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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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玦看着身后安静站立在夜色里的消瘦身影，尾巴开始疯狂甩动起来。
“喵……”你怎么醒了……
“你们刚才在聊天。”
那身影虽隐藏在夜色中不见面貌，但一开口，那天生带着清冷的音线足以显露其身份。
话音落罢，一袭灰白道袍映入月色中，更衬得其主人肤色莹白，恍若仙人，不是容寒璧是谁？
而这句本该疑问然而听起来是肯定的话，让谢玦顿时支棱起耳朵，心中警铃大作。
容寒璧目前的心思不明，没有万全准备，他可不能暴露身份。
谢玦思绪急转后干脆耍起无赖。
“喵喵喵。”你在说什么。
“……”
容寒璧仍是那副无波无澜的神情，直到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盯得谢玦微微炸毛时，她才垂下眸子，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目光。谢玦只听得她语气平平道：
“师父道行愈加高深，竟已能与动物对话了。”
这似是给谢玦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可谢玦在眨巴着眼承认时，总觉得眼前这人的眼中总归有了些别的意思，却又似隔了层雾般看不分明。
“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容寒璧好像没察觉到毛团的情绪，她抬头看看天色，想上前弯腰抱起毛团，但伸出的手却拐了个弯，背回了自己身后。
“你爪子脏，自己走。”
沉浸在单热恋期的谢玦并没有将自己方才的猜想放在心上，只满心等待着心上人抱抱，当听到着话时，十分愉快的尾巴顿时一滞，他耷拉着耳朵跟上了心上人的脚步。
好嘛，他自己走。
走在最前面的容寒璧听着身后几若未闻的动静，目光沉沉。
当夜，容寒璧睁开那双毫无困意的眸子起身下床，蹲下身看着四仰八叉的一滩猫，唇角开合几次，最后还是只字未说。
……
归云山的早课在晨露未消时便要开始，容寒璧理所当然的起不来，然而她本着入乡随俗的观念，昨日特地嘱咐了大师兄奉正唤她起床，于是在今日，一道活力满满的声音自窗外响起。
“小师妹，虽然师兄我很不想打扰你，但还是要依着你的意思喊你起来了。”
那男声主人等待了一刻，见还没声音传出，声音愈加拔高。
“小师妹，醒醒，小师妹，小师——”
“吵死了！”
砰！
窗子被猛然推开，露出了张略显阴沉的美人脸，那双清泠泠的眸子正冷冷盯着男子，似是在说“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那男子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拍厚实的大掌，有些得意道：
“听大师兄说他们几个从来没能把你喊起来过，如今一看，果然还是我奉明师兄出马有用，你这不起来了？”
不错，这看起来像个农夫的道袍男子，正是外出多年的奉明。
本该是师兄妹相见的高兴事，然而因为他今日干的事，让靠在窗边的容寒璧实在没有这份心情，她眯着眼睛看着奉明得意洋洋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那师兄你可知道，为何大师兄他们从来未能叫醒我？”
奉明刚想附和的去问，便发觉自己再也说不出话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各色的大笑声自主观内传出，其中一份是奉正发出的。
他本想忍住笑声以求保全自己的形象，然而在看到面前这个泪眼汪汪的猪头时，顿时喷笑而出。
这让那肿成猪头的男人抽噎了一下，目含幽怨的看了一眼一旁静观饮茶的女子。
“你看小师妹做什么。”
奉正拍了一下男人，忍着笑问道：
“不过我更好奇你做了什么，能让小师妹下手这么狠，奉明？”
没错，此人正是奉明，而他脸上再没了方才的得意，唯有后悔。
“我错了，本来叫醒小师妹就好了，是我嘴贱，嘚瑟了一番，就呜呜呜呜呜……”
这种捂眼嘤嘤嘤的动作放在一个皮糙肉厚的大男人身上实在令人恶寒，然而再加上如今的情况，便又极富笑点。
奉正又是一个忍不住，大笑出声。他大力的拍着大腿想用痛意唤回理智，却疑惑的发问：
“怎么不痛的。”
肿成猪头的奉明眼里的泪更重了些，他挪开自己被拍麻的大腿，颤颤巍巍道：
“……大师兄，你拍的是我的大腿。”
又是一阵大笑声传出。
这阵与众不同的动静哪能不被山石道人发现，他拂须踏入主观，笑问道：
“什么事让你们这般开怀。”
奉正擦去笑出的泪花，朝山石道人行礼之后，大力将身边扭扭捏捏的奉明扭了过来，忍着笑道：
“师父，您猜这是谁？”
山石道人这般高人，岂能认不出自己的弟子，但他看了眼弟子中格外出挑的小徒弟后，眯着眼佯装出迟疑的模样。
“这……好像是，奉明？”
这迟疑的语气让那奉明猪头眼里的泪终于不堪其重，重重滴落了下来，而回应他的又是一阵大笑，这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一声低而轻的女声。
“哈哈哈，好了，好了。”
山石道人一手拂须一手朝众人轻摆，众人会意，各自安静了下来，各自落座。
坐在主位的山石道人盘腿而坐，摸着胡须看向众人。
“说说此事原委吧。”
奉正心头一凛，小师妹对奉明出手说小了不过是件玩笑事，但说大了，可就是同门相残的大逆不道之事。
但往日师父不太过问这类事，怎么今日要当件正事来看了？再加上这个性情变化的奉明……
奉正这般想着，往奉明处看了过去，然而他如今的猪头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奉正又有了些笑意间，便看到了一边准备起身的女子。
“小师妹——”
比他声音更快的是一只大手，那只手简单粗暴的按在容寒璧的肩上，让容寒璧这般战五渣的人只能被迫的坐下，挑眉看向其主人。
“奉明师兄？”
按下她的人正是奉明，奉明对她安慰一笑，随即站起身朝山石道人行礼道：
“师父洞察天机，岂会猜不到？不过是师兄妹之间的玩笑，您不必太过当真。”
“虽是玩笑，也过了些，不是么？”
山石道人说着，那双渊博的眸子看向一处，容寒璧随之起身。
她脸上并未别状，只微低下头恭敬道：
“是徒儿有错，请师父责罚。”
山石道人嗯了一声，他拂须沉默一瞬，抬头看来。
“那便罚你自明日起前往书阁镇守十日，同奉明一起，可有质疑。”
容寒璧应的很快，“并无。”
早课结束后，奉正似是还未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快步追上容寒璧。
“师父往日不是最宠你的么？连书阁都没让你去过，如今怎么倒舍得了？”
容寒璧步子不停，“书阁本就是师父用来让徒弟接触凡尘的地方，我本该去，这次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大师兄无须担心。”
“可你去都没去过，我哪能不担心。”
“有奉明师兄一起，有何好担心的，说到这个——”容寒璧步子一顿，看向奉正。
“我观奉明师兄他并没……”
“并没变化对吧，”奉正摇了摇头，“或者说，他跟多年前你见他时一模一样，我说的对么。”
“嗯，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奉正嗤笑一声，“看着他那张脸你还能说出这话？”见容寒璧陷入沉默，奉正不知是什么心情道：
“他这些年参过军，做过军医，又做过游侠，最后一身风尘回来师门，你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模样有多狼狈。”
“为国为民，无可挑剔。”
“确实，但他性子变了，你看他还如当年一样，是因为他根本不敢用如今的模样对我们，所以只能学着以前的模样。如今的他，心魔已生。”
容寒璧抿了抿唇，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了起来。
“请师兄明示。”
“如今的他，是个满腔执念，已经没法理智思考的人，他开始愤恨他所认为不作为的人，你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曾带了个妇人与孩童，说是那妇人救了他一命，其丈夫死于边境，他想带母子二人进山住下。”
容寒璧眉心微蹙。
“山门的规矩，他忘了么？”
“记得也跟没记得一样了，你不知道当时在我出手相拦的时候，奉明看我的那种眼神。”
奉正似是不愿再提，他摆摆手。
“总之最后那对母子被安置在归云镇，这次你们下山，他定然带她们见你。”
“为何？”
“那孩子似有不足之症，他定会让你相看。”
容寒璧垂了垂眸子，神色有些复杂。
“师兄们明知道我从不亲手医人的。”
“师兄们当然知道，虽不知你的缘由，也尊重你的意愿，可奉明他……”奉正只觉头大如牛，“他连山门规矩都敢不遵守，我觉得他能干出这种事。”
容寒璧没再回话，奉正也觉得这话题太尖锐，他拍拍后脑。
“也不必太过纠结，小师妹医术这么高明，万一只要开个药方让他自己喝去就能好，岂不两大欢喜？”
这逗趣的话让容寒璧心中隐有暖意，她笑着应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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