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拂云》八十八罐

3、第三章 杀人分尸案（下）

　　“啪！”惊堂木一声响，云善飞威严的声音随之而来：“堂下所跪何人？”
　　那妇人闻言身子一抖，双手下意识地移到平坦的肚子上，声音还算镇定的说道：“民妇朱门洪氏秀英。”
　　云善飞微眯了眯眼睛道：“哦？如此说来，你乃是朱太昌的娘子。你可知唤你上堂所为何事？”
　　洪秀英道：“民妇不知。”
　　云善飞道：“当真不知？”
　　洪秀英道：“当真不知。”
　　“噗！”一个不和时宜的笑打断了这番对话。
　　云善飞无奈的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道：“云缥缈，你笑什么？”
　　“抱歉抱歉，只是刚才大人和这洪秀英的对话着实好笑。”说到此处，云缥缈还是忍不住想笑。
　　云善飞道：“好笑？如何见得？”
　　洪秀英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云缥缈。
　　云缥缈收起脸上的笑意，道：“敢问大人，这案子发生到如今有几日了？”
　　云善飞道：“半月有余。”
　　云缥缈问：“那么大人，此案发生到现在，可有封锁消息？”
　　云善飞道：“并不曾，不然今天何来围观百姓。”
　　云缥缈又问：“再请问大人，这嫌疑人朱太昌抓来关于县衙有几日了？”
　　云善飞道：“已有七日。”
　　云缥缈道：“此人从何抓获？”
　　云善飞道：“在他家……”至此，云善飞明白问题所在，不禁敲响惊堂木，喝道：“好一个刁妇，还不从实招来。”
　　洪秀英依然不依不饶道：“大人让民妇招什么？民妇当真不知啊！”
　　云缥缈扇动羽扇，道：“洪秀英，不若我来问，你来答可好？”
　　洪秀英沉着气道：“小公子想问什么？”
　　云缥缈笑着道：“朱家娘子，我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犯糊涂了呢？”
　　洪秀英一脸不解的看向他，似乎在说：我哪里就犯糊涂了。
　　云缥缈也不需要她回答，继续说下去：“首先，朱太昌是在七日前酉时才被衙差大哥们在你们家被抓获的，据说动静还闹得很大。且不论这么晚为什么你还未在家，就算你真有事晚归，闹了那么大动静，街坊邻里会不告诉你？大人刚才可是说了的，对于这个案子他并未下令封锁消息，请问朱家娘子，你是如何在一个消息扑面而来的环境里做到全然不知的？”
　　洪秀英脸色有些泛白，急于解释，但云缥缈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继续攻击道：“第二，在你上堂后大人问你‘可知唤你上堂所为何事’，你是怎么答的？你居然答说不知道，一般人可不该是这个回答啊！”
　　洪秀英吼道：“一个人平白无故被唤上堂，除了不知还能说什么？！”
　　云缥缈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笑意更深，道：“若是一个人平白无故被唤上堂，他首先的反应应该是向县老爷喊冤才是，而不是一上来就来一个‘不知道’，‘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看都是在知道对方会问什么的情况下才作出的回答。再者，你上了堂之后难道没看到你丈夫也跪在堂上，除了给自己喊冤之外，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上堂可能是来替你丈夫做证人的？或者说更难听点，你难道不会怀疑是不是你丈夫犯了事才把你叫来问话？可你直接跳过这些可能存在的问题而一口咬死‘不知道’。我看你不但知道，你根本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是吧，朱家娘子，哦不，应该叫你陈玉娘才是。”
　　一句“陈玉娘”瞬间让整个大堂都炸了锅，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洪秀英，怎么就成陈玉娘了，难道是……借尸还魂？
　　议论声此起彼伏，吵得云善飞不得不再次拍响惊堂木以示安静。
　　陈金水夫妇抱在一起，抖着身子询问云缥缈：“小、小公子，这妇人并非我们的女儿，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听了陈金水夫妇的话，“洪秀英”及时作出反应道：“小公子可别冤枉人，我明明就是洪秀英，你大可叫来我父母认人。”
　　云缥缈看着毫无血色却仍执意辩解的“洪秀英”，晃动羽扇道：“洪秀英的父母我已派人去请，至于你和大堂上的各位，不如先听我讲讲案情的经过，如何？”
　　云善飞道：“你且说来。”
　　只听云缥缈娓娓道来。
　　“三个月前，也就是七月中旬的一天，朱太昌在邻村农户阿四那喝醉了酒回家，路过邻居六子家时看到衣衫单薄正在纳凉的陈玉娘，心生歹意并付诸行动，将其奸污。隔日，朱太昌向陈玉娘表明心意，表示愿意休妻再娶。那时的陈玉娘或许有些心动，但总归是在被□□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但是相对的，她也没向任何人揭发此事。然而朱太昌被拒绝后，以为陈玉娘对他无意，便对其心生愧疚之意，在家没敢多呆就去了岳母家。
　　据我的书僮调查得知，洪家老太太曾表示朱太昌在的那几日一直心事重重坐立不安的，但是洪氏安慰她说丈夫是累着了才如此，洪家老太太也就没往心里去。不过，老太太没往心里去不代表洪氏没往心里去。朱太昌在岳母家呆足一月后便以做生意为借口先行回家去了，我估计也是在那个时候，朱太昌与陈玉娘互通了心意，又巧洪氏不在家，给足了两人空间。直至十月，陈玉娘开始催促朱太昌赶紧休了洪氏改娶她，不然等肚子大了可就难堪了。我猜测那时候朱太昌以岳母头风病还未痊愈，等她稳定了再休而暂时未采取行动。这下可就逼急了陈玉娘，让其对洪氏起了杀心。
　　陈玉娘先是在回家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其父发现，再爆出自己被□□的事实以此让自己处于一个绝对受害人的位置。等回到家后，她发现洪氏居然回家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意外之喜。洪氏这次回来是向她来打听自己丈夫的事，另外就是把怀孕的事分享给了这位好友。可也正是这件事，让这好友坚定了杀死她的心。
　　朱太昌是个只讲求传宗接代的人，比起妻子更看重孩子，若他知道洪秀英怀有身孕，绝对不会下手杀人，这也是我将他从嫌疑人中排除的原因。而陈玉娘就不同了，若是洪秀英怀有身孕的事被他丈夫知道，那么她自己就完了。所以陈玉娘必须在洪秀英和他丈夫见面之前先动手将人杀害，并且分尸以掩盖身份。至于朱太昌，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洪氏已经被杀，已然失去一个孩子的他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对于此次的杀人事件，他选择了沉默。”
　　陈玉娘作着最后的辩解：“你胡说，我一个女人家哪有力气来分尸，我丈夫他一个杀猪的倒是有分尸的可能。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陈玉娘，死的是洪秀英？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陈玉娘，你是确信我拿不出证据是吗？”云缥缈问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公堂外传来一对夫妇的哭喊声：“大老爷、大老爷明鉴，我夫妇二人可以作证，堂上的那个女人不是我们的女儿秀英！”
　　云善飞道：“带上堂来！”
　　洪氏夫妇哭的极为伤心，但二人在伤心之余还小心的捧着一个木盒子上来。
　　陈玉娘见状不对，反应也是极快，她一把抱住洪老太太的腿哭喊道：“娘，我是你的女儿秀英啊，你别听人胡说……啊！”
　　洪老太太一摔腿将人踢开，狠狠道：“你这个杀人犯别碰我，这个才是我的女儿！”说着，打开木盒递给了陈玉娘，陈玉娘一看盒子里的东西，瞬间吓得摊倒在地。
　　盒子里的东西，正是真正的洪秀英那颗丢失的头颅。
　　云缥缈从衙役手中接过之前拿上来的那个木托盘，放到陈玉娘面前，道：“陈玉娘，现在，我来回答你刚才的两个问题。首先，你说你一个女人力气小分不了尸，正是这句话出卖了你。若是朱太昌分的尸，他一个屠夫，手起刀落多年，肉块以及碎骨的切面会比较平整，可是据仵作提供的证词，洪秀英尸块的切面十分毛糙，明显分尸之人是因为力气小一刀无法切开，需多次割据才会造成这种切面。另外，你看，”云缥缈将托盘上的布掀开，里面赫然是一把杀猪刀。云缥缈拿起杀猪刀接着说：“这刀的刀刃有一头已有些卷边，而在尸块上仵作找到了卷边刀刃砍过留下的痕迹。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把刀，这可是从你房间的衣橱内找到的。至于你的长相嘛，我听说仙门世家有一种易容丸，吃下后可将人的容貌随意捏合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但若是在眉心、人中、下颌三处分别扎上一针，便能使人恢复容貌，你可敢让我扎上一扎？”
　　听到这，陈玉娘再无话可说，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
　　陈金水夫妇得知女儿非但没死还证据确凿的成了杀人犯，直羞的没脸见人。
　　而朱太昌则像是傻了一般，悄无声息的呆愣愣跪在地上。
　　一时间只能听到洪氏夫妇止不住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