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那颗星》飞月光

9、第九章

　　从没有一个女生距离这么近跟他说过话。
　　董小永头脑一片空白，心跳加速。

　　张七七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吐气如兰：“你刚才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她想求证的事，只有自己知道。父亲说过，确实有命中注定的那么个人能看到她的真面容。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中介？！

　　董小永结结巴巴嗫嚅着想抽身躲去一边，却浑身酸软。脚痛被刺激得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只好不跟她对视，把头歪向一边：“张小姐，说话不用这么近………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这么漂亮，请注意仪态……”

　　“漂亮？”张七七听到这话又惊又喜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说，我漂亮？”

　　董小永困惑地看着张七七：“张小姐，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他心里说，你到底想干嘛？

　　张七七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喝咖啡董小永不肯正眼看自己了。
　　他脸红，紧张，小心翼翼………也不是因为自己有钱，是他的客户，而是因为———

　　因为他能看到自己真正的容貌。那个天仙的容貌毫无疑问征服了他，他才会有这种表情和语气。

　　张七七上前不由分说挽住他的手臂表情专注：“董小永，我送你去医院。走吧，找个医生看看比较放心。”

　　容不得他啰嗦分辩加推诿，张七七神奇地把董小永弄出了地铁站的台阶。

　　车子停得不远。上车后董小永一脸不解呆若木鸡坐在副驾驶。跑车只有两个位置，张七七温柔地在驾驶座上转头对董小永笑：“请你系上安全带。”

　　“我………”董小永张了张嘴，赶紧照做。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他没有经验也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只能乖乖听话。

　　“张小姐，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家上点药就可以了。”董小永说。
　　张七七正开车，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行，你的脚肿得这么厉害，再不看医生的话，什么时候能好？”

　　董小永忍不住心想，这跟你有关系吗？

　　张七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跟我有关系！”

　　…………

　　瞬间鸦雀无声。董小永耳边只有跑车的发动机夸张的轰鸣。好一会儿，他问了句：“我……我刚才好像没说话？只是心里说的？你………你怎么就接上了？！”

　　张七七已经后悔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听见了呗！清清楚楚听到他说，———“这跟你有关系吗？”
　　那她很自然就回答了。

　　“其实，我猜到你会这么想，就顺口说出来了。”张七七搪塞。

　　董小永坐在那儿发呆。

　　他没想明白。从头到尾没一个环节是明白的，都有问题。

　　张七七一路开着她的兰博基尼风驰电掣般穿过城市的快速道路，脑中回响着父亲张百川说过的话。虽然定数不可逆，但是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有些事光看表面又焉知祸福？

　　不敢相信，这个人可能现在就在身边。
　　他看上去平凡了些，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性格稍显懦弱，做事保守不懂得变通不敢轻易逾越规则，可是细想起来，这又有什么错吗？
　　张七七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或许就这么轻易地找到幸福了！………

　　董小永这是第一次坐在高级的跑车上。刚才见到这辆车的时候眼花缭乱心跳加速。虽然城市的道路上偶尔会有类似的车子骄傲地呼啸而过，但他从未设想过能跟自己发生任何关系。

　　他不懂车。没研究。大学时候天天在寝室里看书，历史的地理的天文学，当然，还有所读的专业———考古学。其实这对很多人来说没法理解。学历史已经很枯燥，前途渺茫，学考古那简直就是自毁前程啊。当那些条件最好的学生已经买了宝马在校园的树下招摇着追求女生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未来的前景究竟会如何。

　　“到了。你别急，我停好了车之后再扶你下来。”张七七说了句。

　　董小永来不及说什么车子已经开进了市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的车位紧张。张七七兜了一大圈才找到合适的位置。她熟练地倒好车停下，熄火下车后快步绕到了董小永那边。

　　董小永彻底搞不清状况了，他神色惶恐地在张七七过来之前准备自己下车。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为什么又被关心又坐跑车，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这个女孩之间绝无任何可能。

　　要么，自己正在做梦；要么，就是张七七疯了。

　　“我不是说了等我过来？你这么着急，再扭了怎么办？”张七七赶上来扶住董小永的手臂，大声训斥他。

　　她的语气虽然不太客气，但是明显听得出关怀和紧张之意。

　　董小永迟疑了一下，忍了忍没说话。

　　张七七不由分说一边拉住他往外一边用另一只手“啪”地一下关上了车门：“走吧，慢点。电梯在那边。”

　　董小永愣愣地看了看她，忽然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张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张七七正担心着董小永的脚伤，听他这么问只好停了下来，表情尴尬。
　　董小永分明是困惑不解想要答案。

　　她给不了。只能胡说。

　　“其实，其实那天我在家睡着了，错过了你的信息。最后害得你没做成生意。现在弥补一下不行吗？”她说得很勉强，自己都没法相信。可是董小永所说的过程她并不怀疑。十有八九，家里的神仙老父亲动了什么手脚。

　　“是吗？………”董小永问，他观察张七七的表情变化总觉得还有别的。

　　“是的，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张七七继续死撑着圆谎，“你别想多了。”说完白了董小永一眼。

　　董小永松了口气，放心地往前迈了一步，边说：“不好意思我见过的客户确实没有你这么热情和善的，所以………”

　　他的脚扭伤很严重，脚踝部分已经肿成了发面馒头，刚才动一下就会大汗淋漓痛彻心扉，这会儿说着话，完全忘了似的，竟然用力就那么跨出去了！

　　张七七的一声惊叫提醒了他，他立马悔青了肠子心里默默一声叹息闭上双眼等待剧痛的降临。

　　就冲着张七七这么紧张他，痛就痛吧！也值了！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董小永下意识惊奇地睁开眼“咦”了一声，不由自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同时如梦初醒般用一只手拉起裤管。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他的脚踝看上去很正常，刚才肿胀的部位神奇地凭空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董小永喃喃道，一边狠狠用手掐自己的脸，拼命回忆刚刚摔伤的过程，“难道我在做梦？不会啊，明明很疼啊………”

　　张七七愣住了。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她的法力也许已经恢复到了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地步。唯一的解释，是之前她扶着他一步步上台阶的时候无意中治好了他的伤。

　　“地铁站那个人给我敷冰袋真管用啊，太好了。”董小永感慨万分，他如释重负地对张七七笑着说，“我完全好了，一点也不痛。咱们可以走了。我回去就帮你找房子。”

　　张七七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真的不痛？来都来了，还是上去给医生看看比较放心。”

　　董小永摇摇头：“不用了，既然不痛就别浪费你的时间了。我刚想起来，这个医院大门不远就是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不麻烦你了………”
　　他说着，一边往外走，行动自如，确实没什么问题。

　　张七七没理由再拦着他，心里微微地遗憾。不知怎么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很奇妙。

　　回到家的时候张百川见到女儿就问：“怎么样？一切还好？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什么叫不该做的？”张七七奇怪地看了看父亲。他这两天说话怪怪的。

　　“跟你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张百川叹了口气，乜斜了女儿一眼。
　　张七七故作平静的外表下此刻分明藏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女儿，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张百川觉得不说不行了。

　　“什么？”张七七风一样跑过来，撒娇地拥在父亲身边。

　　“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张百川装作欲言又止。

　　张七七点点头：“平时让你讲你都不肯的。今天这么好？”

　　张百川苦笑：“女儿，爸爸也有伤心往事不愿回顾的。”

　　“我小时候听你说起过，你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张七七撇撇嘴，眼里闪着泪光，“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没办法，后来我们不小心泄露天机，必须牺牲一人。原本应该是我，但你母亲说，她作为天上的星宿不会受到太严厉的责罚。所谓的轮回，对她来说，最多是一场梦而已。”张百川说着，微微颔首，无尽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七七，我多希望能再见到她。”

　　张七七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目光急切：“爸爸，怎么样才能见到妈妈？”

　　张百川哈哈一笑快速用手抹了抹眼角：“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就是她。”

　　张七七站起身来跑到窗边，仰起头在茫茫夜空里搜寻，无奈今夜乌云密布，月亮和星星都被盖得严严实实，踪迹全无。

　　“爸爸，你说，妈妈会不会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张七七问。

　　“当然。她一定想看看你长大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