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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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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那些下属心里是如何想的,也不论谢玦想法到底如何,对于容寒璧来说,今晚不过是一段略惊奇略有趣的经历罢了。
听着一声恭敬的“别庄已到”,她睁开眼想同谢玦告个别,便直直撞入了他的好看眉眼中。
“……咳。”
谢玦被逮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噌的侧过头,又觉这样太显心虚,便抬着下巴高傲的回看过来。
“我不便出现,你自行回去便是。”
“好。”
容寒璧点点头,他们在路上已经串联好了说辞,此刻并没什么必须要说的话,她站起身,朝着谢玦微微一福。
“那,寒璧就告辞了。”
谢玦微不可见的怔了怔,点头应了句“嗯”。
容寒璧消失后的车厢内,谢玦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许久,清醒深邃的目光显现出了一种困惑,他揉揉眉心。
“我这是怎么了。”竟有点不想让她离开。
……
容寒璧不会明白谢玦的心理历程,她下了马车,对为她捧着标本的男人点头道了句“劳烦”,换回了一个激动的摇头与兴奋的目光。
……奇怪的人,容寒璧一闪而过这样的想法,随即将至抛之脑后,将目光看向了别庄门口。
菱春早早迎了上来,此时正含着泪看着自己主子,这让素来任性的容寒璧难得的心虚。
示意她接过自己的东西,并将谢玦的手下妥善打发后,容寒璧往别庄内走去,一一回答着菱春充满担心的问话,但在菱春问到与谁一起的时候,她顿了顿,选择了沉默以对。
菱春跟了她许久,哪里不明白她这副模样是不可能说出什么的,只好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反而说起自己这边的事来。
“……幼珠小姐夜里还来寻了您一回,我说您早就睡下了,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嘴里还说着什么‘难道真的没戏了么’之类的话,婢子也听不懂。”
容寒璧神色在某一瞬间里是古怪的,眨眼间又恢复了平常,踏进屋内时,她也说了句让菱春摸不着头脑的话。
“她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如愿以偿了。”
“您也说这种婢子听不懂的话。”
菱春笑着埋怨了句,手上还是在麻利动作着,为容寒璧洗漱换衣处理一切好后,正准备小心退下时,又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了已然躺下的女子。
“婢子今日遇到了个奇怪的人。”
容寒璧此时精力衰竭,只合着眼敷衍问道:
“有多奇怪。”
“大白天披着个黑斗篷,您说奇不奇怪,不过婢子也没资格这么说,毕竟他今日帮了婢子呢,就是说的话,也很奇怪。”
菱春见容寒璧微眯着眼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便全当给她讲睡前故事似得,将声音压得更轻缓了些。
“是这样的,婢子今日不是出去采买这里特色物件嘛,结果荷包被人摸走了!还是在准备掏钱的时候,您说,多尴尬啊。”
容寒璧睡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嗯,尴尬。”
菱春笑着为她掖好被角,接着道:
“可就是这时候,婢子说的奇怪的人出现了,他看起来脚步匆匆的模样,应该是有急事,但他一看到婢子,便转道过来,为婢子付了钱。”
容寒璧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微不可见的嗯着,菱春见状,也加紧语速,说了最后一段话。
“婢子原本想请他到别庄后还给他钱,他却拒绝了,婢子觉得奇怪的地方来了,婢子总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与人援手的人,而他之所以对婢子有所不同,像是有种……爱屋及乌的感觉,但他确实没有提到您。”
“总之,最后他是什么都没要的走了,走之后,婢子才发觉他应该并非京城人,而应该是咱们那边的人。因为就算他官话说的再好,那种方言里的特殊韵脚也还是掩盖不住的。”
没有回应,菱春看了眼自家主子,见她眸子合的紧紧地,更显出她眼睫的细密纤长,配上这张上天恩赐的脸蛋,十足的美丽,十足的让人喜欢。
“小姐,要做个好梦啊。”
菱春温柔的小声说罢,小心的挑起帘子出去了。
一室安宁。
这阵安宁断绝在一声重物撞击声里。
幼珠喝茶的动作一抖,差点没把一盏热茶倒在身上,这从内室转出的菱春笑得尴尬。
“让幼珠小姐见笑了,小姐她……嗯,起床时脾气不大好。”
幼珠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表示自己很懂,她先是惊奇的啊了一声,又急忙维持着她尊贵嫡女的范点头淡定道:
“我晓得了。”
待菱春抱歉一笑后接着进去服侍时,她终于将自己的吃惊全然露出。
“大反派居然还有起床气?”
她下意识咬着手指甲,神色有些难以言表,其中有些激动,有些新奇,又有些沉思。
“原著不会费太多笔墨去描写大反派如此日常的一面,所以我根本不知晓她的这一面,而一个人真的能通过一本书的几行描写就栩栩如生?”
幼珠咬着唇摇了摇头,对自己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不能,自传这样的书籍都不足以描写一个人的一生,那我为何会觉得只要知晓原著,就能对大反派很了解呢?”
幼珠不是愚笨之人,虽还有着属于现代人的天真,却已经在镇国公府的后院沉浮多年了,不是那种不会反省之人,此时她发现了自己许久以来的通病,如同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什么。
于是当容寒璧姗姗来迟时,便发觉这位幼珠小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许多。
没有那种自觉了解一切后的高高在上,也没了那种明明不乐意却因为什么不知名缘由而继续下去的勉强,而是一种因为想要认真相处,所以认真观察的目光。
终于有让她说话的欲望了,容寒璧看着她这般想道,而那边幼珠也甜甜喊道:
“寒璧姐姐。”
“嗯。”
容寒璧与她对礼一福,坐至了一边,接过菱春递来的醒神茶,她慢慢抿着。
“今日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啦。”
幼珠嘴上这么说,脸上极为高兴的神情出卖了她。
“是这样的,今早大哥递信过来了,说他要来长风郡办事,办事之前,可以先带我们玩一天,难得与大哥相处,我当然应下了,就看姐姐你愿不愿意一起啦。”
昨夜才与幼珠口中的大哥共患难的女子没什么意外的神情。
昨夜谢玦已经与她说过这件事了,他要假做初来乍到的模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东夷人的目光中,让他们分不清真假,而带着幼珠出行,则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至于她……容寒璧自觉身子骨犯懒,刚想拒绝,便见幼珠一双不含任何别样心思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刚对幼珠改观的容寒璧蹙了蹙眉,半晌过后,她有些纠结的应下了此事。
幼珠拍手欢呼起来。
……
幼珠在谢玦与容寒璧面前总维持不住端庄的形象,此时也是如此。
待她看到车窗外长身鹤立的背影时,急急探出身来,对他兴奋喊道:
“大哥!”
被换做大哥的男子身形一顿,慢慢转过身来,那张即使有些无语都依旧俊美的脸,不是谢玦是谁。
他看着朝自己欢脱而来的小妹,有种捂额的冲动,而当他看到幼珠身后款款行来的清冷女子后,是真的捂住了额。
打发幼珠在前边买买买去,幼珠回应谢玦一个在他与容寒璧之间跳跃的目光与了然的贼笑后,高高兴兴的去了前头,让本来从容的谢玦又有了些不自然。
他极快的瞥了眼与他并肩的女子,“你怎么也来了。”风吹吹就倒的,还出来凑什么热闹。
“幼珠求得可怜,我只好来了。”
容寒璧带着幂篱,上面的薄纱被风吹得乱跑,隐隐显出她惊世容貌的朦胧一角,惹得行人纷纷看来。
谢玦见状,抿着唇站至风口,杜绝了吹向她的风,也杜绝了那些各色的眼神后,才点了点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哦了一声。
容寒璧向来话不多,二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前边的幼珠还在兴奋的采买着,不知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她高举起来,回身想朝二人分享,却迎上了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马车。
谢玦见状双眸一睁,急忙大步上前拉开了她,又立即回头看向原本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却见容寒璧因为马车而形成的人流,被迫地往与自己相悖的方向走去。
“容……”
谢玦刚一开口,便见所喊之人准确的朝自己看来,没来得及理会自己心中的异样,他伸出手去。
“抓住我。”
他看着容寒璧被风吹起的面纱下,润泽的唇似是勾了勾,然后朝自己伸出了她那只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的手。
谢玦嘴角挂上了一抹连他都不知道的笑,他更往前伸了伸手,却见那只手离自己不过一尺之遥时,猛的缩了回去。
怎么了?谢玦想这样问,然而能回答他疑问的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