肚子也补上，才郑重其事地将元核拍进了她身体。

　　“唉。”

　　何淑琴醒后听了洛河的解释，长叹一口气。“其实，吃掉也无所谓。我又不是祈求来世的人。”

　　“我是怕她那个毒。这孩子还没出生就被那个坏蛋从娘肚子里挖了出来，一辈子受苦。”

　　果然！她是张慧兰的女儿。

　　“她知道对方在用蛇灵研究阴毒，想要更好地控制她。原本再过两个月，她的身体就可以进化的，唉。”

　　“可惜我的元核被下了禁制，否则一次性吃下去，早就脱离苦海了。”

　　“您也不用自责，这都是那个大斗篷的债，看我不早晚把他的皮剥下来。”

　　“姐。”

　　“嗯？”

　　洛河顺着花花的视线，才发现一直躺在何淑琴怀里的鬼娃没醒过来。“呃！”

　　“呵呵，是不是我就要解脱了？”

　　“这个。”洛河不知该怎么说。前面她早就是个活死人，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大斗篷用秘术将她一部分视魂转进了鬼娃里面。

　　只要他控制着鬼娃，何淑琴必然“活着”。哪怕留再多血，死得再彻底。

　　现在她“没了”元核，对大斗篷没用了，自是……

　　“我这辈子，好漫长啊。”何淑琴笑了，满脸横肉翻飞，却自带一种温和自若的气质。

　　“如果有来世，我想做只猫，天天能晒太阳的那种。”

　　“哎，您一定能达成所愿。”

　　洛河手里握着金爻，郑重其事地对着越来越淡的何淑琴的视魂说，“虽说这是我做界灵使第一次引灵，但一定不会走错路的，你放心吧。”

　　两人讪讪回到琴园，把事情经过大体说了一遍，大家一边唏嘘何奶奶的不幸遭遇，一边大赞豆苗的知恩图报。

　　“那灵魇也没看起来那么可怕嘛。”老二刘正芳首先表态。

　　“就是，从小被虐待，还能保有一片赤子之心，不容易。”被吓得几天没睡好的李薇也觉得情有可原。

　　“嗯，我也给她投一票。”林雯雯见两人情绪不高，赶紧转移话题，“我跟姐夫通了电话，他表示会尽快赶过来善后。到时我们就回校吧，都出来好几天了。”

　　这个提议一致通过。

　　大家全都不理那个装可怜的老头，该收拾收拾，该整理整理。

　　等到丁宇航回来，林雯雯做代表把编好的故事跟他讲了一遍。不外乎他爷爷积劳成疾，主动“退位让贤”，以后就在琴园缅怀故人了。

　　还是大家都不要来打扰的那种。

　　丁宇航其实断断续续记得些梦里的片段，也就顺水推舟上了位，雷厉风行地把该遣散的遣散，该监督的监督了起来。

　　等洛河他们走的时候，整个琴园又恢复了当初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只是，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的夜里。

　　花房里传来了“野兽”般的嘶吼。

　　一个鬼娃娃站在发财树上，冷眼看着轮椅上不停抽搐的身影，一滴又一滴血滴在地上，衣服上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已的黑圈。

　　那些圈圈，越来越快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