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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日之计在于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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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原匆匆扒完碗里的米线,抹抹嘴道:“那我走了。”
婆婆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诊所就在坡上,你往右一直走一直走,理发店旁边就是啊。”
老妈不忘叮嘱道:“记得去赵嬢嬢家打点菜籽油,别迷路,早点回来。”
陈木原应和着,抱起刚啃完火腿肠的黄雨舟。黄雨舟非常自然地爬到他的肩头,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陈木原轻轻扯了他几下,看他乖乖的但就是不动,认命地出了门。
表哥老早就起了床,无精打采地坐在门槛上。即使陈木原从他旁边走过,也头都不抬,一个劲地在那长吁短叹。二舅母端着碗朝他喊道:“在那想什么呢?你弟弟都吃好了,赶紧来吃早饭了!”
“妈,”表哥慢慢地回过头,怔怔地说,“我感觉我恋爱了。”
二舅母放下碗,抄起扫把,追着他满屋打。
外面的天气特别好,蓝天白云纯净如洗。坡上的一条街是乡里的老区域,一捆一捆的电线杂乱地攀附在砖瓦房上,盘旋在街道的上空。太阳光被割成条条道道,晒着水泥路面上一片接一片的谷子。两侧的商店差不多都开了门,一些屋子还冒着炊烟,一些屋子的卷帘门还在嘎吱嘎吱地往上升。大人在店里忙着干活,小孩子就在店门口玩闹着。黄雨舟好奇地东张西望,有人看到他,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陈木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家挂着破破烂烂招牌的兽医诊所。店面不大,只有一个瘦巴巴的高个老头蹲在门口大口吸溜着米线。陈木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倒是老头看见陈木原肩头的黄雨舟,眼睛瞪得老大:“哦呦,小伙子,咋个带着个黄大仙过来了?”
“它昨天跑我家不走了,好像是左腿受伤了。”
“来来来,我看一下。”老头赶紧把碗放到蒙了些灰尘的玻璃柜台上,在皱巴巴的白大褂上擦了擦手,接过黄雨舟翻来翻去地检查,黄雨舟不耐烦地任他摆布,偶尔配合着叫几声装疼。
陈木原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老头突然眉头紧锁:“哦呦,这可难办了。”
黄雨舟和陈木原皆一惊。
“应该只是扭到了。”
黄雨舟松了口气,陈木原尴尬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很严重呢。”
“是不严重,”老头咂着嘴,一脸为难,“但我只会干给牛给猪接生的活啊。”
陈木原:“……”
老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后,笑呵呵地说,“但不打紧的,不打紧的,都是下崽的,一样能治。”
黄雨舟有种不祥的预感。
八分钟后,黄雨舟在出诊所门的那一刻,从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现在活生生像在一卷卫生纸里滚了一圈出来。要说他像个大粽子,那绷带也裹得实在是杂乱无章;要说他像个劣质木乃伊,老头又“富有情趣”地在他背上打了个硕大无比的蝴蝶结。
陈木原不停地侧过头,面露迟疑地打量他。而他则呆若木鸡,脑海里只剩自己的倒影在疯狂地旋转跳跃不停歇,放大,缩小,放大,缩小。
老头在他们背后远远地喊道:“包扎好就千万不要乱动了,记得过几天再来换药啊!”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
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黄雨舟悄悄收起风刃,默默骂道。他看着一身绷带郁闷无比,却突然感觉在周围的视线里,有一道目光格外的扎人。
他猛地看过去,发现一个戴着青色头巾的女人正站在远处的坡上盯着自己,他有些吃惊地眯起眼睛。
这不是柳家的出马弟子吗?
陈木原赶着买油,埋头拐进了另一条路,他俩只短暂地对视了一下,女人就消失在了转角后。
下午陈木原不在的时候,三妖从在窗口见到黄雨舟的第一眼开始,就趴在房间里狂笑不止。
黄雨舟烦躁地拉扯着身上的绷带:“笑个屁啊,不是叫你们来讨论计划的吗?我靠,那个庸医怎么把结打得这么死?”
阿香好不容易才直起腰,正要开口,又一下破了功,结果他们笑得更大声了。黄雨舟的脸色越来越黑,宛如逐渐烧焦的锅底,掌上开始聚起一团风。
笑够以后,阿香清清嗓子说:“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呢,去找柳下惠,呸,柳夏?”
黄雨舟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既然是他们蛇家下的禁言令,他肯定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
白时道:“我们又回去查阅了一下资料,找到了更具体的解咒方法。蛇仙的鳞片是有法力的,如果无法让施法者本人解咒的话,那就取其或同族人的一片鳞片磨碎,加入蛋清打发,再加入细白糖和淡奶油搅拌均匀,再加入……”
黄雨舟及时打断了他:“等等,这到底是要弄出个什么东西来?”
白时安静地眨了几下眼,突然懊恼道:“啊,我把舒芙蕾的食谱给混在里面了。”
“……”
“所以应该是……把鳞片粉末温水送服,就可以解开禁言令了。”
黄雨舟大喜道:“好啊!既然这样,事不宜迟……”
阿香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在想啥呢,南山可是柳家的地盘,你就这么直接冲过去,到时候你俩打起来,人家又全门出动,我们可不想给你陪葬。”
这时,一直沉默的太太乐闷声闷气地说道:“你们现在见不到他的。”
“啊?为啥?”
“最近柳家应该都在集体拜月修行,三天后才结束吧。”太太乐犹豫地说道,“他……在南山东边的山腰那有间房子。平时没有修行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那。”
“你看,这不就没问题了?”黄雨舟得意洋洋地看向阿香。
阿香白了他一眼,转而一脸狐疑地问太太乐:“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太乐眼神飘忽地回答:“大概是,土地爷某天说的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了。”
“哦,行吧。”阿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不知怎么的,黄雨舟突然想起早上遇到的女人,总觉得奇怪,便和他们说了。
阿香不以为意地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只黄鼠狼出现在大街上,是个人都会盯着看吧。再说,她估计是看出你成了精,多看几眼吧。”
太太乐附和道:“对啊,而且出马弟子都只会看事和治病,没法给你下禁言令的,你别想太多啦。”
黄雨舟不置可否。无论他怎么回想,那个女人的目光似乎都有些过于热烈了,甚至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欣喜,怎么都不像只是单纯的好奇。再加上她和柳家的关系……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阿香的疑问打断了他的思索:“话说回来,你被下了禁言令也是不小的事了,你老祖应该早就感应到了吧,怎么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估计是又醉倒在哪个旮旯了吧,”黄雨舟嫌弃地说道,“算了,不指望他了。”
众妖了然而同情地点点头,太太乐叹了口气:“唉,如果你老祖在的话,他肯定能直接感应到是谁下的咒,那事情早就解决了。”
黄雨舟感叹道:“是啊,还好没出什么乱……”
楼下人们的交谈声从窗户飘了进来。
“奇怪的很,大嫂刚刚来电话,说大哥他们几个到现在都没醒。”
“估计就是酒喝多了。哎呦,不说这个了,小宇这个娃娃,气死我了,天天不认真读书,就想着谈恋爱,还换着小姑娘喜欢……”
“听说二老表家几个娃娃昨晚被一个小姑娘抢了,你说这什么人啊……”
黄雨舟:“……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