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审批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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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散席，帝后和太子吕陌陪着太后去寝殿休息，其他人都是各回各宫，或者出宫回家。
宫门拥挤，官家的马车几乎要挤出宫门。罗瑾玉不喜热闹，没急着走。他与季蒙二人在宫里瞎逛。
前面是一处高大的宫殿，却颇为冷清。
季蒙问：“我们终究是外男，在皇宫大院瞎逛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皇帝误会他们看上他的女人，那岂不是要糟。
罗瑾玉自小出入宫闱，得太后皇上喜欢，又有皇后姑姑和太子做靠山，压根不太在意这些，说：“无妨，想去哪儿都成。”
“这里阴沉沉的，若是再往前走，黑灯瞎火，我会怀疑你对我有企图。”
“有企图才不来这儿呢。”
季蒙咋一想，还是罗瑾玉说得有理：“好吧！我们接着走。”
他话音刚落，前方一段哐哐当当的碗碟破碎声响起，随即是略带尖锐的女音传来：“什么玩意儿，今个儿太后寿诞，本想给你些好吃的补补身体，谁知你还不识相，你还真当你是皇后吗？”
她的怒骂如一口气吹到树梢，丝毫泛不起风浪。小宫女气得胸腔起伏，脚踢起碎成裂片的碗碟，把发出一股异味的嗖食踩了个稀巴烂，呵呵笑说：“你不想吃就别吃了，今儿个不吃，明儿个也不准吃。”
“废后被囚禁在煌花宫，皇上没有让她死，你倒是想把她活活饿死，看来你比皇上还要厉害些。”
不知身后何时站了两个大活人，小宫女背脊阴寒爬满，迅速转头。昏暗的宫灯下，罗瑾玉那身雪袍如被月披上了一层银光，她吓得跪地求饶：“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罗大人恕罪。”
季蒙看了眼坐着门槛的女人，一身白色粗布衣，身体消瘦，容颜黯淡，目光呆滞无神。坐在朱红油漆的门槛上，如没有灵魂，没有知觉的残破娃娃。
罗瑾玉蹙眉：“她怎么出来了？”
废后是不允许出煌花宫的。
小宫女说：“看管的侍卫都去......”
罗瑾玉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要说的话，淡然说：“失职便是失职，让他们都过来。”小宫女匆忙退下去寻人。
门槛上的女人没有焦距的瞳孔缓缓转移到罗瑾玉身上，荡起苦涩的笑容。她不知是笑罗瑾玉还是在笑自己可悲。
渐渐地，她笑出了声音。凛冽的寒风刮来，呼呼作响，废后的笑容越发冷冽大声。
罗瑾玉双目看向她，不语。
没一会儿，小宫女找来专看管煌花宫的侍卫头。侍卫头跪在地上，冰冷的铠甲虽冷，却没有他心底冒出的寒气冷。
废后已被囚禁，二皇子也不得重视。
他们母子二人对罗家的威胁甚少。罗瑾玉没有为难侍卫头，让他自己去受罚，叮嘱几句日后不可再犯，便离开了。
季蒙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再看了一眼废后。她被侍卫头架着“请”入煌花宫，朱红的大门闭紧，侍卫头亲自守住。
他余光无意中瞥见一朵洁白的梅花静静地躺在门槛下，花开娇艳，甚是美丽。
宫墙高大，虽让人向往里头的金碧辉煌，却也折断了无数人的羽翼，困住了无数人。
季蒙站在罗瑾玉身后，叹了一口气：“若让我住这种宫殿，我估计我活不了三日。”
“命运虽说在手中，可往往身不由己。”罗瑾玉抬头看了眼圆月，说：“并非人人都想来，可没法子。”
他清冷如玉的面容染上一丝哀愁，季蒙发现他在温润如玉脸庞下，也藏着一颗无奈的心。少年早慧，高官加身，外人眼里的荣耀与光鲜，往往有自己的心酸和苦楚。
他没有父母，要只身一人承当起家业。
付出的努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罗瑾玉背脊挺得高，若黑夜星辰坠落，他都能扛得起，可季蒙心里没来由地一酸。伸手从他身后环抱他的腰，说：“命运在你手中，我在你身后，你握紧命运，我给你撑腰。”
“有我，你绝不会倒下。”
“若倒下了呢？”罗瑾玉嘴角泛起一波酸涩的苦笑，他极少在人前露出的神情，今日坦然露给季蒙看。
他是人，不是神。
他会累，也会害怕身后大山太重，他抗不住。
“若你真倒下了，就让我给你做肉垫吧。”
☆☆☆
天上的乌云把月影笼盖住，哒哒的马蹄在长街奔跑。
罗瑾玉见季蒙倚靠着马车内壁昏昏欲睡，缓缓挪动在他身侧，用雪白大氅罩住他的身体。季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顺势把脑袋搁他肩膀上。
哒哒的马蹄声忽然止歇。
车夫掀开马车帘，见主人跟另一人如此亲昵，吓得瞪大了眼珠子。幸好他没有忘记身为侍从的本分，匆匆把头低下，说：“太子殿下骑马拦截了马车，说要见大人和季公子。”
罗瑾玉看了眼掀开的马车帘，说：“等一会儿吧。”
等他冷得受不了，自然会滚回东宫。
车夫自然知道大人的意思，把马车帘捂得严严实实，拽着手中缰绳，说：“夜间寒风大，大人和季公子身体抱恙。”
太子殿下您还是回家歇着吧！
中二太子蹙眉。他好歹是罗瑾玉的表哥，表哥就这么不待见自己。问说：“那季蒙呢？”
季小蒙可是他的好哥们，总不会跟表哥一样冷血吧！
车夫不由得想起马车内亲昵的那一幕，说：“季公子今日甚是疲惫，已经早早歇下了。”
“歇下？在马车里？”
太子觉得难以相信，一个不肯出来，一个睡觉了。他是豺狼虎豹还是洪水猛兽，就这么不被待见。
下马，雄赳赳地走近车夫，头扬起，盛气凌人说：“让开，本太子要见表哥。”
车夫有些为难。
毕竟有些画面，太子实在不宜看见。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开马车帘，罗瑾玉淡然说：“何事？”
好歹是个太子，怎么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
太子不高兴了：“我要见季小蒙。”
“他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
太子不依不饶：“那就叫他起来。”
罗瑾玉眸光发沉：“太子殿下，夜深露重，您还是回吧。”
太子想起年幼时，天天跟他身后陪他玩的表哥，不知从何时起就变了另外一个模样了。心里有些酸涩：“表哥，我......”
他还未说话，马车夫在旁说：“太子殿下，您的马......”车夫不好意思直说，您的马太霸道，挡在马路中间，身后的马车都过不来了。
太子回头看了眼。他的马被养得霸道惯了，横跨在马路中间挡住身后马车。身后马车的主人已经下车，双手往前拱了拱：“太子殿下。”
太子惊讶：“楚文元？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二皇子的马车朴素得有些破烂，像极了平民百姓出行的工具。可他身上穿的蓝袍却是极其飘逸，配上那张如玉如梅的俊颜，像寒风中的一抹宁静。
二皇子拱手说：“正要回别院。”
煌花宫已经是废宫，里面还锁着一个废后。
二皇子在宫里相当一个小透明，没人搭理也就罢了，还会遭人奚落。出宫住别院，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到二皇子，太子忽然提议：“既然大家都无事，不如去酒馆喝酒罢。本太子请客。”他仰起头，朝罗瑾玉说：“表哥一起去吧，小蒙也去。”
太子做东，众人不好推辞。
罗瑾玉让他和二皇子都上了马车。季蒙还歪着头枕着马车壁闭目装睡，太子坐他身旁，想捏他鼻子，被罗瑾玉一个眼神制止。
无法无天的太子在表哥的冷目光中停下调皮捣蛋的动作，无聊得打了个哈欠。
邺城的酒馆基本都是通宵营业，太子是熟客，几人还未走近便让店小二热情招呼进太子殿下专用的酒馆厢房。
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圆桌子，四面八方的屏风画着花虫鸟兽，雪山莲荷。
颇为有诗情画意。
店小二送上太子殿下喝惯的热酒和花生米，问：“殿下还需要吃点儿什么？”
太子环绕众人一眼，笑问：“表哥和文元要点儿什么，不要客气。”豪迈地一拍自己胸膛：“本太子有钱。”
店小二讨好地附和：“殿下自然是有钱的，您若是没钱，这天下还有谁是有钱的。”
“你小子懂事。”太子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丢给店小二，说：“给，赏你。”
店小二乐得眉眼弯弯：“谢谢太子殿下。”随即他更加殷勤，二皇子虽然经常游山玩水，极少露面。可干他们这行的，谁不知道“文元”就是二皇子的名讳。
店小二巴巴地倒酒，问：“不知二皇子殿下要吃点儿什么？是否需要小人推荐推荐。”
二皇子说：“来一壶酒便好。”
店小二乐呵呵说：“好咧。”他刚应完，便走向罗瑾玉，却被罗瑾玉挥退，并还了他两个大字：“不必。”
店小二讪讪后退，眸光与季蒙眸光相接，也不知该问不该问。刚太子殿下可没点这位红衣公子的名字，万一太子不喜他，他擅自问了，岂不是得罪太子。
店小二心思活络时，季蒙笑说：“怎么都问了，就没问我。”他把店小二招来：“给爷上最名贵的好酒好菜。”大手搭上太子肩头，说：“横竖付账的不是我。”
店小二见众人脸上并不异样，暗恨自己看走眼。
红衣公子相貌好，衣着不差，定出身在大富大贵之家。他左手边坐着当朝宰相，右手边搭着太子肩膀，一看就是个贵人。
店小二乐呵呵应好，便退下了。
二皇子似乎心情不愉，淡淡的眉头蹙起。罗瑾玉自是不必说了，面无表情，跟全天下人都欠他钱似的。两人如此不给面子，提议喝酒请客的太子满脸也是不开心。
好好的夜晚，喝个酒还搞得跟审批大会似的。说实话，季蒙心底也是挺累的。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审批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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