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辰》于斤

9、4.我希望

　　隔天，早晨五点左右，白小辰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刚刚有一瞬像失去了重力一样，仿佛在床中猛地下陷，惊出了一身的汗。她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子醒来。她翻过身抱住旁边的软枕，蜷缩着身体，把头埋了进去，她做了一场特别真实的梦。
　　她慢慢稳住了呼吸，心脏不再砰砰的跳。她知道室友都在睡着，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她梦见她坐在商眷的车中，还穿着高中的校服。
　　梦是听不见声音的，但她知道那天是哪一天，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那是商眷回去的前一天，是她试探商眷的后一天。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日常对话罢了。商眷很坦然，坦然的希望白小辰不要再去想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这天是周五。
　　周四那一天，白小辰的低血压让她躺在了校医室的床上，她又晕又想吐。她当时特别的娇气，对班主任说想要请假。班主任她摸了摸白小辰的头，担心地说着行。
　　之后班长把签好字的假条送来校医室，白小辰接过对他说了声谢谢。班长没有立刻就走，反而坐下来，在旁边陪着她。
　　校医室的老师看了他俩好几次，见他们安安静静的，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班长小声对她说，“你放心，老师已经打过电话给你哥哥了，等下就来接你。”
　　白小辰点点头，还是不太想说话，她现在几乎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心情。她的亲哥亲爸亲妈，目前没一个人在国内。现在来的人只会是商眷。
　　班长抽出纸巾给白小辰擦眼泪，白小辰才知道自己哭了。白小辰赶紧自己接过，对班长说，不好意思。
　　班长笑笑。
　　过了一阵白小辰才缓过来。
　　班长看出她状态好了一些，还问她，“你怎么这么能哭？”
　　白小辰摇摇头，她说，“不知道，好久没这样过了。”
　　商眷很快就到了，真的是很快，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着急。大概是因为有些担心她吧，那个时候的白小辰自己想道。
　　后来是商眷背着她出的教学楼。白小辰眼圈再一次开始泛红。
　　车中，白小辰侧着头，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商眷当时还在观察她，怕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听见她的话，于是他问，“什么感觉？”
　　“低血压啊，商眷。”白小辰看着他，脱口而出道，“不然我在说什么呢，是我喜欢你背着我的感觉吗？”
　　白小辰没见过自己看着他的眼神，但她看见商眷很快移开了视线。
　　她听见商眷缓着嗓音，严肃地说，“不行。”
　　白小辰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想问为什么不行，但通过的他的态度，她不会不懂，就像是管着她的门禁时间见一样，不行就是不行。
　　她当时以为，还会每天和商眷见面，日子如常，她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
　　哪里会想到自己也会自欺欺人。
　　又哪里会想到秦赢会在第二天就挽着商眷的手臂，对她说，商眷要回去了。
　　白小辰问着秦赢，又看向商眷，她想问商眷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他要走了。她没问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使她张不开口了。
　　商眷让秦赢去车中等着。秦赢松开手，对她说，再见。
　　商眷低下头，看着白小辰，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他说，“大星已经到了机场，等你今天放学出来，他就在校门口等你了。”
　　白小辰又流下眼泪来，“你呢？”
　　商眷与她隔着一些距离，回答她，“可能几年，到时候你已经长大了，也不会需要我了。”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不笨，她也很固执，止住了眼泪，问他，“你怎么会知道呢？几年之后，我还会变吗？”
　　他轻声回答她，“我希望。”
　　梦就这样结束了，几个场景轮番的出现在她眼前，缓慢又安静。
　　白小辰舒展了身体，再次心中冷了冷。她坚定地想，“我也希望是那样。”
　　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还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翻出商眷的微信，看着两人这几年只有“新年快乐”的对话，觉得索然无味极了。
　　她把商眷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