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实在的老弟 ...
-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长轩街，围观百姓人头济济，纷纷喝彩。
人群中自发让出一条道路，让王水泗经过，他胖肚腩一挺，笑眯眯看着季蒙，唤了句：“老弟”。
季蒙笑容满面，亲昵扶了王水泗到店铺门口，喜不胜收：“多谢老哥捧场，小弟感激不尽。”
他背对众人，用小黑子做掩护，给敛财狗塞了一个大红包。
王水泗故作恼怒，推辞道：“老弟这是拿老哥当外人了。”
“老哥要是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兄弟。”季蒙讨好地笑：“小店开张，全蒙老哥关照，老哥替小弟忙里忙外的，都瘦了。”拍了拍他的胖肚腩，把红包塞进前襟：“必须得买点儿好吃的，补一补。”
王水泗笑得越发情深意切：“老弟是罗公子的朋友，又是吕世子的恩人，能跟老弟做兄弟，是老哥的福分。往后要是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就多谢老哥了。现在弟弟就有一件事要老哥帮忙。”季蒙眼里闪着光，心中万分欣喜，再次指着招牌的红凌：“有劳老哥替弟弟掀开。”
王水泗是商部的直接管理人，临安的商人都归他管，算起来也算季蒙的顶头上司。
跟上司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小事一桩。”王水泗心里美滋滋的。季蒙出手阔绰，请自己上门“掀凌”，乐意至极。
红凌有红绳拴着，只轻轻一拉便把红凌扯下。
“一顾茅庐。” 王水泗满脸红光，如自己书斋开业般，赞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斋茅庐屋装着美玉黄金，好名字。”
“老哥好才学！”季蒙双手击掌，笑着把王水泗迎进书斋。
小黑子换上棉服，正式成为书斋高级管理员，他脸上堆满笑容，朝围观的百姓们说道：“一顾茅庐大开张，今日全场买一送一，买一送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一送一。”
这套说辞是季蒙教他说的，好记又好背。
小黑子手底下几个少年跟着念了几遍，也背了出来。
“今日买一送一”的吆喝声震天，把路过行人都招揽入店。
隔了一条街道的吕平书斋，伙计们相看一看，纷纷把目光投向黑气沉沉的吕平。
外面阳光有多灿烂，吕平的脸就有多黑。
伙计们的眼神有多热切，他的脸就有多疼。
好不容易揪着不识抬举的王老板的一点儿小错，调了几个吕阳军把他家书斋围住，恫吓了他一家老小，又趁机逼迫他贱卖书籍，卖店另谋出路。
不成想走了一个碍眼的，又来了个顶心顶肺的。
想起他拍胸保证季蒙那书斋肯定开不成的样子，长轩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啪啪啪”地打他的脸。
他磨了磨牙，冲小伙计勾了勾手指头。
小伙计机灵附身倾听。
“一顾茅庐”二楼设置了雅座，专供文雅读书人闲聊诗歌，观阅书籍，内有姑娘烹茶倒水，怡然怡景。
王水泗眸子往下一瞥就见一楼有个大台子，像戏院看戏的台子，略小。台子空荡荡的，四周设有桌椅。卖书客人若想看书找书买书，还得绕开戏台，十分不便利。
“老弟呀！老哥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你这书斋弄这么个玩意儿恐怕不太合适。”他抿了一口茶水，笑着欣赏了一眼端茶的漂亮姑娘。
继续说：“我虽混迹官场却终日与商人为伍，有些自视甚高饱读诗书的同僚不太看得起我。老弟这文雅之所，却弄了个戏台子，老哥跟你说句贴心的话。”
“不妥。”
季蒙也饮了一口茶水，神秘一笑：“多谢老哥提醒，弟弟有周全之计。”
他说完，朝楼下小黑子打了个眼色。
小黑子会意，双手击掌。
书斋人顾自看书，本就安静，忽然听了掌声，纷纷看向戏台上的小黑子。他穿着棉衣，精神饱嗝，双目亮堂，全然看不出当日的落魄，见书斋中百姓抬头看向他，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激动之色。
“一顾茅庐大开张，今日我们季老板高兴，免费送大家看一段书。请诸位客人落座。”
台下准备的位置不多，总共就十来张。凳子与凳子相连，因是在书斋，显得有几分拥挤。倒是在二楼雅座，隔着一四方檀木围栏，细斟品茶，低头一看，小台上的景色一览无遗。
有百姓落座小凳看台上演出，也有百姓上楼“观景”。
铮铮几声悦耳琴音传入耳，引得全场瞩目。一个轻灵女子动如狡兔，一蹦就跳上了戏台子。不似一般戏子浓妆艳抹，身穿彩掛，开口就唱。这姑娘上了台后，活泼眺望，似乎在寻人，而后又悄咪咪一笑。
如狐般狡黠。
让人注意的是她的装束，虽然身量娇小，一言一行都是女子的娇媚天真，可她却穿着男装。手中折扇啪嗒一开，故作风流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今英台巧扮男儿郎，不算女子，也无需待闺阁。”
戏台不高，共两尺。一女孩作书童打扮，背着细软，一脸畏缩，她踮起脚尖欲爬上戏台，却跌了两次。
“英台”看不过眼，气呼呼扶起她，板着脸，斥道：“你个丫头，形色匆匆，不做贼偏偏像贼。”
书童怯怯反驳，眸光流露出惧色：“小姐，我们就是贼啊！”
英台敲了她一扇子，眼看父母兄长就要追上，她慌慌张张拉着书童就跑。
琵琶如玉石叮咚脆响，琴音如流水哗哗而过。
英台带着书童绕着戏台转圈圈，如闺阁小姐出门见到新鲜事物般，脸上满是好奇喜悦天真高兴。
忽然，琴音铮铮一响，台下忽然冲上数名黑衣打扮的粗狂大汉，个个蒙着脸，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英台和书童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主仆手牵手欲逃下戏台子。
铮铮之音演变成咚咚咚的鼓声，气氛徒然变化，有热心之人险些要冲上高台“英雄救美”。亦有不少女子惊声呼叫：“快跑快跑快跑。”
然而两个弱女子脚程再快，也比不过众位大汉，很快就被包围了。
为首大汉眼露贪念，既想劫财，又想劫色，慢慢逼近两位扮作男装的姑娘。
鼓声咚咚咚的敲击在群众心底，纷纷瞪大眼眸渴望有人冲上戏台子英雄救美。
眼看为首大汉越逼越近，两姑娘都很害怕，可英台依然挡在书童面前，鼓起勇气，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土匪哈哈大笑。
为首的说：“我们有歹人之法。”
说着徒手钳住英台手腕，英台挣扎胡乱拍打他的胸膛，虽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可依然如轻飘飘的羽毛般，痘得土匪头哈哈大笑。
其他土匪更是笑得厉害。
鼓声渐渐歇，戏台情节跌幅大，眼看英台就要被土匪带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台上钻出一个穿白衫的文弱书生。他在土匪头得意时，弯腰把头当锤子撞开他，救下英台。
看客有人拍手叫好。
土匪们怒不可歇，尤其是他们的头头。单枪匹马要在英台主仆面前立威，把文弱书生当小鸡仔般提起，摔到地上，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书童见对方人多势众，怕得拉着英台的手哀求她离开。
英台却一手推开书童，让她去报官。土匪们纷纷拦着书童，调戏。书童惶恐咆哮，回头一看小姐被土匪头抓住，她欲护住，却被土匪们拦了路，着急下大喊：“放开我家小姐。”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文弱书生，也不知哪儿有的离去，猛地跳起又把小姐救下。
两次被个臭书生撞得失了平衡，土匪头恼了，刚放下狠话弄死他。一批吕阳侯府侍从纷纷涌上戏台子，把一群可恶的“土匪”压走。
英台抱着被打倒地爬不起的书生，默默落泪：“公子，你干嘛这么傻。”
书生还未回话，又与英台、书童一起站起，朝看客们鞠躬。
小黑子施施然上台，笑容满脸：“此乃一顾茅庐重心推荐的读物《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情节之一。欲看下回分解，请客观们明日再到一顾茅庐探个究竟吧！”
说着，两个书斋少年捧着十本书册，来到小黑子身旁。他又说：“故事中的两位主人公此次一别，再相遇便是书院了，是否郎情妾意，还得客官们细细品味。书册一贯钱一本，限时限价，买一送一。客官们若是要买，付钱后可再挑一本一贯钱的书。只限今日，过时不候。”
故事刚开了个头，中间就却了一页，不少人都想知道那位文弱书生会说什么。且1贯钱买一送一的书册，在大邺完全是街边大白菜的价格。
两个少年捧着的书籍很快被抢售一空。
客人们闲来无事便上二楼寻个雅座静静看书，普通茶盏一杯十文，若是换成上好的茶盏，就得按茶收价。
奉茶姑娘们忙里忙外的，连额头冷汗也没时间擦。
季蒙唤来小黑子说：“今儿个开业大酬宾，大家辛苦辛苦，晚上领了加班费再回家。”
小黑子笑着把话转达了。听到有钱收，少年姑娘们都更加卖力地干活，脸上的笑容从不止歇。
不一会儿，刚开张一个时辰的一顾茅庐就座无虚席。
王水泗对季蒙越发欣赏：“老弟真是实在啊！”
季蒙正想谦虚几句，敞开的书斋大门忽而传来一声爆喝：“谁是季蒙，他老娘的，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实在的老弟
，还差 