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Qswar

9、第 9 章

　　回盛家之前，她姓夏，随母姓。
　　“妈妈，作业的这到题我不会。”小小的盛初拿着作业本问母亲。
　　“小初等一下好不好？先自己看看先，妈妈还有事情要做，乖……”
　　……
　　十年前，在盛初尚能记事的年纪，她记得：
　　空间狭□□兀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独有一扇门。每躺上去就会发出吱呀的木板床，是小小的盛初和母亲晚上睡觉的地方，废弃的木桌椅，是小小的盛初拿着铅笔学着描画自己的名字的地方，头顶是老旧的吊扇发出似乎随时掉下的吱呀声，带着闪烁的灯光……
　　这是当年的向阳福利院。
　　当年，是福利院收养了孤苦无依的盛初母女，盛初妈妈识文断字，纵使落魄如此也难掩一身知书识礼的气质，倒在福利院谋得了一份教小孩子的工作，而福利院的一间杂物房也被改成了盛初两母女的安身处。
　　说是仅仅作为福利院的老师，但受院长收留，母亲前前后后都为福利院出力，被弃养的小孩子，盛母当自家孩子般爱护，做饭，洗衣处处需要到她的地方都会去帮忙。
　　‘独立’这两个字，大都不会怎么写，盛初已经会怎么做了。
　　所谓福利院只不过是做慈善，后来福利院接纳孩子越来越多，院长也无能为力，拼命拉富人的投资无果，只能直接将福利院卖给他人……
　　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是那时候开始改变了。
　　有一个当地的富商接手了福利院，而且还将福利院大面积的翻新，甚至扩建，新进了一批年轻的老师，孩子的衣物，生活用品等等都逐渐丰富。这大概是好事，盛初和妈妈也搬进了福利院较好的房间。
　　与此发生变化的还有，福利院来访的富人逐渐增多。当豪华的轿车驶进院子，车上走下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富人，孩子们从未见过的，甚至未曾想象过的另一个世界开启了……
　　当年福利院的一批老师手把手教导着孩子们识文断字，教他们基本做人的道理，教会他们基本的生活自理，纵使是曾经被遗弃，他日长大离开也能靠自己养活，不怨父母，不怨这个世界。
　　但现在老院长走后的福利院，就像是金玉其外的人口贩卖地。
　　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曾被遗弃过的小孩子，过惯了苦日子的小孩子，谁不想去到一个光鲜亮丽的家庭，不管是富人们出于什么目的的收养，总好过在福利院继续当没有父母的孩子。所以，他们比成人更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如何的迎合大人的心思，他们会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露出不知道为什么而笑的笑容，扮演着天真活泼但又懂事的孩子，在有豪华车子进入院子的时候，会自主的像商品一样排成一列任人挑选。
　　盛初的母亲再也不是福利院的教师，只是在福利院里当个做饭搞卫生的工人，即便如此，工资和住处环境都比以前要好，这于她们而言无法摆脱。
　　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盛初，绝对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福利院孩子走了一批又一批，在这里，盛初已经没有朋友了，只有陌生的同龄人，穿着富人捐助的崭新衣服，而盛初，穿的是被接走孩子不要了的衣物。到了上学的年纪，盛初才从那所福利院走出。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有没有人，救救我！帮我开一下门……啪啪啪……”任凭拍疼了手掌也没有人理会。
　　带着哭腔的嗓音逐渐沙哑，被淋湿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贴在身上，盛初贴着墙慢慢地坐下，狭小漆黑的空间带着仿佛刺入骨髓的寒气，静谧的空间外未被拧紧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险得越发的可怖，被困无法得救的处境让人害怕的战栗不停。
　　救命……这是盛初在渐渐地失去意识后的唯一想法。
　　那年盛初十二，刚上初中。那一天，被人困在了女厕所且淋了一身，且在潮湿可怖的厕所间待了近五个小时。被妈妈找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
　　从此伴随的是不断的梦魇。
　　自那以后，盛初放学后都急急忙忙地赶回家，不敢再在学校逗留。被困在厕所绝对是人为而不是意外，但可笑的是，校方对这件事也没有展开调查，反而还极力掩饰，盛初当时并不知道，校方以退学相挟不许盛初母亲将此透露出去，怕的是败坏学校名声。
　　回忆终止，口中的吸管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指节青白地握住冰冷的玻璃瓶，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