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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大结局——今生无憾+番外——云烟俱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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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念殊同三爷爷家的两个男孩、还有裴珍家的一对男孩,一起在家中请了先生来教导。
小女儿裴双双正在开蒙的年纪,裴珙平日里抱了孩子在书房教导。
某天苏金珞走进去的时候,见裴珙正拿着毛笔教孩子画小鸟,她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后来她渐渐明白,这分明就是简笔画的套路,这男人还真能闭门造车。
再后来,苏金珞在画缸里发现了一些新的画,那笔法的成熟隽秀,远非以前裴珙的水平,她还发现了一枚小小的印章,上面刻着“痴侬今生”,问他,他说是丁济落下的。
苏金珞有点奇怪,他什么时候跟丁济来往这么密切了。裴珙解释说,他以前就喜欢画画,不过没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后来闲下来,就特意的学了一番,为此也找丁济求教过。所有的说辞非常完美,苏金珞一向不是多疑的人,也就相信了。
只有裴珙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
在战场上,他遭遇冷箭,从马上摔下,生死间一番挣扎,在他几乎就要放弃意志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脑海里忽然冲进一股巨大的记忆潮流,很多陌生的前尘往事纷涌而至,昏迷三天后,他清醒过来,但却迷茫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叫裴珙,还是应该叫丁昭鹏。
裴珙的那些记忆和感情他都有,丁昭鹏的那些记忆和感情他也都有,在丁昭鹏的记忆中,他得到了答案,苏金珞从楼梯上摔下去昏迷不醒的时候,丁昭鹏找人看过,说苏金珞和他是前世未了的缘分,如今是沉在两个人前世的纠葛中走不出来。
他终于确定自己是裴珙,而他有一个来生叫丁昭鹏,而此时丁昭鹏所有的记忆都在他身上了,丁昭鹏那些阴郁的心境难免对他有些影响,他也觉察自己常常会陷入忧郁中,甚至会突然觉得生活无望,他常常在心中劝慰自己,爱的人就在身边,这一世他拥有让人灵魂安定的亲情,美满的婚姻,一双可爱的儿女,人生所有的幸福都齐全了,他应该好好的做自己,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爱他身边所有的人,让今生不再有遗憾!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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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钵传人
裴念殊九岁,终于脱去了福字红衣,换上了寻常的衣服,和裴府的几个同龄人一起去书院读书。因为从小娇惯,在书院也难免各种不适应,各种顽皮。等到稍稍长大一些,更是跟着裴珍家的两个兄弟出入赌坊、歌肆。
苏金珞知道后,苦口婆心的劝导一番,结果被他一句话顶撞回来,“你不是我娘,我娘在玉真观修行。”苏金珞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殊儿,你虽然不是我亲自生的,但确实是亲生的。”
裴念殊心中最重要的人,仍旧是金殊颜,对这位母亲,他十分敬爱,因此也与金家走的很近,及到大些,与金家一位年龄相当的小女子互有情意,金殊颜与裴珙商量后,准备为二人结亲,小女子忽然不知听信了什么谣言,死活不肯同意了,裴念殊心灰意冷,入了道观修行,发誓再不涉足凡尘情=事。
苏金珞夫妻二人几次去道观找寻,裴念殊避而不见,最终蓝琮说破天机,这是天命,我当初受命去救的,是清虚未来的衣钵传人。
一年后,裴念殊代表师门,入朝供事。
苏金珞和裴珙也慢慢看开了,人生一世,并不一定要结婚生子、父母妻儿相守,或者还有其他值得追寻的意义。何况另有女儿、幼子承欢膝下,足可安慰。
——儿女婚事做不得主
小女儿裴双双到了豆蔻之年,没事就愿意追着老秦家的小子跑。老秦家的小子叫秦城,是云瑶和秦韬的长子,弱冠年纪,本正要与一金姓贵女定亲,谁知被裴双双横插一刀,搅扰了婚事。
秦城本是不愿意的,奈何裴双双性情彪悍,只要他敢说不愿意,老裴家的暴力闺女就是一个字——揍,你敢不跟我好,我就揍服你,反正你又不敢还手。等到及笄之年,裴双双更是与秦城私定终身。当然,说是私定,只不过是她自己定好了,通知了秦城一声而已。
对于此事,云瑶乐意,秦涛也没说话,苏金珞也不反对,唯有裴珙死活不同意,他说:“不行,老秦家那小子长得跟他爹似的,太丑。”
苏金珞无语,人家儿子像人家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丑?好像也没有吧,就是看着成熟了点,多稳重的一个孩子啊!无法只能趁他顺心情的时候劝慰一番,女大不中留,孩子的事儿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裴珙固执、傲娇的如同一个小孩子,坚持说道:“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苏金珞问,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啊?
裴珙连嫌弃带埋怨的说道:“那一家两口人,我没一个看上眼的,咱姑娘怎么能找他家小子,你也不劝劝闺女,我可不想跟他们做亲家。再说云瑶那样的,我可不想跟亲家母有什么绯闻。”
苏金珞忍俊不禁,“哈哈,都多大岁数了。”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不能有绯闻了?”裴珙斜睨着她。
苏金珞见状不好,赶紧求饶,“夫君,我错了。”
“将错就错吧!不能饶过你。”说罢起身再战。
“夫君,我有一首打油诗。”
“什么?”
“夫君猛如虎。……”
……
等了半天,裴珙问,“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
“媳妇,你是欠修理啊。”
“啊?啊!”
……
于是,就这样,世间多了一对不尴不尬的亲家。
不久,娃生了娃。
裴珙很嫌弃,“真丑,长得跟他爷似的。”
秦涛现在根本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装聋作哑。
这世界上本没有恩怨,因为有了相遇,才有了恩怨,既然人生终将离别,这恩怨也终将消散在这尘世里!
……
——这一生的落寞
秦韬在云州十二年,几遇兵战时疫,积劳成疾,身体大不如从前,回来这几年也只是将养着,并不见起色,及到后来,脸色日渐晦暗下去。虽然夫妻之间聚少离多,终究年深见情,云瑶心中也满是哀怜,对他也比往昔依顺了些。
趁着秦韬生日,她邀了苏金珞来给夫妇二人画像。如今京城富贵人家除了讲究画生日像,另外又讲究四十岁之后要画百年像,将来悬挂在幕室里,苏金珞因着昔日的名声,偶尔也会给慕名求画的达官贵人画上一画。
二人独处,秦韬正襟危坐,面色晦暗严肃。此时离他们初次相遇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自从她之后,他的感情世界一片沉寂,再也没有过亮色。这么多年过去,他心中早已经放下了往事,但终究有那么一点遗憾。
秦韬有意回避,只说:“随便画画吧,不用那么认真。”
苏金珞自觉欠着他的人情,自然想给他好好的画,因此下笔十分细致。
枯坐良久,秦韬微微垂头闭目,十分困倦。
苏金珞也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看起来很没精神,似乎是病了,她说:“秦大人,如果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再画吧。”
秦韬并没有睁眼,只是说道:“如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等她阻止,如果她阻止他,他不会再问下去。多年以后他已经明白了很多世俗常情,他也终于彻悟,当初其实是有另一种可能的。
苏金珞知道他心有介怀,如今这样的年纪,早过不惑,将知天命,似乎也没什么话是不可以说开的,所以并没有阻止他,让他说出来吧,或者说出来他也就释然了。
“如果我没带你来京,如果我一直在豫州,……”他的眼神沉寂,早已经无情,只是不甘心昔日的失意落拓。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仅仅是说出了一种可能而已。
苏金珞沉默着,如果他不执意带她来京,她不会往京城方向来,因为她不想再见裴珙,也许这一生就在豫州默默度过。
而如果他在豫州,他会照顾她,会保护她,久了,她或者也会更加依赖他,也许会放弃心中的坚持。
她很久没有回答他,低了头,再看他,目光中有了一些躲闪和畏惧。她终是欠了他的情。
秦韬已经明白了答案,怅然失笑。如果当时他不回京,如果当时他不是那么拘谨,也许他的后半生会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些已是前尘往事了,青春的火焰早已经熄灭,甚至生命这只炭火也将要燃尽,余下的,只有追悔莫及。
许久后,她说:“我其实应该感谢你,如果你不带我来京城,我或者永远也不会回来找他,更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秦韬困惑半晌后惊异不已,“你原来是……”
苏金珞微微点头,说道:“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
秦韬回忆起自己与那个苏金珞的交集,买=春宫画,再见面被她打耳光,再见面要杀她,后来一起从尚策门据点逃跑,喝醉找裴珙打架差点打到她,貌似每次出现,自己的形象都不好啊!仰天失笑,喟然长叹,怪不得她不会爱他。
如果他知道她是裴珙媳妇,处事谨慎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别人的妻子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心中终于释然了,就当梦一场吧,至少他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滋味,那种心心念念的牵挂,那种相见的喜悦,那种魂牵梦萦的思念和怀恋,……终究也只能是梦一场!
……当为则为!这或许是他这一世最后的醒悟,又或许是对下一世的期许。
——尘世的云烟
京郊一处寂落的宅院,徐明睿独自站在庭中凭空远望,脸上木然的没有一丝表情。
这院子是他私下置办的,只为与那个心上的女人幽会起来方便些。早些年,他们还年轻,偶尔来这里温存小意一番,足以安慰心中的某种遗憾,近些年,她很少再来找他了,即使找他也只是有事而已,再不复以前的情意,似乎有些东西在他们之间消失了,又或者那种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
轻微的声音响起,他回头看去,是她。
“我明天要去江东一趟。”她向他走来,“后天有批香料到货,帮我关照下,地面上的那些人太贪吃了,我怕手下的人应付不来。”
他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看看他,又环视院子,笑道:“这里太冷清了,我带了两个人过来打理一下。”
回头叫进人来,几个丫鬟并两个姿色绝美的年轻女子,院子里顿时有了生机,下人们摆上酒菜,两个女子献歌献舞,好一番热闹。
二人略略饮了几杯,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又对两个美女子说道,“好好伺候大人。”
两个女子应声称是。
徐明睿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庭处。
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了吧。
年少的懵懂,青春的热火,最终终结在岁月尘埃里,没有正果可以修成,一切只是过眼烟云,留下的只有他心头抹不去的遗憾。
她去了一年多,再回来的时候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身影,他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说:“他跟我姓蓝。”
他没说什么,抚摸着那小小的人,心中满是疼惜,他家里妻子儿女俱全,他并不缺少继承人,也不缺少天伦之乐,但是,对这个小小的人,他心里的疼惜超过其他,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心上人的孩子,又或者这也算老来得子。
于她来说,拒绝多年,终于选择在高龄生子,或者有些东西是无可推拒的,比如根植于血脉中对生命的渴望!
。
裴烨三妻四妾的没少往家搜罗美女,子女也不少,虽然一把年纪,依旧那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没什么事是能让他犯愁的,他的人生信条一直都是——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了却尘缘
裴珍的内室一直空虚着,说虚其实并不虚,他有一众姿色出众的妾婢,子女也生下不少,但那个正妻之位,终究是空悬着。没人敢议论他的正妻是如何就没有了这个人,算是死了,还是失踪了,总之没人敢谈论和深究这件事。而在裴珍来说,那个位置,无论是在心中还是在那里,他终是留给了他。
裴珍找寻过南宫允晴,也找到了那个女子,她早已经隐姓埋名嫁了人,终究也只能是惋惜遗憾,多年后,听到她寡居的消息,他想将她带回,可惜那女子并不同意,即使如此,裴珍也会偶尔顺路去探望,这毕竟是他少年时惦记了多年的妹妹啊!
。
一个寒冷的冬天,裴珍在街头带回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梳洗干净后,年长的下人都惊住了,这分明与三奶奶有七八分的相似,看年纪,十五六岁的样子,这难道是三奶奶和三爷的孩子?可是为何三爷只叫他做个贴身的小厮?
这小厮被下人没来由的敬重着,也越发的跋扈起来,可终究他只是个下人。
某一天,裴珍坐在屋子里喝茶,小厮跑过来殷勤的伺候,裴珍对他也从来纵容,小厮终于忐忑的问道:“爷,别人都说我长的像奶奶,我是不是您和奶奶的儿子?”
裴珍微微摇头。
小厮很是失望,随后跪在他腿边,“爷,我愿意伺候您,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裴珍撩了眼皮看他,他知道他不是为了报恩,这孩子太想出人头地了,无奈摇头。他从来不是心善之人,可是路上遇到,他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那样像他的一个人冻饿而死。
他叹息道:“可惜了你这张脸,如果你是女人就好了。”
多年后,见空山下,裴珍遇见一位白衣仙骨的道人,那背影何其相似,追随而去。
那人回身,一双空漠无情的眸子里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他黯然相问,“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那人并未作答,只是转身而去,留给他一个遗憾的背影。
旁人道:“那是见空山上的了缘道长。”
见证尘世空洞梦幻,了却尘缘。
原来无情无爱便是得道!
——那年那月,风吹花胜雪
卢幼薇选择了最烈的毒,似乎如此,她人生最后的时刻也是充满华彩乐章的。
年少倾心裴郎,可惜春深误颜色。
权欲场厮杀多年,终于挣得这无上荣耀,却终究敌不过空虚、寂寞与心寒。
“今生已经败局,我认输!愿不复生官宦家,哪怕市井街头,低门矮户,贫贱夫妻,只求寻常人生,足矣!”
幕晟赶来,痛心疾首,“朕已经赦免了卢高峻,你为何还要这样。”
今生,她与他已经无话,所以她只是沉默的咬紧牙关,强自抑制腹中的绞痛,让自己面色尽量平和些,据说这最烈的毒,会让人死相狰狞,可她偏不信,她一定要挣过这蚀骨摧心的疼痛,她要面目平和的离去,让世人看看,这最烈的毒也奈何不了她。
幕晟赦免了卢高峻,却不是看她的情面。她苦苦哀求,换来的只是他的冷漠对待,无法之下,她去见了小卢氏,那女子与她和卢高峻并不是一母所出,所以也没有更多的手足之情,只是淡漠的推拒说人微言轻,她了然一笑,许诺说如果她能求得卢高峻免死,她愿意让出皇后之位。
后来幕晟果然赦免了卢高峻,她自然不会失言,这个位置是必须让出来的。高位之上,尚且落寞,失了这位置,卢幼薇又会沦落到何等苟且偷生的地步,她可以认输,却绝不肯低头,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卢幼薇低头的,甚至连生死都不能。
她闭目咬牙,人生终有一死,很快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最后她失败在她的自信上,她以为她可以保持面目平和,终究没能抵住最后的痛,面目可怖的离去了。
宫人哆嗦着用白绢覆了她的脸。
幕晟远远的站着,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
……这个妻,从来蛮横骄纵,性格强势,不够聪明,偶惹麻烦,但更多的时候,她狠厉果敢,很多时候,他想做又顾忌后果的,她替他决定了,他不便出面的,她多方斡旋达成了,他有危难的时候,她挺身挡在前面,虽然她偶尔骄横起来,像一头蛮干的驴子,更多的时候她像一个忠臣和死士,她给了他许多精神上的动力和力量上的支持。之前的岁月里,她几乎是他臂膀一样的存在,直到卢家没落后,她才终于沉寂了。
他将她封在后位,因为如果真若评论功勋,她配得上这个位置,且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了不弃糟糠的好名声,他也要将她封在这个位置上。
虽然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他却刻意的疏远了她,因为他不再需要她和卢家的支持,他也一向知道她的狠毒和手段,这种疏远更像是一种警告,他不想她在这个位置上对他的子嗣、后宫乃至前朝有更多的干涉。
他知道卢高峻是没有能力翻起大风浪的,所以对于他的生死,他并不是特别在意,但她来求情,他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他怕助长了她的骄纵之心,所以他可以把这人情赏给小卢氏,却不肯赏她。
一路走来,他们似乎是伙伴,又似乎比伙伴更近一些。然于情爱,终究淡薄泛泛,甚至不及与小卢氏的情分。
如今她一死,他觉得失落不已,虽然失了痛,但也终究无奈。
这世间的情份有深浅,缘分有来去,终究是一场相逢一场别离!
烟云过往,终会散去!
惟愿来生,或者不相遇,或者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