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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那声音逐渐小了去,大抵是有人把她拖了下去。
我看向外头,却听见眼前的人摆弄着手中的佛珠,眼都没抬地问了一句:“当年辰妃边上的?”
便见有姑子点点头,她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可怜。
我甚至有些撒了气,不知如何是好。
她见强逼无法,便绾了绾耳边的碎发,“你也别急,倘若调理的好,这药性左右不过五年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还会有孩子的。”
她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些蛊惑意味其中。
我似乎累了,手上动作微松,下一刻,四五个嬷嬷便夺走了我的金钗,连带着将那碗汤一滴不剩地灌进了我的口中。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一路席卷了整个口腔,穿过喉咙,我有些干呕。
慌乱之间我捂着脖颈,试图将这药吐出,几个力大的嬷嬷突然上前反剪住我的双臂,又将我下颚抬起,这才算是咽了下去。
她眯了眯眼,满意的点点头,叫人将非河从后面拖了上来。她显然是慌乱坏了,今早细心打理的一头秀发早已被扯得凌乱不堪,至于连身上的衣物都不堪入目。
她没有直接上前,小脸上满是泪痕,略带有些哀戚的看着我,登时跪下,重重地向我磕了几个头:“奴婢无能,不能护着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我自然是不忍心的,向前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将她扶起,替她理了理衣裳,两人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回了宫。
……
我没有叫人通知姬宫笙,而是把自己生生在宫里锁了几日,没人打扰,也未曾半足踏出这宫门,连请安的太医也被逐了出去。
太后既然下了这个手,又岂是还留有余地的,我昏昏沉沉睡了一宿,这具身子,想必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独自呆了许久,我想:这样也好,总归着我怀不上孩子,申怡青腹中的那个便还是太子,兴许,也就不会有申国入侵一事了。
这个时候,我竟然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到底悲凉。
非河告诉了姬宫笙,他连早朝都没上完,便撂下满朝大臣,带着太医署所有的人乌泱泱赶来。
我没有让他们全部进来,最终见到的,也不过是姬宫笙和林渊二人,我看着姬宫笙趔趄走上前来,颤抖地握着我的手,还未开口,竟是落泪:“姒北,是孤的错。”
我勉力笑了笑,冲他摇摇头:“怪不得王上,也怪不得旁人。”
我扭过头,不愿再看他,眸光呆怔怔望着床檐,逐渐失焦。
突然我听见林渊走了上来,推开姬宫笙,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皱着眉头摇摇头,转身对着他低语。
我反手扯住他的衣袖,却没有看他:“林太医说就是了,不必对我藏着掖着,究竟如何,我心里有数。”
这药当真是凶猛的,自打第二日,我便葵水不调,抑或是说,身子坏了。
我没有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倘若看见了,大抵也是一副惨白面色,实在好看不起来。
林渊叹了口气,也不再勉强:“丫头啊,这药算是下了血本的,地龙,雷公藤,苦参,雷茶籽,土贝母,七叶一枝花……”他念叨了半晌,我不懂这个,但将将凭着他的面色,便也知道这药的毒辣。
我本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正打算别过身去,谁道他揉了揉眉头,又添了一句:“还有齐国王室秘方——姣兰子。”
我看见姬宫笙的唇角动了动,又用力握紧我的手。
林渊摇摇头,“齐国秘法,纵是怀了孩子,也会在母腹中不断吸取母亲的精气,即使生出来,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恶毒至极,无人可解,就算是解了这毒,也难得怀上。”
我冲他点点头,在姬宫笙的搀扶下直起身:“姒北在这就先谢过林太医。”
林渊再不复从前那副顽劣样子,反而一改常态严肃着。似乎不死心,他又将手覆在我的腕上,叹了声气,终究道了句:“老夫先用上几味药帮您调养身子,再说吧……”
我分明知道他这是无法了,却还是笑了笑:“先谢过您了。”
他摇摇头,看了姬宫笙一眼,退了出去,顺带拉上了帘子。
我翻了个身,把自己蒙在被子中,不愿面对他。
不是他的错,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酸楚。咬住手臂上的肉,我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姒北……”他依然蹲在榻下,“没有孩子,你也会是孤的王后。”
无心听他的话,“姬宫笙……”我轻轻嗫嚅一声:“别再说了。”
他愣了一秒,苦笑了一声,留下一句“好”便先一步出去。
……足足在宫里呆了五日,我断了与其他宫的往来,姬宫笙每日都会来抽时间看我,纵然有时忙到晚上,我先歇下了,第二日他也是在我寝宫中醒来。
又多给我拨来了几个侍卫,似乎是形影不离的,我也都受着。左右这样,他和我心里都要好受些。
听闻寿安宫的那位被禁足三月,料想他也做不出什么太过火的,毕竟于情于理都是长辈为大,这样动作,也算是给我了一个交待。
平日里他忙,各宫的妃子我本就走动的不勤快,如今都顾及着我的身子,更是一个个不敢轻举妄动,都怕与我沾上了事情。
往常觉得清闲的,如今倒有些孤寂寥寥之感。除了申怡青送来了些补品,梅宁熙来冷嘲热讽几句,其余的都没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