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尽头》蔚顺

7、事与愿违

　　天地此身逆旅，笑归来、满衣尘土。”——（元）王恽
　　“少爷，码头到了。”
　　严肃从思绪中出来，车夫正看着他。他点了点头，拿起行李下了车。
　　“你先回去吧。”“好的，少爷，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看着车夫拉着车渐行渐远，严肃想起了刚刚与家人的不辞而别。希望他们别责怪我，他想着上了船。
　　蓝色，单调的蓝色。严肃懒懒地趴在栏杆上，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儿，享受着阳光带来的轻柔抚摸。但他内心却没有他表面的那么平静。那日埃德蒙多惨死于枪下，让他痛下决心。他还记得埃德蒙多在死前的叮嘱：“肃，去德国找我哥，把我的消息带给他，他会帮你的。”强压下心中的痛苦，严肃看到不远处的一只海鸥正孤独地飞着，翅膀划过海面，圈圈涟漪漾开他的苦涩。“我就像这鸟一样，从踏上旅途后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句句似泪，行行戳心，时代的沉沦，少年的挣扎与痛苦，穿越时空，从黑字白纸之间传递过来。
　　读罢这首篇日记竟是无言，那份哀痛压在心头，久久不能劝慰。放下日记，开启睡眠模式，我静静地望着星空，想着许是古人也能从这相同的星空中寻得一份慰藉，永恒的宇宙，无尽的黑暗，也有闪烁的星星让人相信希望的存在。
　　或许有一种永恒，就是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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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寒呆呆地坐在桌前，静默的夜晚，无人相伴，白日里的欢愉早已散去，只剩空寂。只身一人，这个星球，从来不是她期望的模样，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一直摩挲的圆球，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希望他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她想，不然她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那栋阴影处的小楼里走出几个身影，他们在前面的空地上倒弄了一会儿，然后匆匆离去。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顶楼的一扇小窗被打开了，一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楼下几人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太着急了，被联盟那些人注意到了，可我真的等不及了”他看着手上的面具，悄声念道“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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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又陆陆续续接了几个任务，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到地上的活，我选择的大都是一些低等级的轻松的活，勋值慢悠悠的升着，日子慢悠悠的过着，我快忘了之前在周庄的惊心动魄。然而事与愿违，事情还是找上门来了。
　　“什么？！你说那个还有后续？”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尤寒慌忙把我按下，“别那么大惊小怪的，难道你不想去地上了？”我冷静下来，回道：“想是想，可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嘛？明明之前已经结束了……”
　　“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尤寒点开她的任务栏，那里静静的躺着一条来自联盟的通知，这个后续，是联盟额外加的，希望我们去调查周庄的那栋古怪的小楼。“我们需要协助组织派来的人，而且等级升到了A……”我们都沉默了，一时好奇扯出新的一桩案子，虽然可以去地上了，但这风险绝非之前可比。
　　“组织里的人很快就会与我们交接，我们最好早做些准备，哦，还有这个，是组织里传来的资料，你先看看，我回去了。”
　　告别了尤寒，我回到小屋，点开资料。
　　揉揉了酸涩的眼睛，我放下资料，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面具人，姑且这样称呼吧，是一个地下秘密组织——北极熊的人。这个组织成立已有几百年，曾经活跃在那场浩劫中，但似乎自那以后，它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成为不见光的存在，联盟的这份资料里的介绍也是十分的简略。明面上，它只是一个研究天文的组织，若是追溯到几个世纪前，似乎还和那位发现彗星的哈雷家族有些关系，但暗地里，它研究远不止天文，只是具体是什么，联盟也所知甚少，目前推测大概是空间技术。最近北极熊又重新活跃，联盟不清楚它这样的缘由，我猜测其实是联盟担心这样一个掌握技术的组织的存在会威胁联盟的安全，我和尤寒那次碰见的，正是北极熊最新被发现的行踪。
　　“组织里通知了，这次是个长期任务，日常任务也被取消了，让我们随时待命。”尤寒搅搅杯里的柠檬，眼里含着笑意。“这样正好，天天做这些枯燥的任务我也是无聊透了。”我笑着回道，半是欢愉，半是埋怨。
　　新世纪的人们，或许是因为那场浩劫，更有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感受，国与国的界限日益模糊，最后在一世纪前，联盟诞生。联盟由政府、组织、军部构成，除了进入军部需要参加军部的考核外，组织和政府的准入考核就是结业考核。组织下设各种部门，我考入的是组织下的执行部，平时除了要完成勋级日常委派的任务外，还算清闲，若是要提升勋级，可以去执行厅接等级任务来升级。
　　“亨利博士还说自由的人生，害，其实还不如小时候在地上的生活呢！”我戳破水中的气泡，看着细碎的白点消失，有点失落。尤寒没有回答，她愣愣的望向窗外，我看她那失神的模样，抿了抿唇，知道从她那儿也得不出什么。有时明明是眼前的人，尤寒总会在一个瞬间抽离开，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冷漠旁观。她眼底时常流露出的忧伤，像是在怀念，不再似小孩样，反教我觉得，她是一个披着青年人外皮的老去的灵魂。
　　阳光落下的午后，安静无言。组织里的人和我们汇合了，领头的人说，他们会先行一步，而我们需要去联盟中心学习一段时间再前往。北极熊能存在这样久不被人所探究，想要调查，必然会伴随着危机，但谁会知晓这许是机遇呢？
　　自由的争取，其实也不过是理想化吧，往前走的人，不论是谁，都逃不开命运的捉弄，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