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恶之女》众惢

50、淑妃·其二

　　彼此你来我往的客套话，洛华虽是知道这是与自己无关的，可到底还是觉得有几分尴尬，眼神飘忽间都投去了屋子外的鲜花上。
　　上官淑妃似是没在看着底下，实际上一直瞅着这平城洛氏的孩子在看。皇后宫里的事儿她也听了去了，这孩子倒的确有几分机敏聪慧，而且那和荣亲王妃的几分相似也是让自己颇为在意。
　　不过想来想去，世间美者皆有似，万变不离其宗，而非美者，却各生异象。那荣亲王府的王妃谢氏，年轻时是京城第一美人，风头可谓是难有人企及。
　　看其既是坐在这里这般别扭，于是开口道，“牡丹花属华贵，与洛公子的名字倒是蛮为搭配。”
　　见突然话头抛向自己，洛华连忙收了心思，双手齐眉，恭敬回话道，“小人惶恐，华贵之意，小人承之不起，华亦花，只不过旁枝罢了。”
　　“年轻人谦虚点的确是好的，”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崔梨葭。
　　梨葭自然是知道这是上官淑妃在敲打自己，偏过头去浑然一幅不自知的样子，“梨葭瞧着这外面的牡丹也是灿烂的很，'花魁'，‘唯有牡丹真国色’——正如淑妃娘娘您一样风头强盛，梨葭着实艳羡。”
　　“本宫可担不起'花魁'只称，花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人非要定个三六九等之分罢了。本宫只是瞧着牡丹花妍丽多姿，装点着看着心里舒服。”上官淑妃珉了口茶，言语间没有什么表情。
　　洛华心里却觉得这话里有话，虽说洛华也是很赞同上官淑妃这种看法的，花又为什么要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过是旁人的看法而已，各花入各眼，何必捧一踩一呢？然而上官淑妃这话说的却听着似乎还有旁的什么意思，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是否该再有什么回话。
　　可洛华却发现上官淑妃却把目光又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一阵紧张，刚欲开口，便听到一旁的崔梨葭又开了口，“淑妃娘娘倒是想的通透，可梨葭却觉得，花之色泽，形态，气息皆异，若是等同看来，却是实在是不太合适宜，比较开来才有差别。”
　　上官淑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梨葭小姐倒是的确见解独到，”又将眸子放向落户身上，“本宫只是觉得，这满园春色无人欣赏颇有些可惜，洛公子若是喜爱可以去挑了一盆带回家侍弄，如我没猜错，洛公子应当是个喜花草的。”
　　“小人谢过淑妃娘娘，”洛华闻言不由得面露喜色，赶忙儿谢了上官淑妃，就由着其宫女领着出了门去。上官淑妃却留意到洛华似是掉了一卷帕子在座位上，但未言语。
　　上官淑妃望之洛华，若是安静时，的确像那少言少语的谢氏荣亲王妃，这笑的样子的，却更像那荣亲王府的世子柳岸明。如今这平城洛氏的遗孤寄住于荣亲王府，若是外乡人看着估计也会误会为是一家人吧。总让上官淑妃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违和感，只怕朔帝他也是因着这些感觉才留了机会给那洛华说了心中疑虑吧。
　　崔梨葭看了看那兴高采烈出了门去的洛华，那分明还是个孩子模样的少年，身姿都尚未算完全长成，心中颇有些叹息。但又害怕给上官氏察觉了什么异样，转过头来，一幅冷漠的神情问着上官淑妃，“淑妃娘娘这是？支开了平城洛氏那孩子，倒真让梨葭有些困惑了，不知娘娘？”
　　上官淑妃合上了茶口，递给宫女让其换杯新的来，这才缓缓启口，“有着旁的人在，本宫与梨葭小姐闲话家常，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到底儿，闲的旁人在，无论说什么，也都有个眼睛耳朵在一旁。”
　　崔梨葭闻言笑道，“哦？娘娘倒也有这般脾性？”
　　上官淑妃之子三皇子柳宸言的太学，亦是崔梨葭后来的老师，因而柳宸言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崔梨葭的“师兄”了。这关系算不上亲密倒也让崔梨葭昔日里也算是和上官淑妃走的较近的了。不过上官淑妃到底只是四夫人之一的淑妃，民间虽有“平妻”之称，可等级森严的宫内，妾终究是妾，梨葭心里还是有些瞧不上的。更何况上官淑妃，脾气秉性自来有些儿古怪，崔梨葭算是踏足紫宸宫的外人多的了，可实际上掰掰指头也能算得出来了多少次。
　　“听闻三皇子去了博陵？”
　　“佛祖说众生平等。各花入各眼，梨葭小姐却觉得花有残次之分，本宫只是好奇。”上官淑妃全然没有理会崔梨葭的询问，只顾自己问道，这话问的认真，倒让崔梨葭觉得稀奇的很，这上官淑妃向来是个不经意而无所谓的人。
　　“不知娘娘何意？”梨葭见上官淑妃不欲回话，倒也不作强求。
　　上官淑妃欲言又止，想了想，便道，“罢了罢了，本宫乏了，梨葭小姐的好意我领了。”又用眼神示意左右，“本宫这里有个镯子就当回礼吧。”
　　侍女拿着这个镯子的时候有些犹豫，但在淑妃目光下终究还是放了过去。
　　崔梨葭也不作假惺惺的推辞，与这淑妃娘娘打交道，委蛇推托并没有什么意义，“那便谢过娘娘了。”
　　收过镯子扫了一眼，这镯子金丝边的，成色算得上上乘，只是图案蛟鸾戏水，和崔梨葭最喜的龙凤戏珠比起有些小家子气。
　　五百年的是蛟，千年的才是真龙！青鸾再美，不过地禽，与凤凰再相似，也享受不到百鸟朝凤的姿态。
　　梨葭见状心知肚明，她上官淑妃只怕是在敲打自己，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不屑一顾，“那梨葭先行告退。”
　　崔梨葭出门时恰巧看着洛华已是抱着花候了多时，见得梨葭来，洛华突然放松了神情的笑了。只见洛华把手里的花交到梨葭手上，急慌慌地道，“梨葭小姐，我好像丢了一方丝帕在屋子内了，可是身旁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只能等着你出来，现在可好，有人能帮我看下花了，抱着人家主人的东西进进出出有些不太好看。”
　　洛华笑的那么爽朗干净，让梨葭有些恍惚，子兮在身后用手肘抵了一下梨葭，才惊觉，道，“那我先去亭阁那儿候着，你快去快回。”
　　洛华点头，似兔子一般跑了过去。
　　“小姐，这洛公子真是的，让小姐帮忙这般的活计，”说话间已是想要接了去那梨葭小姐手中的花。
　　“不必了，我拿着便是。”梨葭也不知怎么了的，想着有些烦心，自顾自地抱了花去。
　　洛华在至门口时却听到屋内主仆窃窃私语。
　　“娘娘，恕直言，为什么娘娘您对着那博陵崔氏的小姐总是没什么好的态度，到底那是博陵崔氏。”
　　“她非池中物，本就不该有多做牵扯，她现在的一颦一笑你都捉摸不定以后的态度，非你我乃至旁的什么平常人可以有所联系的。女子心思太深重，终究……”
　　洛华思虑片刻还是离开了。梨葭在湖心亭阁茗茶，见到洛华走来，浅笑挥手，笑靥如花。
　　“她非池中物……”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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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您说，您的话洛公子听了去吗？”
　　上官淑妃看着那位子上的帕子，蓦然道，“概是听了吧，那孩子是个老实人。”
　　然而却和那博陵崔氏的小姐扯上了关系，若是不摆正自己的身份怕是定然苦难。
　　“奴婢多嘴，那镯子为什么送了梨葭小姐？”
　　那镯子是上官淑妃的陪嫁，是想好了送未来的三皇子妃的物件。
　　“本宫尚且知道自己只是鸾而非凤，可是有些人以为自己羽翼丰满就能浴火不死。更何况，她要去见吾儿。宸言他，既是喜欢那丫头，本宫也就让他知道，什么都可以，全凭自争取，本宫并不反对。不过那小子也该知道了这就是堵南墙，迟早该回头的。”
　　说及柳宸言时，上官淑妃脸上是无奈与宠溺。不同于皇后，上官淑妃对自己的孩子，先是母亲，再是君王的妃子。一个母亲，考虑的不是荣华富贵，只愿其子一身顺遂。皇位再好也只是身外之物，死了后也摸不到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