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122、会审（二）

　　二人自上次中秋宫宴，已有月余未见了。

　　沿着宫墙的长道缓缓行来，肖清走在偏前一步，皇后谢芸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肖清走了一段路，耳畔完全听不见脚步声，让他一时有了身后已无人的错觉，他特地放缓了步子，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宝蓝色的衣角，还有皇后低垂的温柔眉目。

　　时光过得很快，但晃神间好像还能看到当年初入宫的谢家小姑娘。她几乎没有变过，从入宫的第一天，就是这样贤良淑德、谨言慎行的板正模样。

　　平心而论，这些年她在皇后的位置上做得很好了，除了一些肖清不愿意回想的往事，眼前这人恪守着皇后的本分，规言矩行，兢兢业业，从没有再越雷池半步。

　　但有些错误，不会随着时间就被遗忘，有些裂痕，一旦形成了也再回不到当初。

　　肖清其实想问她，明知道自己素来冷落她，但今日却主动邀她前往大理寺观看宁章一案审讯，这案子与她并无什么关联，她心中就不会觉得疑惑吗？

　　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看见谢氏还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即使察觉到他视线的注目，她也只是配合他放缓脚步，恭顺隐忍地收藏起任何多余的情绪，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忍不住想，他对她失望的同时，她其实也对他失望了吧？所以早就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于是，他也终究没有开口问她。

　　今天的大理寺，可说是前所未有的贵宾汇聚一堂，大理寺卿褚良没料到这件案子会引起如此重大的关注，因为骤然而起的压力，他在下跪行礼恭迎天子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浸湿了。

　　除了皇帝皇后，太子也很早就到来了，显然各方人士都十分关注今日会审的结果。

　　案子是由皇帝亲自下令三法司会审的，被审的是有爵位在身的郡王，褚良作为大理寺卿，本案的主审官，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敢懈怠，全力以赴。就目前现有已掌握的证据来看，宁章被定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虽则宁章贵为平南郡王，又和敬国公谢淮交好，但天子有话在前，本案无人敢徇私，必然是要按律例严判。

　　但褚良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太子和谢妍来现场观审，是出于谢家和平南郡王的交情，太子素来亲待他这位表妹，可皇帝和皇后为何也会亲临现场？皇帝亲自观审，这种事情自大郁开国以来，都是屈指可数，更别说皇后了。大郁历来有训，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贵为中宫之主，也不可违背祖训。大郁就从未有过皇后前庭观审的先例。

　　褚良觉得这圣意，着实让他有点揣摩不定？陛下今日前来，是希望他严办还是网开一面的意思呢？以陛下原先的震怒，应是想让他严办宁章，以儆效尤，可又为何特地带着皇后？皇后出身谢家，而敬国公府和平南郡王府是世交的关系，这在大郁无人不知。

　　同一时间，淮梁京师正南门。

　　一队飞骑从远方疾驰而至，领头的一人高大英挺，翻身下马，风尘仆仆。

　　奉了皇帝指令一早在宫门口候着的薛公公，连忙迎上前：

　　“国公爷一路辛苦了，陛下有旨，请国公爷直接过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