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八大头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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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邺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罗瑾玉用了晚膳就在庭院踱步，不知不觉行至罗府门檐内。
屋外守卫的侍从打开大门，罗管家匆匆走入，他一把年纪禁不起雪打风吹，抖了抖身体，才发现罗瑾玉站在面前，不慌不忙地行礼。
罗瑾玉颔首，眼尖发现他手提替的膳盒压得胳膊弯了弯，蹙眉：“可是收下了？”
大邺有“冬赠”的习俗。
相熟的友人会吃到来自东方好友家的冬粽，再回赠薄礼，寓意“东来东往，增紫气”。
罗管家面色不愉：“季公子并不在吕府。”
沉默了半晌，罗瑾玉抬头看向簌簌而落的小雪花，眸光清澈：“去何处了？”
自家大人在罗管家心中就是跟雪花一样白的神仙，那种地方他半晌说不出口，不希望玷污了主子的耳朵。
罗瑾玉似乎看出他的内心，耐心等候，微微一笑：“无妨，说吧！”
主子这般宽仁大厚，罗管家更加不想说了。可身为老奴，他又没法把心里所想直接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告诉大人：“春香冬楼。”
罗瑾玉面色一僵。
梨花街是大邺平民商贾的聚集地。
春香冬楼在梨花街被百姓们戏称“大邺美人楼”。
美人多，不仅美，且媚。
远近驰名，邺城无人不知。
春香冬楼分春香馆和冬楼两区。春香馆养了大批的漂亮姑娘，有卖艺卖身的，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头牌春夏秋冬，四季争芳。
而冬楼是小倌楼。艳满邺城的四小哥琴棋书画，号称四绝。商贾老板、纨绔子弟等最喜为他们一掷千金。
罗管家头垂下，似乎说了污染主子耳朵的话，正独自懊悔中。
罗瑾玉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膳盒。罗管家抬头略显踌躇看了主子一眼，恭敬递上。
罗瑾玉拿到膳盒便往后走，罗管家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唯恐主子忽然发难，糟蹋了膳盒里的冬粽。
行至书房，罗瑾玉迈步而入。
罗管家跟在身后，刚想进入。
门忽然关上，还被锁上。
罗管家：“？？？”
大雪被风吹落来，罗管家拢了拢衣领，侧耳搭在门上。书房内无甚动静，他再次抖了抖肩膀的雪花，琢磨着大人可能会出府，便亲自去张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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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冬楼。
系在楼台的红凌被雪花沾上白白的一层。门外的姑娘衣着华美却不御寒，她们站在门外哆嗦着巧笑揽客。寒风一吹，纤细的身体如柳枝般摇摆。
一顶华美内敛的轿子停在花楼前，众姑娘争先恐后跑来迎接，个个都盼着抢到客人，好进楼里遮避风雪。
宝蓝缎绸的帘子被掀起。一名带着玉冠的男子嘴角含笑，抬步走下轿。
众姑娘被拦住跟前，纷纷七嘴八舌揽客，男子看也不看她们，拿折扇的手一击手心，侍从们纷纷拦人。
男子往后看了眼被寒风吹起的轿帘，轻轻地咳了咳，示意轿中人可出来了。
然而，雪落满了肩头，轿子里两个扭捏的大男人还是未迈出一步，男子挑了挑眉梢，亲自请人。
执扇的右手一挑轿帘，轿子里坐的两男人肩并肩，双手放在膝盖上，都坐得规规矩矩。吕陌看也不看太子，把头瞥向一旁看轿壁。
季蒙眨了眨迷茫的眼睛，慢腾腾地把头挪向另一旁的轿壁。
扇柄伸到至吕陌头顶，又猛地偏了偏，拍到季蒙头顶。
太子怒道：“吕西子矜持，你个大男人学他作甚？”
吕陌猛地瞪他。
季蒙讪讪说：“外头冷，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太子放下轿帘，吩咐侍从：“带二人进去。”随后，他打开纸扇，似乎嫌弃雪下得不够大，天气还不够冷，猛地往脖子扇了扇风，大步走向春香冬楼。
门口的姑娘们一见他这架势，个个满脸笑容，推推搡搡要挤到公子身旁，要近身侍候。
太子挥手：“你们不必管我，把我弟弟们侍候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姑娘们停下脚步，个个双眼发光看向轿子里被侍从请下的两人。皆是俊俏年轻的公子，个个心里乐开了花，争着抢着要侍候。
吕陌不喜这些胭脂俗粉，目光清冷，呵斥说：“走开。”
季蒙倒是无所谓，不过大冷天的，姑娘们身上的脂粉味太浓，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虚弱地摆摆手，求放过。
烟花之地在门口揽客的姑娘们姿色一般，作陪的价格也便宜。见三位公子哥都特别嫌弃，不敢讨贵人们的嫌弃，驻足等着其他客人过来。
夜幕悄然降临，春香冬楼已点上灯盏。
酒香钻鼻，花香萦绕满室。
红色的淮纱飘了满楼，层层淮纱后是重重叠叠的朦胧身影，女子的银铃声混着男子的嘻哈笑，处处弥漫着醉甜的奢靡。
老鸨迎上前，满脸笑容：“三位公子好生的面孔，都是第一次过来吧！”
太子站在三人中间，一脸高傲：“废话少说，叫你们春香冬楼的八大名牌出来。”
季蒙嘴角一抽，附在太子爷耳旁说：“头牌。”
太子面不改色纠正说：“头牌。”
老鸨最喜这般轻狂的年轻少年郎。家中有财，更肯一掷千金。她笑得眼睛弯弯，说：“不巧不巧，咱们春香冬楼的八大头牌已经有六位被包了下来。就剩春花姑娘和琴哥儿，三位大爷不如先点两人，等其他头牌得了空，妈妈我一定让他们速速去侍候公子们。”
太子看了眼臭脸的吕西子，吕西子正好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一人愤怒，一人玩味。
太子假装感觉不到他的怒火，侧头看向季蒙。大手拦上他背脊，皮笑肉不笑问：“小蒙觉得如何？”
吕陌不动声色来到来到他身旁，白皙的手抚上季蒙的长发。昨日还是冰凉凉的外邦发，今日果然恢复了常人发丝的温度。
他扯了扯嘴角子，不甚在意地说：“小蒙的发丝真是甚好，冬暖夏凉，若是剪了，定很难长出来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季蒙在两位金大腿间衡量了一下。若是得罪吕陌，他平板头上的假发就得被剪；可要是得罪太子，他就得在大冬天的水池边赏雪赏风赏侍卫。
两者衡量下，季蒙毫无压力地选择了后者。
他说：“我在边城呆了数年，从未见过这么豪华奢靡的秦楼楚馆，若是男人不能好好体验体验，那还做什么男人。”
一番激动凛然的话，让太子哈哈大笑，他挥手说：“去，准备最好的房间，本太......公子请客。”
老鸨喜滋滋地去张罗了，还多看了几眼那位俊俏的红衣公子。
真是有见识。
大邺最好的秦楼楚馆，舍她的春香冬楼还有哪儿。
太子跟在老鸨身后，刚迈出两步，察觉身后人没跟上。回头一望，季小蒙正被吕西子扯着头发，吕西子那张冰白脸，被气得够呛，一双眼眸喷出两道怒火，活像要烤人。
太子挥手：“快跟上，磨磨唧唧，还是不是男人。”
季蒙颔首：“公子英明。”他深呼吸一口气，借着春香冬楼奢靡的空气壮胆，把吕陌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挤出一抹苦笑：“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吕陌那张脸黑咕隆咚的，他眼刀子甩了一个出来，就打算走回头路。
太子侍从们拦住他的步伐，太子爷屈尊降贵亲自拉着他胳膊，晃了晃：“阿陌啊阿陌，咱们不就听个曲儿吗？又没让你上阵。”
季蒙听到表现的机会到了，满脸肃然：“若是公子找您上阵，我第一个效劳。”
正在僵持的太子和吕陌闻言，两人动作僵住，齐唰唰的眼刀往他身上割，异口同声说：“呸！你就想。”
季蒙：“？？？”
他没想啊！
在太子的软磨硬泡下，三人坐到冬楼里最好的厢房。
宝蓝色的淮纱垂落底板，四周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神秘奢靡之感。小丫鬟刚添了茶水置了瓜果，老鸨就带着春花姑娘和琴哥儿过来。两人不愧是冠绝梨花街的帅哥美女，男俊女俏，双双并排，像一对金童玉女。
琴哥儿颔首得到许可后，坐到宝蓝淮纱后的几案旁，有小厮摆放好长琴，他素手轻放在长琴上，叮咚一声脆响，清脆的琴音响彻满室。
春花姑娘眼观四方，察觉三人以太子爷为首，轻坐到太子爷身旁，端茶倒水，巧笑嫣然：“三位公子面生得紧，听妈妈说是从边城来的贵客。”
季蒙说：“只有我是边城来的。”
“哦！”春花似乎十分惊讶。微微仰头看向面目俊朗的太子，白皙的脸蛋微红，眸光透出溢彩，笑容更加甜美：“倒是面生得很。”
她给太子倒满酒，接着端酒的姿势靠得太子越发近了。太子抬手挥退了她，丝毫不怜惜说：“本太子是个正经人，请姑娘自重。”
春花笑脸一僵。
来秦楼楚馆的会有正经人？
她抬眸孺慕道：“是奴家的不是。”在风月场所呆了几年，春花明白像她们这样的青楼妓子除了乖乖顺从，别无他法，笑着稍稍退了退。
“公子们周围萦绕着与旁人不同的气度，不晓得是哪个府邸出来的小公子。”
太子高傲地看了眼吕陌，抬高下巴说：“我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八大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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