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前奏·其一 ...
-
回去的路上,柳岸明与崔梨葭碰巧遇着了大司马大人家的女儿裴氏,见其与一面生的男子在窃窃私语。
梨葭皱了皱眉头,这裴大司马家的女儿一向是个挑刺儿的主儿,因着柳岸明向来是冲着自己拾碴子的,但声音太小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梨葭便也没了什么思路可言。
梨葭心中想着倒也好,她裴氏似是无暇顾及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已经被人看了个彻底,梨葭牵着柳岸明快步离开。若是真要挑事,总得来算算总账。
回了席上,梨葭深知柳岸明是个什么性子的,只怕所谓王妃的意思都只是信口胡诌的,便也没去王妃那里问安,一旁的郑青绾问这问那,是担心的样子了。梨葭只得安抚了几句,只道是有些郁气,岸明世子陪着一道散散心去了这才放心。
这台上的戏进了高潮,梨葭侧耳向侍女子兮吩咐了几声,子兮匆匆忙忙的下去了。
台上演着的正是《梦江南》,讲述的是亡妓与高官间诉说冤屈的故事。梨葭眼瞅着那裴氏拿着一个盒子回了座,先前已是瞧了真切,那戏文儿,正是她大司马家的千金点的。
曲毕,裴氏站起身向上首王妃说道,“王妃,小女近来得了一只钗花,见其花样纹饰别致,想请王妃您收下小女的一片心意。”
王妃笑了笑,让侍女将盒子呈上来。可打开一看,身旁侍女们皆是大惊失色,这竟是已故兰陵萧氏的小姐素日里戴着的簪花!
果然来了,崔梨葭眼神一凛。
“大胆。姑母寿辰竟敢拿出这么不详的东西冲撞姑母,快拉她下去。”柳宸言大喝道。
“请王妃听我解释,我是为了兰陵萧氏之女的死来诉冤的,她是被害死的!”在下人的推搡间,裴氏面上露着哀怨的神情望着上首的众人,似是真的有什么苦衷似的。
“裴小姐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兰陵萧氏的案子京兆尹可都接了的,怎么着?官府都查不出的事儿,倒是让裴小姐这个闺阁小姐查着了?”梨葭细细抿着茶水,幽幽的眼神直让裴氏心底里发毛。
“我不仅查出来了,还查出来就是你崔梨葭下的黑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堂堂神户公府小姐,心却如饕餮猛兽连自己未来嫂子的骨头都不吐!”裴氏强装镇定,指着崔梨葭骂道。
“还不快把她拖下去,世家小姐连风度都不要了成何体统?”五皇子柳宸絮也不由得拧眉,他柳宸絮向来最重礼度,此时看那裴家女儿张牙舞爪的样子,饶是自己不喜崔莉葭,也觉得不堪入目。
“王妃娘娘,兰陵萧氏真的是死的冤屈啊,娘娘,求您听小女的陈情,我不能让萧姐姐死的不明不白!”
荣亲王妃依旧默不作声看着底下发生的闹剧,旁边的裴大司马与他夫人究竟是坐不住了,“二位皇子,王妃娘娘,臣教女无方,竟在王妃的寿宴上惹出了这般无理行径。只小女,臣深知向来是个热心肠子的。小女与兰陵萧氏的那丫头素来交之甚切,可否且听小女一言再做发落不迟?”
“王妃娘娘,三皇子,五皇子息怒啊,臣妇见小女近来常神色恍惚,怕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否则小女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王妃的寿宴上无礼啊!明鉴啊娘娘!”裴夫人的声音都带晤鸣声了。
崔梨葭闻言只差笑出声了,一口一声“无礼”行为,王妃寿宴惹事冲撞,往小了说是“无礼”,往大了说是咒辱王妃折损王妃,自己既然要挖坑不让你跳进去怎么对得起你?
“王妃娘娘,若是小女真的有冤,臣自是不当让她死的糊涂,请娘娘且暂听他裴家女儿一言,是非正错自有评判。”右仆射萧大人是自然希望弄清事实真相的,既是死者的父母都说了话,这事儿也是不得不再审视一番了。
“那王嫂且听听吧,”安郡王妃也在一旁说道。
“既是如此,且听你一言。”荣亲王妃的表情就着黑夜里,也看不清个喜怒,让人捉摸不定。
在两个皇子和这么多皇亲国戚面前,纵是柳岸明再喜欢这博陵崔氏的小姐,也不好太过袒护了。
柳岸明见那崔梨葭神色平静,自己虽有些紧张,但大抵是清楚梨葭怕是已经有所应对了,这件事情自己也帮着处理干净了,他裴家还没那么大本事抓荣亲王府和神户公府的把柄。
“王妃娘娘,请看这簪花的针芯处。”
荣亲王妃的侍女拿过簪子把玩一番尚未发现什么关窍,向王妃摇摇头。
倒是岸明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这裴氏倒是不见得有什么眼力,但这裴氏后面指点的人着实有些许本事。
“请姑姑摇一摇这簪子。”
侍女闻言便照做了,只见针芯内抖露出少许红色细碎的颗粒,合着这簪花的颜色倒的确不易发觉。
“这是什么?”荣亲王妃指着这碎屑问道。
“这是西域特殊的藏红花混上曼珠沙华的花蕊,这种东西闻之本是无甚大碍,但花粉乃花之精髓,长期使用,粉末从头部一点点渗入身体,曼珠沙华素有惑人心智的作用,而藏红花本就是是女子堕胎所用的药!大为损伤女子肌理。萧姐姐的女子心血就这么绵延不绝,所谓怪病缠身根本就是人为构害!而这曼珠沙华寻常家族昔日里是见不着的,也就数她博陵崔氏家中什么奇珍怪异不缺!若不信,大可传太医院的人来看看这红物是个什么脏秽什子。”
“荒唐,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的妄判?无故冤了神户公府小姐的名声,你担得起这醉?”柳宸言维护道。
“三皇子请先唤太医院的人来查证一番再指责小女所言是否为虚。”
太医闻言赶至,触及嗅之,颔首,“确为曼珠沙华与藏红花的花蕊。也正如裴小姐所言,此物对女子精气神确有损害。”
“崔梨葭!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你这个毒妇!”裴氏的表情狰狞。
“梨葭姐姐到底是剔透玲珑心思,这般手段做的隐秘至此,倒真是看不出呢。”博陵崔氏庶长房的小姐挖苦道,动过庶支想取嫡而代之心思的怕是不少大有人在,内心窃喜想看崔梨葭倒大霉的崔家人恐是有些按捺不住性子了。
“小妹乃闺阁女子,怎么会有这般细极的心思,此事大有疑虑,二位皇子,王妃娘娘请先查彻清楚再行定夺。”崔世钧终究是急了,连忙出列垦言道。说到底他是不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的。
“神户公所言极是,梨葭妹妹乃女子,该怎么安排这一切连京兆尹都瞒了过去独让裴氏察觉出呢?”崔世冉到底同属嫡系一脉又与神户公府一脉交好,思虑片刻也不禁上前陈情。
旁的博陵崔氏族人则毫无动静,似是等着好戏的展开,虽是同宗,但归根到底隔肚皮。
“只看这两个物什就说神户公府小姐犯事着实有些许牵强,还是......?”五皇子柳宸絮这话听着倒没什么问题,但三皇子柳宸言与他争了那么多年,哪里会没听出这话大有是定性为梨葭请罪的意思,赶忙堵住五皇子的话口,道,“梨葭小姐乃锦衣玉食的神户公府小姐,怎么会对兰陵萧氏的小姐下毒手,定是诬陷!把裴小姐的随身侍婢待下去审问,打到说真话为止!”
“三皇子这是要屈打成招?”裴大司马嘲讽,“若真要审问,那崔家小姐的丫鬟是不是也该好好审一审?”
底下窃窃私语的小姐公子官员或是下人们也都因为三皇子的偏心舆论一边倒向裴氏。
一旁郑青绾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大骂一顿自己的表哥胡乱说话害了梨葭。
柳岸明已是有些坐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去求情时,却瞟见梨葭的嘴角扯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