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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道那新皇不好女色，连着她，这宫里也不过只有两三个妃子。”她突然笑了起来，眼里添了些不知名的情绪，“和其他人一样，这么多年，她没受过一丝宠幸，也逐渐在这宫里磨掉了气性。”又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她在宫外本有一个相好的书生，几年后还中了个探花，却早已娶了个世家小姐，听说还颇是琴瑟和鸣。那日她托了人，偷跑到宫门前远远望了一眼京城，谁道竟是一时想不开，投了井去。”
我以为故事完了，深吸一口气，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那父亲怎会让自己的棋子白白毁了，想着自己女儿一年见不到王上数次，一时鬼迷心窍，让自己侧房庶女偷偷进宫，替了原先那位的位子。”
草草说完，她低头笑了一声，“我这故事，你可还满意？”拍拍手，她又做回了那个母仪天下的王后，“为什么要告诉我？”皱着眉头，我看向她。
“妹妹此番来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吗？”她冷冷看向我，拿起身旁一块糕点，细嚼慢咽下去。“我便随了你的意，左右……本宫已经提醒过你了不是？”
她没再说下去，“送客！”向外招呼一声，我也不做多留，直接回了宫里。
我自然明白那个替身便是如今的孟染溪，突然落水，性情大变，一切都有了解释。没有将故事告诉其他人，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这孟大将军，倒是个有意思的主儿。
又是几日，我突然听闻在寒山寺守了皇陵几年的太后娘娘要回来了，倒是叫我一惊。先前不过是在王后有孕时听说她老人家送了一份价值连城的大礼，如今是真真切切要见到了，我心里还有些发憷。毕竟是当年从齐国远嫁而来，又在先王驾崩后垂帘听政，一手改革将姬宫笙送上王位的女人，到底是铁血手段。先前借着宠爱得以不去申怡青那儿请早安，现下太后坐六宫，日后倒是有的受了。
……我开始为自己打算。明里，依然是每日在宫里打发时光的淑妃，可在暗下，我早已让清河和小临子托了关系用带来的陪嫁和家里补贴的银子到宫外买下几个店面，又特地请人帮着打理。我不认识什么人，自然难得找个精通此事又忠心耿耿的伙计，这些事索性都先放在那里，日常收支勉强维持度日罢了。
惦念着身份，连这些事都是偷偷摸摸做的，不敢告诉旁人，连非河都只是听我提了一嘴，未曾经手。并非我不信她，可她总归是生养都在宫里的人，不如小临子是半道入宫，总是要机灵些的。
这几日我往太医署跑得更勤快了，常闲着无事托棠儿请林渊过来请个平安脉。说是请脉，也不过是打着幌子叫他再教我些医理。听这老头儿说，那时还要多亏了我，胡乱找的那几味药里还真就恰恰有了一味恰巧解了几分毒性，才不至于病入骨髓难以救治。我自然阿谀一番是林医正教导的好，他也受着，竟不害臊，也不只是哪个当初为几幅药方子愣是在我毓舒宫前求了个几天。
大抵也是念着这份恩情，他也应邀而来，从早上天还未亮透，直直待到午间用饭才回去。这一来二去的，我还就真认了他作师傅，从来不收徒弟的林医正也倒还应了，认认真真教着，还偶尔考察我一下。这么一来，我又懂了些东西，总归是认得到药材又会配几副伤寒感冒的药了，时间也就是这么溜过。
等到再次见到姬宫笙，竟是一月有余后入了冬。
那日常启公公来我这走了一遭，不仅带了些锦布罗织，棉絮银碳，还笑的春花灿烂似的叫我好生准备着，说是王上现下在同臣下议事，马上就来，整个儿神秘兮兮的，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但我还是笑着谢过了他，纵然我与姬宫笙之间再多的怨，也总归与下面的人无关，说到底，不过是个传声办事的人儿。
虽是应承下来，我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宫里的侍人们激动坏了，棠儿还特地去小厨房叫添几个点心，忙忙碌碌，整个毓舒宫好容易有了点生气。我没有拦着他们，毕竟生性冷淡了些，跟着我，他们恐怕也是一天到晚的安安静静，除了几个姑姑和非河外，都还是小小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出头，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日子。
终于，待到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厮便在一声“王上驾到——”中快步而来。
分明是劳累的，嘴角已长出了细细密密的胡渣，眼眶底下是青乌的颜色，纵然披着华贵的金袍，也难掩周身的疲惫。我遣退了两旁的侍人，独自站在宫门的中央，定定看着他一步步迈向我。
“姒北，好久不见。”最终站在我一步远处，咧嘴朝我笑道——像个傻子。
忍不住笑出声，一滴泪早已无声的划过脸颊。还未来得及行礼，那双手便一步将我拽入怀中，抱入宫门。没有加以挣扎，我看着他，竟是无言。
他眸光淡淡扫下来，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明明还紧绷着脸，我却感受到了他气息的变化，甚至于连动作都放轻了不少。
可以没有让宫人行礼出声，朝最里头走去，最终，只余下我们二人待在小小的屋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