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斗酒进士

6、程允讲了6个故事

　　林梓那天的魔性叫声给程允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以至于他现在一看见蓝衬衫，耳边就有个鬼畜般的叫声，尖锐且深情地叫着：“小珺、小珺！”

　　曲名溯继续打着哈哈：“老许，你看看他俩脸上这淤青，还挺对称。”

　　许知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会真这么巧……”

　　B市偌大一个城市，每天人流量都达几十万，程允发誓他当时动手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手提大|麻花和互殴对象偶遇，所以这不是巧了这是什么。

　　程允尴尬地别开目光，其反应表现就等于默认。

　　“林珺，所以你说那天阴你那孙子就是…”然后程允看见许知远把他错愕的大眼睛慢慢转向了自己这边。

　　“艹。”程允开始在心里问候草本小精灵的一家。

　　林珺垂下眼，沉默地看了看程允手上的麻花。
　　程允：“……”
　　说实话，无论是身高还是眼神，程允都不觉得对方是个和自己岁数相差无几的青少年，他那双冰冷冷的眼睛里面淬了冰霜，好像人生已经过尽千帆了似的。

　　曲名溯倒是热情好客，一把拎过程允手中的麻花：“快别互相盯着看了，来来来一笑泯恩仇，你们吃麻花不？好吃热乎现炸！”

　　林珺还是不说话，错开了程允的肩膀，绕过了一旁的曲名溯和许知远，自顾自地推开门。

　　想来林珺成明校霸的威名不假。见他进来，成明艺高的学生们那些小声议论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原本热热闹闹、私语交杂的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空调呼呼往外吹风的声音。

　　其实现在不开空调也可以，因为林珺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块巨大的冰，往外不断散发着冷气。

　　林珺抬起眼，眼神一一从屋内众人的脸上扫过，确定其中一个人脸之后，朝那个人径直走了过去。

　　这下，以那个人为圆心，四周的学生一下子都朝旁边四散开来，只留下那一个人站在中央，既孤立无援，又满脸懵逼。

　　懵逼是因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林珺。

　　他妈妈从小就教育他在学校要远离有问题的同学，因此他对林珺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虽然和林珺在学校里是同班，但他也只是平时收发作业的时候和林珺正式打过照面，就更别提招惹林珺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即将把脑洞开出天际的时候，林珺在他面前站定了。

　　林珺先是冷脸站着，好半天才张了张嘴，但没说话，好像进度加载出问题了，又过了一会才开口。

　　开口的瞬间，林珺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轻叹了声：“…以后有这样的班级活动，不要把消息发到我手机上。”

　　那个人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战战兢兢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啊、、啊？！”

　　“……”于是，林珺垂着眼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甚至他说这话时那不冷不热的语气都像被复制粘贴下来似的：“以后有这样的班级活动，不要消息发到我手机上…明白了吗？”

　　这次，那个人急不可耐地点头表明自己听懂了。毕竟电视剧里，让大佬把同样的话说两遍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

　　林珺点点头，又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措辞无果，最后放弃，简单回了一句谢谢。然后转身就走。

　　经过许知远的时候，林珺拉起许知远的手，在他茫然目光的注视下，掰开他的五指，趁许知远还没反应过来，快速从他手心里把刚才塞进去的那支还没来得及抽的香烟又顺了出去。

　　顺走的时候，林珺还好心地跟许知远解释：“我出去抽。”

　　林珺人高腿长，等着许知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走到楼梯口了。

　　“？？？”许知远在他背后徒劳地喊：“喂！！林珺你等等！！你又不参加班级活动了？！！”

　　林珺应该是听见了，但是他连头都没回。

　　程允抱着胳膊，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曲名溯看他看得入迷，随手掰了块麻花在程允眼前挥了挥：“来来来，边吃边看。”

　　程允这才想起那笔没和曲名溯算完的账。他皱起眉头，也没去接那口麻花。

　　“小朋友，别那么小气。”曲名溯把程允没接过去的麻花塞进嘴里，嚼了嚼：“有句话不是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学着点。”

　　程允：“……”

　　“嗯，还热乎着呢，还挺好吃。”曲名溯咬着麻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哎，你和林珺谁打架厉害一点？”

　　程允斜他一眼，直截了当：“关你屁事。”

　　“我就是好奇，”闻言，曲名溯十分真诚地说：“自古以来，咱们搞艺术的干架都是斗诗斗画的，像你俩这样使用物理攻击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操。

　　果然跟曲名溯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

　　程允不想再继续在这里浪费生命，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

　　曲名溯见他这个架势是要走，赶忙拦住他说：“哎？你这就走了，不多和你新同学交流交流了？”

　　程允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直到程允拐过弯消失在楼梯口，曲名溯才收起自己满目的调笑，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还在冒热气的麻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唉，年轻人…”

　　等着程允晃出美术学院的门时，已经快接近正午了，一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一阵热浪让程允原本气势汹汹的步伐凝滞了。

　　这个时候，头顶上的太阳格外刺眼。

　　失去了空调的加持，就连那个漂亮的小花圃也好似变得热气腾腾起来。花圃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藏了只知了。

　　此时，这只知了正在撕心裂肺地嚎叫，声音甚至盖过了隔壁音乐学院的钢琴声，直叫得程允脑壳发痛。

　　程允决定就近找个饭店避过日头最毒的时候。

　　他按着来时的路，七拐八拐走出B大门口。

　　出于男孩子对帅气事物本能的趋之若鹜，程允眼尖地注意到路对面一个不算起眼的树荫底下，停了辆蓝色的玛莎拉蒂。

　　这辆玛莎拉蒂价钱不菲，要比老程开的小破面包的档次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许老程奋斗一辈子，再加上程允再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出这样一辆车。

　　就在程允在心里默默感叹当代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大学生都变得这么有钱了的时候，玛莎拉蒂的车门开了，从上面走下来个女孩。

　　远远地看过去，黑长直，盘正条顺，一身名牌，长得还有点眼熟。

　　等到看清人脸的时候，程允挑了挑眉。

　　林梓。

　　还真巧，程允心里顿时对裴斐充满了一股同情。你看看，你三番两次求着出门约会会嫌热的女神，现在会在大太阳底下等别的男人。

　　街对面的林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B大校门口，看上去有点焦急。

　　程允看了下手机，林珺比自己走得早，应该早就出校门了才对。

　　街对面，林梓好像已经等不及了，她往红绿灯那边去了，似乎要过到马路这边来。

　　这时候，林梓似乎是注意到了程允的视线，朝他这边茫然地看了过来。

　　“卧槽…”

　　差点和林梓对上眼的程允在心头暗叫不好。刚一转身躲避林梓的视线，身后突然有个人架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给拖走了。

　　“卧槽！谁啊！！给老子松手！！”这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程允被绊了一下，腿使不上力，于是一拽一跟头地被拖走了。
　　他身后的人力气大得很，程允要对着力气跟他拽，还要留神保持平衡，最后还要抽出空来骂人，一时之间忙都忙不过来。

　　左拉右拽的，程允觉得自己似乎被拉到了B大校门外的公共厕所里。

　　等到终于能站稳了的时候，程允转过头下意识就想给身后的人一拳。结果一转身，看到自己身后那张冰山脸时，他及时把拳头刹住了：“我他妈的…呃…怎么是你？！”

　　大概是因为程允的力气也不小，拖他过来颇费了一番力气，林珺额头上也浮着一层汗。

　　林珺本来就白。而这层汗裹着他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处，像是给整张脸镀了一层水膜一样，愈发让他白面皮上的淤青显得可怖了起来。

　　他的嘴上还咬着一根烟，是他刚才从许知远那顺回来的那支，烟卷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应该是在刚才搬运程允的过程中被熄灭了。

　　这样的林珺看上去有点狼狈，他小声地喘着气：“别出去。她等我很久了，如果让她看见你，会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

　　程允看着林珺无比诚挚的神色，半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拨号页面，随手按下几个键，神色复杂：“…兄弟，你是被跟踪了吗…”他把手机往林珺那边推了推。

　　林珺垂眼看了一眼程允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飘着三个沉重的数字——1,1,0。

　　“……”
　　“……”

　　“不用报警，”林珺拿出打火机，重新把烟点着了。他吸了一口烟，对程允说：“那是我姐，不是跟踪。”

　　“哦。”程允一点也没惊奇，扭着刚才被林珺拽疼了的胳膊：“之前酒吧里闪来闪去的也没看清，现在看看你俩长得还挺像的。”

　　闻言，林珺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再说话，把后背靠到厕所的墙壁上，开始认真地吞云吐雾了起来。

　　程允亲眼看到林珺竟然就这么用大牌摩擦公共厕所的墙壁，顿时感到一股不可言说的肉疼在心中弥漫开来。

　　妈的，万恶的资本主义。

　　公共厕所里的空气并不怎么优良，程允不知道林珺是抱着什么心态，才能在这种地方没事人似的抽了将近十分钟的烟。

　　又过了五分钟，眼见林珺抽完一根，马上又要续上一根的时候。程允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了：“喂，你等等，我觉得你姐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在奥特莱斯没问清楚缘由就和林珺动了手，现在就是打死程允，他也不可能在公共厕所巴巴地看着别人抽了将近十分钟的烟。

　　林珺似乎是觉得程允说得有道理，把手上的烟推回了盒子里。对着水龙头冲了一把手，一句话都没对程允说，自顾自冲门口走去。

　　快走出门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有些不妥，于是又收回步伐，转身看向他身后已经被熏得面露菜色的程允，犹豫了一下，问他道：“你…吃饭了么？”

　　听见他这么问，程允差点直接呕出来，他冲了一把脸，朝林珺虚伪地笑笑：“我们可以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