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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会跳舞怎么办(1) ...

  •   眼下的画风非常不对,非常不对,非常不对。
      我抱着爱丽丝坐在椅子上,如此想道。
      为什么森鸥外突然决定举办舞会?为什么红叶姐会跟他争执会场的装潢布置?为什么太宰和中也还饶有兴致地提建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尽管我们六个同框,但明显不一个氛围。我跟爱丽丝周身一片岁月静好;他们那边喧声锣鼓热火朝天。
      沐浴着阳光,端着金瓷杯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爱丽丝戳我的脸都没管,困得昏昏欲睡。下次一段不能忘了,问问清水怎么做到二十四个小时精神振奋,通宵工作第二天还一点也不困。
      已经不是咖啡能达到的效果了。难不成他有特殊的生理构造?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启酱,”红叶姐把我从睡梦中唤醒,“你喜欢和式点心还是西式甜点?”
      我惊醒,猛地一抬头却不慎后脑撞上了椅背。我忍住没有呲牙,茫然地看他们:“啊?噢,都行。”
      我偷偷地跟在场唯一一个认真参与并给出建议的人,中也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倒是他旁边的太宰微微一笑道:“蟹肉罐头怎么样?”
      毋庸置疑,太宰的提议被毫不留情地否决了。
      红叶姐试图把我拉进战场:“这个问题决定了会场的风格。”
      太草率了。仅仅用甜点就决定大方向?
      我勉力睁开眼:“为什么不考虑假面舞会?”
      很好,典型的科研部式回答。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科研部人都有着理工科的脑子、直男的思维、佛系的态度、热衷搞事的心灵。在此般结合之下,我清奇而又蜿蜒的脑回路给出了一个自以为正常的答案。
      “……”五张脸面无表情地看我。
      “假面舞会与我们黑手党的风格不相符,”红叶姐一语否决,“启酱你选一个。”
      嗯,戴墨镜穿西装的港口Mafia人士玩魔力换装是有一点点违和。但是织田作穿沙滩裤,热带海洋衬衫,背景是海浪、鸥鸟、沙滩、椰子树都让我觉得挺好看……
      打住。已经偏离轨道了。
      我抚摸着爱丽丝宛如被晨曦吻过的金发:“西式甜点吧。”
      森鸥外微笑。红叶姐优雅地呷口茶,看向我。
      多年来混迹科研部,压着手下一大伙搞事精的我拥有着无比敏锐的直觉。现在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情况不妙。
      对于直觉的判断,我的左右大脑表示:“废话。”
      红叶姐和蔼温柔地问我:“启酱,你打算穿什么?”
      我一脸不解,伸出胳膊给她看:“西装啊。”
      回答完了的我愣了,挺直了身子问:“等等,我也得参加?”
      他们用眼神隐晦地表达:敢情你才反应过来啊。
      “是的,除科研部的人之外必须全部参加,”森鸥外温文尔雅地笑道,“但是身为科研部部长的你必须到场。”他看我张嘴想狡辩,又说:“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
      我瞬间萎靡得像被怼了的藤野,瘫在椅子上。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你们考虑过我不会跳舞这种本质问题吗?”我敢说,他们都没想到我的艺术细胞全部兑换成了智商。
      “我教你。”森首领不愧是大佬,异常淡定地快速回答。
      “你教不动我,”我痛彻心扉地道,“小时候父母给我请的每一个礼仪老师都嫌我难教;每一个音乐老师都表示我没有音乐细胞;每一个美术老师都认为我不是画画的料;每一个舞蹈老师都觉得我学不会跳。”
      “我比较有耐心。”
      “我踩人很疼,”我诚恳地说,“我最后一个舞蹈老师受不了我去跟母亲告状,因为她脚背肿了。她辞职后我怕母亲还让我学,于是就从柏林逃到了横滨。”
      他们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
      “问题一个一个地解决,”红叶姐发话了,“启酱,正式晚会不可以穿男装。你有礼裙吗?”
      “没有。”我记得我就没正儿八经穿过几次女装。之前参加的晚会、学术会议等等都是男装出场。哦,怪不得,我突然悟了,怪不得好多人张嘴就是“安原先生”。
      红叶姐平静地点头,是她意料之中的。她秋水般的狭眸打量着我:“得给你挑几件。”指尖从绣着繁复花纹的袖口露出,她理顺我耳边的鬓发:“什么颜色比较好?”她回头问剩下几人。
      不是,红叶姐你不问我,问那群大老爷们?
      她微笑,对上我控诉的眼神:“仅凭你只穿黑灰色正装,还都是男款这一点,妾身觉得问你没有用处。”
      不好意思打扰了。
      “红色!”这是搂着我的脖子的爱丽丝,“启酱穿红色肯定A爆了!”
      卧槽,原谅我不禁字正腔圆地下意识用中文爆粗口,什么鬼情况?我惊恐地问:“爱丽丝你被什么网络小说荼毒了?”
      爱丽丝鼓起脸颊:“才没有!但是……”
      我伸出食指戳她软软的腮。她凑到我耳边悄咪咪地道:“百合文挺好看的。不许告诉林太郎。”她装出超凶的样子威胁我,我点头答应。
      “橙黄色?”来自认真思考的中也。
      说起来我有一个疑问,橘红色橙黄色橙红色橘黄色橘色橙色有什么区别?凭啥用苏丹Ⅲ检测脂肪只能填橘黄!?
      “原来蛞蝓不仅没有智商,还没有审美。”太宰用很明显的嘲讽语气道,“宝石蓝?”
      中也咬牙忍住没一拳揍过去。
      森鸥外偏了偏头,也给了一个回答:“绀蓝色?”
      听完各个回答的红叶姐蹙眉:“再想想。”
      “石灰色。”
      “山青色。”
      “月白色。”
      “……”我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这些颜色什么样,但这并不妨碍我凑个热闹,“赤橙黄绿蓝靛紫。”
      他们一头黑线地看我。
      我就搞笑一下,别理我。
      “哎呀,”我舒展了一下腿,双手垫在脑后,“穿男装就挺好嘛。到时候还可以和红叶姐你跳两曲。男步我还是会一点的,女步……呃……我没脸说。”我仰面阖眼,可看见阳光造成的光斑色块。“我眯一会,你们继续。”
      红叶姐决不允许我如此散漫地对待此事。我感觉膝上一轻,爱丽丝从我的腿上跳下去,眼皮下的深红色色块变成了黑色——我睁眼,红叶姐袅娜地站在我面前,温柔地弯唇:“走,启酱。我带你去试衣。”
      我惊恐地抓住了椅子。
      “一会就回来。”她把我抓着椅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声线悦耳如珠玉落盘,“爱丽丝一起吗?”
      “好!”爱丽丝催生生地答应了。
      剩下的仨人一个有要救我的意思的都没有。
      我彻底被折腾得没了脾气。
      .
      .
      半绾半拢的青丝如瀑,漆黑如夜色般纯粹。宛如渐渐泅开在一捧清泓中的丝缕浓墨,散落至腰际,垂落在肩头。乌发间绞着圆润乳白的珍珠,似洒落在夜幕上的点点碎星。
      明灰色的锦缎上绣着云纹,微光下有着银灰色低调奢华的光泽,若揉碎在浮藻间清冷的月辉。袖口的轻纱拢住了皓腕,未掩住的苍白指尖圆滑润泽。
      水云纹的裙摆洋洋洒洒地铺散在地上,似芍药开放般肆意绽放。裙摆似深湖漾起的清波,若白玉的脚踝在衣袂翩跹间隐约露出。微微低头,墨发顺着凝脂滑下,落在精致的锁骨前。
      暮云黛眉,远山峨鼻。冰肌玉骨,花颜雪肤。
      长睫低垂,眼眸微阖,嫣唇轻抿。
      若皎皎空中孤月轮,淡荡光彩露沾湿,溢出了清寒,泛着冷香。
      无需回眸,无需浅笑,无需轻语。只要立在那里,便是以最淡的水墨丹青色胜过了所有千娇百媚的艳色。
      我任由红叶姐把牵着我,待她松手后我也懒得动。我太困了,困得眼都睁不开。
      这不能怪我。说好的一会就完事了,没想到她俩还上瘾了。被折腾的我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她们。我偏偏还不能睡觉,无聊至极的我眼皮子要是能分开才怪。
      话说头发上的珍珠会不会硌着我影响睡觉?
      “还可以吧?妾身和爱丽丝一起的成果。要不是启酱嫌麻烦,是可以更精致的。”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椅子上。
      “哎?没有考虑我们的建议啊。不过,”迷迷糊糊间听到森鸥外说,“感觉缺了点什么。”
      “我认为很好看。”好孩子中也道。
      “启酱穿女装居然能看。”来自一脸惊奇的太宰。
      “嗯,那就行。”红叶姐说着,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可以睡。去试试穿着裙子能不能跳舞。”
      我惊了,睁开一只眼道:“不能跳怎么办?”
      “再换。”
      “然后呢?”
      “再试。”
      “敢情还得试到能跳舞才行啊!”
      “对。”
      我萎靡得像被绿了的藤野,废在了椅子上。
      “趁着都忙完了,我们几个有时间陪你练。起来。”
      第一个陪我练的是太宰。
      “我说,”我试图诱骗他,“咱俩商量商量,你去研究你的《完全自杀手册》,我绝对不会阻碍你,行吗?”
      “不行啊,”太宰居然很认真地否决了我的建议,“大姐头会找我算账的。”
      “红叶姐看不见的。那这样,咱俩打一架,我赢了就按我说的做,行吧?”我也就是仗着体术比他好一点点才敢如此提议,要换成中也或森鸥外我肯定不敢的。
      太宰鸢色的眼睛看向我宽大繁复的裙摆。
      忘了这茬了。
      我试图蒙骗他:“我还有异能啊!我万一暴走想摸你的头怎么办?”我的异能【生与死】,【死】的那部分能力,在发动情况下只需接触就可使人丧命。
      太宰没说话,抬手握住我的手腕。隔着轻纱我能感受到他的掌心的冰凉。
      你至于这么直白嘛。行吧,打不过了。我颓废地想往后靠倚着墙,却没能成功——
      他伸手搂住了我的腰。
      太宰没有笑,鸢色的眼睛晦暗不明。他握着我的手腕的手慢慢上挪,划过腕骨,抚过脉搏,擦过皮肤。最终他的掌心贴上我的掌心——
      十指交叉。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盯着他。他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朦朦胧胧的,我看不清。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突然向后迈一步。正专心致志计算他未眨眼的时间的我猝不及防,下意识一手拽住他的外套,另一手的手指弯下,扣住他的手。
      太宰回扣住我的手。
      十指紧扣。
      不得已我只好跟上他的脚步,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黑色大衣的布料。
      太宰没管我,脚步连续地后退引导着我。
      我小心翼翼地跟上,偶尔低头看地面——注意观察着我会不会踩上他的脚。在我第五次低头时,他的手突然紧紧贴着我的腰,用力把我往他怀里一带。
      我拽着他外套的这只手就比较尴尬。
      距离太近了,胳膊夹在我们俩中间显然非常不舒服。我想把胳膊换个地方,但是垂下的话难以维持平衡。本来打算虚虚地环住他的腰,内心正在想怎么越过他的手臂时——
      太宰微微低头,挑眉。
      我感觉他是故意的。
      最终我选择了他的脖子。
      距离太近了,近得我能感受到他的生命特征。
      太宰带着我在舞厅里练步子,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我也没法低头看地面,只能完全凭直觉。害怕踩到他的我只得轻轻勾住他的脖子,手掌下是他脖颈缠着他一圈又一圈绷带。
      感受到我的动作的太宰突然加快了脚步。
      我:“!!!”
      最终在他一个潇洒的回旋转身下,我的裙摆在空气中划过优雅的弧度,袖口的轻纱飞扬,甩起的发尾如一尾灵活的鱼。
      不论这些玩意多么好看,都不能掩盖我趔趄了一下,想要摔倒却因为他手上的力度没能成功,为了保持平衡稳住身形不至于俩人都摔在地上,我把他撞在墙上的事实。
      我的鼻子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真TM的尴尬。
      我撇开头,松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另一只手因为他的手臂在我的腰上没法垂下,只得握拳搁在他的肩上。
      太宰往后背靠着墙,被我松开的手于是极其自然地环上我的腰。
      what happened?为什么“于是”一词衔接得如此完美?
      我回头去看太宰。
      他的眸色淡淡,面无表情地低头看我。
      根据我多年当电灯泡的经验,这种时候不能说话。
      我又把头撇回去。
      太宰突然收了收箍着我的手臂,抽出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微微用力迫使我转过头来正对他。
      我刚张开嘴想开嘴炮怼人。
      他低头把下巴压在我的肩膀上,轻微温热的呼吸喷洒我的颈间。
      “我本想这几天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的晚礼服。是适合与你的礼裙一起穿的。”
      太宰直起身,把我按进他的怀里。
      “所以我还是先活到晚会吧。”
      我听到了在他的胸腔中——
      心脏剧烈有力地跳动的声音。
      .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会跳舞怎么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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