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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九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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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被护体神器所伤是不可能救活的。”廉晁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太徽,“除非,”
“除非什么!大哥,我求求你,只要能救我的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廉晁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年你在天魔大战中将我设计坠入忘川吗?之后我回到天界,你已娶了荼姚为妻。荼姚为了在神魔大战中受伤的你来求我,我将我的一半真身给了她救你。”
“大哥,从前都是我的错!太徽知错!是我设计将你跌入忘川,是我为了登上帝位抢了你的爱人,是我为了巩固王位再次将你杀害,如今你还活着,太徽悔不当初!只求大哥能救我的儿子一命!”
夭夭似乎听懂了,“廉晁,是不是一半的玄穹之光便可救旭凤?!”
“是。”
跪拜着的太徽听闻,连忙看向廉晁,“大哥!”
“不可,廉晁的命是丹朱救的。丹朱怎么想我管不着。他的真身受损,是本座救回他的,所以他才能以人形示人。无论如何,本座不允许用廉晁的命换旭凤的命。”夭夭将廉晁挡在身后,看向太徽,“你,死有余辜。如今你死前还能救自己的儿子,倒也是死得其所。”
廉晁不忍。
太徽在廉晁不忍的目光中,从自己的真身内取出了廉晁一半的玄穹之光。
“大哥,本就是你的。我现在还给你。还请你救救我的儿子!”
“好。”
夭夭依着廉晁的指示,在地面上画出阵法,让穗禾将旭凤移到阵法中央。
“太徽,光有我的玄穹之光不够,你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旭凤的心脉受损,魂飞魄散。我的玄穹之光,能抱住他的魂魄,却不能让他恢复。所以,你要以你的修为救他。”
“大哥且说,我一定做!”
夭夭听懂了,他们是要渡修为。
“你们这儿有净化修为的神草吗?”
穗禾扶着旭凤,转向夭夭,“六界之内,不曾听说有这样的神草。所以渡修为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二人都会走火入魔。”
“那怎么办,我也没有神芝草。”夭夭拍着脸念着蠢狐狸笨狐狸,“对了,我们九尾狐一族的追魂术,可以用!待会儿廉晁将玄穹之光放入旭凤体内后就在阵法外护法,穗禾,你在蛇山外守着,太徽给旭凤渡修为的时候,我会用追魂术找到旭凤魂魄,唤醒他,让他不要坠入魔道。”
“好!”
(二)
没有神芝草,夭夭只能铤而走险让太微将修为注入旭凤的体内,自己用九尾狐一族秘术追踪旭凤的魂魄唤醒他不要坠入魔道。
可是旭凤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太微六万年修为在他体内形成戾气,旭凤走火入魔,伤了为他们护法的凤夭。
旭凤醒了,可夭夭陷入昏迷。
太微当着旭凤和廉晁的面,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孽,留下遗书和信物,证明自己有罪,待三界太平的一日昭告六界。之后太微自爆元神,以死谢罪。
坠入魔道,三界之大,竟没有旭凤的容身之处。
旭凤索性带着穗禾夭夭投奔魔界,在鎏英的扶持下当上了魔尊。
廉晁说夭夭无大碍,只是被旭凤坠魔道时的戾气伤到了魂魄,修养这就无碍了。
“魔尊,有个小孩儿站在门口,说是您的叔父。”
“什么?!”
旭凤出门一看,果真是丹朱。
“凤娃,你可让叔父找的辛苦!”丹朱一见旭凤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上前一把抱住他。
旭凤安抚丹朱,“让叔父担心了,是侄儿的不是。”
丹朱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我去找过廉晁,他说你虽苏醒,却已坠入魔道。每逢十五,便会锥心之痛。这是能让你好起来的药。”
旭凤没有接过瓶子,看着丹朱,“叔父是如何得来的药?”
“是,是我向太上老君求的。”丹朱的眼神躲躲闪闪。
“真的吗?”旭凤接过瓶子,这东西是锦觅的气息。
“真的。”
旭凤不想多问,丹朱必定是帮锦觅隐瞒。
“这药到底是做什么的?”
“修复被走火入魔的异动伤到的元神。”丹朱眼里泪汪汪的,“这可是不易得的。你一定要好好用。”
“叔父确定?若是我将这药分给旁人,是否足够?”
丹朱一把甩开旭凤的手,“你说什么呢!这是一个人的分量!你知道多么来之不易吗?!”
“那侄儿多谢叔父。”
“罢了,你尽快喝了吧。”丹朱摆摆手,想旭凤告别。
旭凤朝着正要离去的丹朱说,“我知道这东西是谁的。我已经不需要了。不过她既然做了这东西也别浪费。”
丹朱惊愕的转身,想要找旭凤说清楚,然而旭凤已经回到了大殿,不再见他。
(三)
“夭夭,你好些了吗?”穗禾将一件狐裘大衣盖再夭夭身上。
“看着这狐狸毛,我真是不忍心。穗禾,你还是换件被子给我吧。”
穗禾忍着不哭出来,笑着答应了。
天界的守卫向新任天帝润玉报告,曾经的二殿下火神旭凤打上了南天门。
“凤娃,你这时做什么?!”
“叔父,我还没问你,你到先问起我了?!”
“凤娃,你这是什么意思?”
旭凤冷冷的看着丹朱,“叔父,侄儿是您一手带大的,相信叔父是绝对不会害我的。做那药的人,是何居心?!”
“凤娃!你这样说可就是不对了!你可知道,锦觅为了救你给你做那解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旭凤冷笑一声,“她是怕我死的不够彻底?!叔父,你可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是廉晁一半的玄穹之光救了我的魂魄,是穗禾守在蛇山护法,是我父亲六万年的修为,是夭夭不惜自己进入阵法中,唤醒我的魂魄。可她却被我坠入魔道时的异动所伤,昏迷不醒。我将你给的要喂给了夭夭,她醒了,可是却中了寒毒。叔父,你们的药是没错的。是谁在其中加上了一味冰凌?这药若是给我喝的,便是要置我于死地。”
“那,那一定不会是锦觅!锦觅她,她为了你!”
“叔父,别再说这些了。锦觅为这药做了些什么都是应该的,夭夭几次救过她的性命。如今,这恩就算她报了。告诉润玉,我旭凤从来没有觊觎天帝之位,那冷冰冰的宝座,还是让他自己留着吧。顺便,请叔父转告润玉,那味冰凌是谁加进去的,谁心里有数。夭夭曾经欠他的救命之恩,如此也算抵消了。”旭凤将赤霄剑扔给丹朱,“即便是我醒来之后,我都认为锦觅是善良的,只是被润玉利用,而润玉只是被丧母之痛冲昏了头脑,不会对我赶尽杀绝。今日将这天帝象征赤霄剑还给你们天界,从此之后,我便是魔尊旭凤。和你们再无半点关系。”
(四)
旭凤站在房门口,听着里面穗禾和夭夭的声音,心如刀割。廉晁告诉他,那冰凌伤了夭夭的魂魄,她的时日不多了。
夭夭说想看桃花。
他去花界求长芳主,给他一株桃花。
那长芳主犹豫。
锦觅出现,让长芳主给他一株桃花,他拒绝了。
他不想从那个人的手中接过任何东西。
他记得璇玑宫里有一株桃花,那是夭夭亲手栽下送给润玉的。
夭夭和润玉的情,他不是不知道。
果真是天道无情。他们生在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时候。
“表哥,你回来了!”
“嗯,穗禾,你照顾夭夭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表哥我不累,我要陪着她。”
“旭凤,旭凤,你过来。”夭夭躺在床榻上,笑着朝旭凤伸出手。
“我在,我在这儿。”旭凤坐在床榻上,“对不起,我没找到桃花。”
夭夭脸色苍白,她的银发衬得她更加苍白,“不要紧,我只是说说罢了。旭凤,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旭凤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是不是说我,六界第一美男?无数魔族女子恨不得爬上本座的床榻?穗禾,你掐我干什么?”
夭夭被逗笑了,咳了两声,“旭凤,穗禾是个好姑娘。”
穗禾又往旭凤身上打了一拳,“那是自然。只不过这魔尊有眼无珠,拜拜耽误了我这高贵的鸟族公主。可惜啊,现在本公主已经看不上你这个表哥了。表哥,你的爱慕者可又少了一位啊。”
“去你的。你若是能收了对我的心思,我作为表哥,真的十分欣慰。”
夭夭拍拍旭凤的手,“旭凤啊,你听过我们四海八荒的爱情故事吗?你知道白浅的真身是九尾白狐,夜华真身是黑龙。他们成婚这许多年来,到现在只有阿离一个孩子,还是白浅作为凡人素素的时候生下的。姥姥是赤狐,姥爷是九尾白狐,生娘亲的时候也是吃尽苦头,娘亲差点活不下来。大伯姥爷的妻子也不是九尾白狐,成婚十几万年了,也不见有孩子。大伯姥姥的庶出妹妹玄女,用尽心机抢走白浅曾经的心上人翼族王子,接过生下的孩子活不下来。若不是翼族公主胭脂求子澜,将她的毕生修为放进昆仑虚的炼丹炉,还有子澜默默补上了自己的半生修为,怎么可能救活离应。所以啊,旭凤,这些故事都告诉我们跨物种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难道同物种恋爱就有好结果了吗?”
“当然,你看那桑籍,他的真身不是龙便是蛇。他娶了一条蛇,不到七万年就生了五个。想那少辛也真是辛苦。旭凤,这边是同物种恋爱的好处。”夭夭一本正经的将旭凤和穗禾的手搭在一起,“所以啊,旭凤,你就从了穗禾吧。”
夭夭见他们二人尴尬的模样,自顾自的往下说,“其实,十里桃林的桃花美丽不可得,到有另一美景尚能与之媲美。”
“你说。”
“十里红妆。”夭夭笑眯眯的望着穗禾和旭凤,“你们要不就成亲吧。也好让我看个热闹。”
(五)
旭凤和穗禾果真在魔界办起了一个盛大的婚礼,向六界发请帖。这是打了新任天帝一个耳光。
润玉想见夭夭,却又嫉妒夭夭选择跟着旭凤走,而背弃和自己的诺言。
于是他昭告三界,他要娶水神锦觅为妻。
锦觅想见旭凤,润玉告诉他,若是旭凤真的爱她,一定会来抢婚。
可不想却在天帝天后大婚之前收到了魔界的请帖。
魔尊和王后的大婚——旭凤和凤夭上仙的婚礼,请天界好友务必亲观。
穗禾对旭凤不做幻想,旭凤想要送给夭夭十里红妆。
他们在魔界办起了一个婚礼,而且要办在天帝天后大婚之前,宴请六界。
大婚时,旭凤着手下将润玉和锦觅挡在门外,亲自出门告诉他们他和凤夭十分恩爱。
穗禾扶着夭夭从殿后出来,润玉和锦觅站在大门处望着里面摆着天地的两个人。他们被夭夭和旭凤的笑容伤到了,他们深爱对面摆着天地的两个人,可谁都没有阻拦。
润玉希望凤夭永远快乐,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改变她的心意。她虽跟着旭凤走了,可是他欺瞒她在先。
他没有将复仇计划告诉夭夭,因为他希望夭夭永远是那样恣意洒脱快活逍遥的模样。
是他利用锦觅,告诉锦觅寰谛凤翎可以杀了旭凤。
是他利用锦觅,告诉锦觅水神是旭凤和荼姚一起杀死的。
是他嫉妒旭凤,得到夭夭的信任和友谊。他虽然说不求夭夭爱他热烈,但求夭夭对他长久,可他根本容不下夭夭心里还有其他的男人,即便是朋友也不行。
(六)
“穗禾,这是我的桃花木簪。你拿着,这木簪和我的扇子是同一颗万年灵树所制。”夭夭将木簪交给穗禾。
“旭凤,你看。”夭夭说着,将自己的狐狸尾巴变了出来,“青丘狐尾每一条都可以用执念化成一个法器,旭凤,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可以让你和锦觅在一起。”
旭凤抱着夭夭,挪了挪让她的尾巴有位置,“夭夭。我已对锦觅毫无感情。我们两不相欠。”
“那我总要给你留下什么。”
旭凤挑挑眉,“把你的狐狸毛给我坐支笔如何?”
夭夭笑了,“好啊,娘亲曾经也给父君做过一只狐狸毛尖。我也给你一些,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做成什么样的。”
夭夭将乾坤袋拿出来,俩面还有两坛这九百年来从没舍得喝完的桃花醉。
“这里有两坛桃花醉。你们还没尝过吧。”夭夭指着两坛桃花醉,“一坛我们喝了,另一坛穗禾,你帮我送到润玉那里去吧。他曾把逆鳞许给我,我将他的逆鳞熔进了我的扇子,是拿不下来了。如今这坛酒就算是我还他的吧,也算是我请他喝的喜酒。”
穗禾点点头,“好。”
夭夭在旭凤的怀里羽化,穗禾跪倒在床边痛哭。
润玉一人独坐在璇玑宫的桃树前,整个宫殿的摆设被他悲痛的怒气震的粉碎。
夭夭送给他的桃树枯萎。
他心如死灰,跪在桃树前。
他去挖那些夭夭和他亲手酿的桃花醉,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了。
(七)
“凤夭上仙的元神已归位,至于缘分因果,自有定论。”
“斗姆元君,求求您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见到夭夭!”
“若你们真的想再见到凤夭,便要和这里的一切断的干净。”
旭凤打上天宫,穗禾将桃花醉交给润玉。
他们三人想起来,夭夭来自四海八荒,于是去求斗姆元君。
斗姆元君说要和这界断的干净,如何才能算断的干净?
润玉仍是天帝,要想断的干净,比得找到合适的继任者。这天帝之位本就是廉晁的。廉晁宽厚仁和,的确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
廉晁继任天帝。
穗禾请廉晁重新赐予荼姚鸟族公主的名号,希望她能改过自新,统领鸟族,为天界效力。
夭夭羽化后,属于锦觅的两半霜花和春华秋实流了下来。
锦觅问旭凤可不可以将寰谛凤翎重新给她,旭凤拒绝了她,将属于她的春华秋实和两半霜花还给她,以此告别。
润玉将魇兽托付给广露,告诉天帝她是一位非常合适的夜神人选。
天帝决定从此以后有两位夜神轮值。
如此,润玉,旭凤,穗禾三人,在这一界便再无牵挂。
(八)
斗姆元君将夭夭留给他们的东西,桃花木簪,狐狸毛,桃花醉要走。
“你们三人中,有一人与凤夭上仙来自同一界。”
“是谁?!”
“此乃天机,本座不能说更多。”斗姆元君将太花木簪,狐狸毛,桃花醉的坛子碾成粉末,放入桃花醉中,用木碗盛给他们,“但当那人元神归位后,凤夭的魂魄才算功德圆满,他们二人便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这是开启另一界大门必须的封印,另外二人若想要醒来,必须要那人和凤夭都想起这一界的事情。他们的元神才能跟到那一界去。不然他们就会在另一界的有缘之地沉睡。”
“那,夭夭的四海八荒那么大,若是他们永远都见不到呢?就算见到了怎么才会想起来呢?”
“凤夭和你们当中的一人本就是分不开的命格,自会相遇。只要他们二人真心为对方留下一滴泪,在这一界渡劫时的记忆便可恢复。谁先得到对方的眼泪,谁就会先恢复记忆。”
斗姆元君见三人不再追问,便让他们站到法阵中。
“喝完你们碗里酒,我便会开启法阵。记住,你们其中一人同凤夭来自同一界,元神归位之后便会忘记。谁先得到对方的眼泪,谁便会先想起这一界的事情。只有二人都想起时,另外二人的魂魄才能跟到另一界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上神。”
“好,你们当中若是有谁想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不会后悔。再说,我和夭夭拜过天地,她是我夫人,我去找我自己的夫人,这是应当的。”
“我们这界已毫无牵挂,我本就没有父母。唯有姑母和表哥。夭夭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的亲人,我要见到她。”
“润玉负了她,定要在另一界寻到她。润玉定要在十里桃林许给她十里红妆。”
“省省吧你,她是我夫人。”
“好了,看来你们决心已定。那么,我便开启法阵。”
(九)
斗姆元君开启法阵,三人被卷进法阵。
他们处在黑暗中,只能向其他人喊道。
“谁若是来自四海八荒的,一定要尽快见到夭夭,尽快想起来!”
这是旭凤的声音。
“大殿,表哥,从前的恩怨你们就忘了吧!在另一界再见的时候,穗禾愿你们兄友弟恭!”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