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娇》橘白吃橘子

73、73

　　73.
　　近一个月的颠簸路程，一路上未做过多休整，一直等到我以为骨头是都要散架了，恕壹才同我说是快到了怀城。
　　毕竟是战乱。躲着流民和军队，我们颇是走了不少冤枉路。
　　怀城于犬戎所居之地不远，地处偏僻，又与齐国接壤，是自古来的复杂状况，却又是兵家必争之地。沿途行人稀少，大多四散各地避难而去，实是荒凉。吴念不知从哪得来几张通行证，倒是叫我们一行少了好些盘查。
　　这一日日的，越发近了。
　　——我正撑着脑袋轻眯着休息，互感一顿，便听见清和在耳旁道：“小姐，到了。”
　　方才还迷迷糊糊的脑袋倏忽清醒，睁开眸子，呆愣愣倚在榻上 临到头来，却还是不敢迈步出去。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他的样貌，数月未见，军中行伍辛苦，不知是如何模样了。又低下头不自觉地理了理衣衫鬓角，是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似的。
　　“小姐是苏素衣也好看的。”伸手替我扶了扶簪子，清河又笑着嚷了攘我。
　　脸一红，瞪着眼睛嗔她，这才从车驾上下去。
　　马车停在了城南门前，被站岗的士兵拦住去路：“大军驻守怀城以北，百姓不得入内。”领头的长官手握长矛挡在马前不挪一步。
　　未等我开口，清和便笑着上前：“如今战情紧张，我家小姐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烦请官人通报一声。”说话还算是圆滑，好声好气的，很是讨喜。
　　却见那长官皱了皱眉头，手中的长矛，紧了紧，声调也沉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得入城尔等若无军令，莫在靠近。”面色不善，是不愿再多费口舌的模样。
　　身后的士兵闻言也上前来，死盯着我们，颇为警惕。
　　这边一直跟在左右的，见此情形，也不自觉迈前一步，练家子的气息散发开来，气氛一下子剑拔弓张。
　　那守卫长方才见着我们，只以为是普通人家，还算是软言好语，眼下才深觉形势不对，举了个手势，剑拔出鞘，锋芒直恍恍对着我。
　　毕竟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稍稍平复下来，压下心中吃惊，我挥挥手，示意他们稍退一步。怎么也算是自己人，又哪好真正动起手来为难他们。
　　我是不指望这些士兵能替我通报进去了，又不能直接返回，索性又上了马车，一行人便在车门前等着时候。
　　“怎么了？”门前传来声音，心下一喜，我掀开帘幕，竟是伯士。着青黑色盔甲，面色坚毅。清和见状急急喊了他一声，眼瞧着他走来，这才三步并两步跃下车去，盈盈行了个礼，“少保大人。”
　　他似乎也没意料到我会到这儿来，眼底闪过一抹震惊，转而急急上前，“不知娘……娘子在此处，想必是官员不周全，还请赎罪。”
　　得亏我冲着榆木脑袋使了个眼色，那声“娘娘”在口中千转百回的才好容易改了口。我有意隐瞒身份，若是叫大军知晓这宫中的娘娘而来，未免散了军心，显得王上太沉溺儿女情长声色犬马了些。
　　挽过耳边的碎发，微微低头一笑，“奉林太医之命而来，只是少了凭节，不怨他们。”灵机一动，便把高帽扣在林渊那老头子身，就是，左右他打我小报告的事还未找他算账呢，好歹也是算是他的半个徒弟，也不叫扯谎不是？
　　这般顺理成章进了城，竟然顶着这个名号，也就不方便直接去寻他的处所了。伯士先替我安排了住所，在城中一小院子中先暂且住下。
　　军中除了厨娘以外，无其他女子，我一人住这小院子，实在是有些奢侈的。又叫人通报了林渊，先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候漏了馅去。
　　伯士把他的令牌给予我，眼下他是有军令在身，不便多留，嘱咐我各地畅通无阻，莫要出了城去后边匆匆离去，没叫他通知姬宫笙，在那小院子，休息整顿了一下午，用过一小厨娘盛来的饭食，我这才预备着梳洗一番。
　　说来那小厨也当真有趣，见了我，先是一愣，低着头，便把饭摆好，也不说话，等了半晌，只吐出了一句“姑娘跟天仙似的，真是好看。”便扭捏着跑开，把人叫回来，又笑了几声，这才知道这丫头是军中一将士的未婚妻，二人自幼青梅竹马，那战士参军，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就跟了过来，偏生又吃的了些苦头，便留在伙房做些零碎功夫。今日听守卫说来了个姑娘，忍不住好奇，这才借口送饭来看看。
　　把人送走后，我才回到屋内，打开包裹，取出早早让吴念准备好了的东西，没让清和帮忙，自个儿收拾起来。
　　是一件大红色的霞披，上好的蜀锦。汀兰阁几十个绣娘赶工数月而成。金丝银线交缠而织，从尾摆一路逶迤。先以压线法绣百朵合欢其上，取“百年好合”之意，又以苏法染蓝走金凤华虫之工笔。手挽屺罗翠软纱，颇有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之韵味。
　　从妆奁内，取过乌枣，细细打理发丝。照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巧盘了个云髻，用五宝攒珠拔丝点翠钗固定住，耳畔的猫晴石微动，在明灭的烛光下晦明变换，血红色的西蕃刺子瑶垂于胸前，其中光影流动，颇是可人。
　　抿上朱红色的口脂，在眼尾扫了一层颜色，雪白的肌肤，同这般灿烂的颜色相撞，有种精心动魄的美感。又手执螺子黛，将眉峰柔化，眼角点上一颗泪痣，这才算完成。
　　“清和，去请王上过来。”面上却没有半分表情，连音调都似乎没有什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